坏人?哪个坏人会对她这么好?感受到她的气息心跳,惊惶退去,灵渺乖巧地被她裹在锦被,唇边染笑。
她不说一句话,透出来的依赖却让苏玙温柔了举止。玩笑开过,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怎样,身子还好吗?”
被摸头了呢。如果生病能换来她的亲近,薛灵渺巴不得病歪歪地在床上躺三天。她神情愉悦:“好多了,多谢阿玙。”
“谢什么?”
“谢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没有丢下我。”
一问一答苏玙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份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灵渺,你太弱了,是个实打实的小麻烦。”
少女脸色微变,到底是内心的冷静聪明占了上风。她蹭了蹭未婚妻胸口,红唇微张:“就算是麻烦,阿玙也会完美解决,不是吗?”
似是为了印证方才的话,她强调道:“你不是怕麻烦的人,你是我最好的归宿。”
甜言蜜语裹着浓浓的笃定信任,苏玙没法再硬着心肠戏弄,她笑了笑,眼尾泄出两分轻松自在,带着点说不明的释怀。麻烦缠身,既然丢不下还真就得把人看好了,省得再出意外。
“说好了,守我的规矩?”
“当然。”目盲的女孩子抓紧她的衣襟,可能是太激动了以至于呼吸不稳。也可能,是阿玙离她太近了,近到要被她的气息灼.热。
“不怕我?”苏玙的额头突然贴上.她的额头。
相处一段时间,她随时做好了小姑娘会离开的准备,是以所行所举尚且能用规矩来形容,此刻不打算将人轻易放走,心念一动释放了被压抑的真性情。
她纨绔的名声也不是平白得来的。苏玙对女色不热衷,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心血来潮不会调戏人,不会欺负人,不会做一些很放肆的事。
好比呼吸的功夫她想看小姑娘面色.潮.红比桃花还美的模样,就不管不顾地做了。
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有留在她身边的资格。想要留下,得具备留下来的意义。
她眉毛轻挑,仿佛变了个人:“可能哄得我开心?”
这大抵是另一种意义的共衾而眠。
呼吸扑在脸上、唇上,薛灵渺心跳漏掉几拍,她向来凭着直觉行事,然而阿玙贴上来的瞬间,她所有直觉都乱了章法。
唇瓣哆嗦着说不出话,手脚发软,后背生出薄汗,心像被捧在手掌反复玩弄。从来没和谁近到这种程度,哪怕这是她认定的未婚妻。
静默与慌乱交缠,苏玙隔着锦被扶稳她腰,防止一个不留神栽倒在地。
少女身上的花香萦绕在她鼻尖,克制着退出一小段距离,给了对方喘.息的余地。她心下暗忖,不知在期待什么。
“我…我不怕。”小姑娘无力地趴在她怀里,摇摇头:“你肯、肯对我好,哪怕是坏人我也不怕。”
苏玙目不转睛盯着她。
“我能哄你开心。”她胸前起伏,锦被捂得身子发热,小脸越发红润,等不来阿玙的进一步言语,她不确定地蹙了眉:“只是阿玙想要哪种哄?又或者哪种开心?”
不明白,所以怕做错了。
苏玙笑她单纯,也怜她单纯:“陪我玩就好。我对别的不感兴趣,你陪我玩,我就护着你。”
少女低头腹诽未婚妻秉性古怪,难道不陪她玩她就不护着自己了么?她……也是她的未婚妻呀。
“答应吗?”苏玙问她。
薛灵渺红着眼圈勾了她脖子,嗓音哑哑的:“为什么不答应?”
