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猫猫开心

戚余歌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时,正看到解九泽走过来:“你来干什么?”

药炉里的火还来不及熄灭,戚余歌站起,拦住对方:“这里不欢迎你。”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味,这味道让解九泽皱了皱眉。

于林受了重伤,跟在解九泽身边的不知道换成了哪个阿猫阿狗。

阿猫阿狗开了口:“峰主是来探望郁峤的,别不识好歹。”

凶手来看望伤者,好大的脸面。

“我们要歇了,明天来罢。”戚余歌俯身去端药碗。

戚余歌说的是“我们”,在解九泽听来无比刺耳。

其实戚余歌没别的意思,他们确实一起睡——郁峤打地铺。

不过看今天郁峤伤势严重,戚余歌打算善良一次,他抱被子去地上睡。

戚余歌身上一沉,是解九泽的手压在他肩膀上,他听见后者说:“东西放下,我们谈一谈。”

“这里不是簇玉峰,没理由对你唯命是从啊。”戚余歌觉得好笑。

解九泽不多言,擎住戚余歌的肩膀,把人带入昏暗的角落。

院里的一棵大树遮住两人身型。

“你……”

戚余歌欲开口,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

是位客人告辞,从门口离开。

解九泽一抬手,身后跟的下属后退,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只剩两人。

解九泽目光落在戚余歌身上,犹如实质:“这就是你说的,你们要歇着了?”

推脱之词被拆穿,戚余歌也懒得解释什么。

郁峤慷慨大方,很少与人交恶,所以出事后,仙门百派中来探望郁峤的不少。

热热闹闹聚在屋子里。

但戚余歌就是不想解九泽入内一步。

解九泽:“你们不日就要启程回浮音阁了,怎么不来告诉我。”

戚余歌讶异解九泽的消息怎会这样灵通。

要离开的事情,他只告诉过程翊风。

下午时候程翊风送了些药材来,程翊风是主人,所以戚余歌向他告别。

戚余歌在意郁峤的安危,怕他留在这里再被陷害,被逼无奈只好把计划提前。

郁峤只是来帮他忙,不应该被牵扯其中受害。

“告不告诉你有区别吗。”戚余歌无奈。

“戚余歌,你该求我,难道我要不了郁峤的命?这次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你再擅自做决定,”解九泽顿了顿,“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云望郡。”

戚余歌从前还抱有幻想,想要解九泽的一个道歉。

可这么久之后,解九泽说,“你该求我”。

春夜寒气重,碗里的药一会儿就放凉了。

月亮转过房屋檐角,柔柔洒下,戚余歌迎着光,站在一圈朦胧的光晕里,整个人比月辉还冷。

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两人挨得很近,却显得无比疏离。

甚至没有多余的争吵,解九泽离开时,仍心有不甘。

解九泽只是找到一个发泄口,去宣泄怒气,消耗掉过剩的精力。

而戚余歌的态度却拒不配合。

解九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夜里的花不是最好的,沾着露水,尚未盛开,此时却被剪下来,插在瓶中。

许泊寒把花瓶摆在解九泽的窗台上。

解九泽回来时,眼底赤红,浑身的杀伐气还没有卸下:“都说了,别再随意进我房间。”

许泊寒看出了解九泽的异常,却没有多问。

他是个很知趣的人,几次问题太多惹解九泽不开心后,许泊寒便不再多言。

许泊寒用剪刀剪去一个旁枝:“花多漂亮啊,有谁会讨厌呢。”

“还是死的,永远留在这,更好摆布。”

说着,许泊寒折下花瓶里最好看的一朵,丢在地上。

解九泽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

夜逐渐变深,屋内的客人稀少起来。

戚余歌被迟宁拉着,听见对方小声说:“我都看到了。”

“啧,”戚余歌说,“看到什么了?”

“你跟解九泽偷偷聊天。”

戚余歌:“你想怎么样?”

“我要沈秋庭的消息,”迟宁小狐狸似的,“要不然我就告诉郁峤,郁峤一定会生气的,会吃醋!”