她答应了,苏玙待她怜爱之情更甚。
小姑娘双目失明,却是十几年来苏玙遇见过的最好玩伴。
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宁晞姐弟都不能完全认同她好玩的性子。举凡有身份有地位的贵胄子弟,幼承庭训皆是不可玩物丧志。
在他们看来,在边城更多人看来,苏家女玩世不恭,堪比开在富贵窝里的盛世奇葩。
世勋贵胄同她交好,以她为戒,膏粱纨绔视她为友,待她如亲。
一朝丧父从云端坠落,见识了世间的人心险恶名利诡诈,四下茫然之际,她抓住了快意二字。
快意而来,快意而去,如侠客醉酒,世间喧嚣无需理会。她用短短三年时间败光家产,从富贵窝里走出来,一跃成为边城最心无挂碍的纨绔。
这是苏玙选择的活法,没什么不好,开心最重要。
没必要为了旁人脸面活着,爹爹去后她就只是她——苏玙,苏子璧,秀水城有名的女纨绔。
“热。”
“嗯?”苏玙眼睛晕着询问。
少女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了扭:“被子裹着,好热。”
她还想说,阿玙身上太热了。热度透过衣衫传到她肌肤,热得她有股流鼻血的冲动。
苏玙笑着放开她,想着以后要对这个玩伴好一些,她从衣袖抽出锦帕:“灵渺,别动。”
“我不动。”她乖乖站好,娇弱的身躯裹着单薄里衣,绣着雅致兰草,开着白色小花,衣领处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肌肤,漫着香气。
扬起手的一霎苏玙被她纯真的面容晃了眼:“弯腰,别笑了。”
“是笑得不好看嘛?”少女敏感的心被刺了一下,嘟着唇弯下腰。
苏玙吞咽了一声口水,顺着衣领敞开的风景看去,绣着金丝的小锦鲤活灵活现,仅能看见一角,也仅是这一角,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纨绔第一次领教到女色的威力。
“阿玙?”额头的汗淌到脸颊,有点痒,她忍耐着等未婚妻替她擦拭。
爹爹说感情若非一见钟情,都是朝夕相处得来的,细水长流也很好,给彼此留着进一步的余地,天长日久,介时想分开都难了。她抱着如此打算,打算了千次万次,还需阿玙配合。
从江南而来,为了解决自己的余生。阿玙乃良人,诚如她所说是最好的归宿。这世上男男女女甚多,她只对她熟悉了解,对她生出信任渴望。
汗珠滑到下颌,少女隐忍着皱了眉:“阿玙,我……”
柔软的帕子抹过她的下颌角,苏玙贴心地摩挲一二,为她缓解恼人的痒:“好点了吗?”
“嗯。”她眼睛弯弯,心无尘垢,清澈如溪水旁的小鹿。
苏玙故作正经地替她掩好春.光乍.泄的衣领:“小锦鲤怪好看的。”
“小锦鲤?”灵渺回想她方才的动作,低呼一声:“呀!你——”你偷看我!
“我?我怎么了?”苏玙红着耳朵尖:“那么小的小锦鲤,我才不感兴趣。”
“啊……”纯粹无邪的小姑娘不知该惊讶未婚妻偷看她一事,还是该难过未婚妻不感兴趣,她如同阿玙手中的提线木偶,所有的情绪不由自己掌控,软绵绵地反驳:“你刚才还夸它好看。”
苏玙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没好意思否认。
“你偷看我是不对的。我们还未成婚。”少女神情稍显严肃,锋芒内敛地可爱。
苏玙眼里生出浅浅笑意,刚要摸她的头,就被接下来的话堵得喉咙一噎:“小了不感兴趣,那变大了呢?”
战无不胜的女纨绔在这话里失了先机,她摸了摸鼻子,捋了捋耳边长发,拿出平素在玩乐上的态度与之探讨:“这东西,很大也不好,就再大一丢丢,不,两丢丢?也许可能勉强会有小小的兴趣……”
少女一言不发,苏玙扶额,快速下了定论:“这事,谁说得准呢。”
本以为这场谈话糊里糊涂结束,三日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神神秘秘地喊了未婚妻来到闺房:“阿玙,我有件礼物送给你。”
苏玙忙着去北市赛马,下巴微抬:“快点,一会我们就要出发了。”
这个节骨眼小姑娘不敢再卖关子,克服了羞怯从床头枕头下取了一物手抖着送出去:“花钱请边城最好的绣娘订做的。如你所说,不大不小,阿玙应当会感兴趣?”
“什么?”苏玙扬手展开,被那条不肥不瘦不大不小的锦鲤惊得目瞪口呆:“你…你送我这东西做甚?!”
“哄你开心呀。”看不到她的表情,灵渺急于解释语无伦次道:“我、我没有不知廉耻,只是到底贴身之物,我想阿玙自己有了,就不会再偷看我的了……”
呵!苏玙气得头晕:她偷看的是肚兜上的锦鲤吗?她在意的是锦鲤大小吗?她感兴趣的明显是——
罢了。
她将精心订做的‘小锦鲤’收入怀,眼皮一翻:“你呀,距离不知廉耻还远着呢。”
“阿玙……喜欢吗?”
看她又是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苏玙心下一笑,风流肆意地把人抱起来:“喜欢。走,带你赛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