戚余歌敲了下迟宁脑袋。

他又叫来顾凌霄,让他看住迟宁,别让他偷摸地再偷窥人。

功败垂成。

迟宁“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气了。

*

顾凌霄下一轮比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迟宁哼哼唧唧地发愁,他不想让顾凌霄去。

阳曦会武越到后面拼杀得越厉害。

夺魁的殊荣谁不想要,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摘那顶桂冠。

这几天总有人从擂台上躺着被抬下来。

再经宗岱来唠嗑时,那张夸张的嘴一描述,迟宁自然而然地认为比武堪比什么修罗场流血事件。

虽然他看顾凌霄不顺眼了一点叭。

但如果顾凌霄出事,他连沈秋庭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迟宁洗过澡,坐在床边发愁,忽然怀里的小猫被一个人拎了出去。

金猊最近越发肆无忌惮,仗着迟宁喜欢,总爱扒开迟宁的衣领,钻进去贴着中衣睡觉。

顾凌霄拎着小橘猫的后颈皮,简单粗暴地丢在地上。

喵呜。

猫猫委屈。

小橘猫叫了一声,没换来半分同情,顾凌霄拿了衣服去更衣。

迟宁蹲下来,捋着橘团子的毛毛,商量道:“你先出去,我们有事要干。”

小橘猫没听话。

这才刚吃完晚饭,没到它灰溜溜钻出门的时间。

迟宁真的在和橘团子认真交流:“真有事,你不适合看的那种。”

咦惹。

猫猫害羞。

小橘猫用前爪捂了下眼睛,飞快溜走。

顾凌霄回来时,正看见一道橘色闪电飞出门。

因为速度过快,还在门框上啪叽撞了一下。

撞完坚韧地爬起来,跑出去没了踪影。

迟宁懵:橘团子在想什么,他只是想劝顾凌霄珍爱生命。

迟宁要想一想怎么劝顾凌霄放弃比武。

组织措辞时,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玉佩。

却摸了个空。

迟宁心都提起来:“我的玉佩找不到了。很重要的。”

迟宁弯身在地上找。

他膝盖跪在地毯上,松垮的衣领内,露出一片光洁的锁骨。

看向床下时,迟宁不甚磕到了鼻子,一阵酸意涌上来,他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尖。

再抬头时,眼里湿漉漉地含了水汽,挺秀的鼻尖上红了一块。

顾凌霄看得口干舌燥:

“我帮你找。”

屋内确实没有。

顾凌霄分了一股灵力出去,细线般,蜿蜒伸向门外,受顾凌霄的差遣去寻找那枚玉佩的气息。

迟宁很着急,问:“找到了么?”

这事挺棘手,顾凌霄一时找不到安抚迟宁的方法。

只能拿出自己那枚和迟宁相似的,在上面施了个障眼法。

“找到了。”顾凌霄递给迟宁。

迟宁没灵力,顾凌霄觉得大概能糊弄过去。

顾凌霄的玉佩本就不常拿出来,怕磕碰打碎,总贴身放。

迟宁失忆后从来没看到过。

不料迟宁看了几眼,忽然开口。

“唬人的。”迟宁把玉佩塞到顾凌霄手里,“不是我那个。”

迟宁的青丝干了大半,垂在肩头,俯身时很遮挡视线,迟宁拿发带扎了,抬手时,丝质衣袖落,两只玄铁环滑落手肘处。

两只铁环颜色越发淡了,开始变得透明。

绑完发,迟宁指尖在那块玉佩上一点。

障眼法失效,玉兰的纹路浮现出来。

“不一样的。”迟宁说。

顾凌霄的注意力和迟宁不在一处。

迟宁什么时候能用灵力了?

难道是玄铁环在逐渐失效……

顾凌霄硬着头皮解释:“这两个是一对,定情信物。”

“什么呀……”迟宁仔细看玉佩,“定情信物?”

顾凌霄循循善诱:“嗯,这对玉佩我们一人一个,我们是什么关系?”

迟宁:“……”

不会吧。

顾凌霄天才刚黑就说梦话。

“没有关系,别做梦。”

此时飞奔出去的橘团子又顶开宗岱的房门。

在宗岱屋子中间躺下,卷起尾巴蜷起身。

嘴巴一松,有什么物什落在地板上。

橘团子毫不在意,专注地舔它被门框撞痛的前爪。

最近这个小祖宗一直粘着师尊,许久不来了,宗岱走近,看它叼来的东西是什么。

一看清,就发现事情不简单。

宗岱:“???”

“你干嘛拿师尊的玉佩。”

……

丢了玉佩,迟宁有些无精打采。

再坐回床上的时候,他才想起今晚的正经打算:劝顾凌霄放弃比武。

“明天就是倒数第二轮的比试,对面是谁?”

顾凌霄鲜少和迟宁谈论阳曦会武的事,此时也是云淡风轻的:“千叶派掌门,林攸之。”

这人迟宁不认识。

聚集到临壑山庄的林林总总的人,迟宁只认识身边几位。

但一听说对手的名号,掌门。

应该是很厉害。

迟宁在心里替顾凌霄打了三通退堂鼓。

“别去了别去了,会受伤啊,不去行不行……”

顾凌霄摇头:“放心,我不会受伤。”

迟宁拿过枕头抱在怀里,真心道:“你在炎北有领地啊,干嘛孤军深入,周围群狼环伺的,郁峤都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小心也被咬一口。”

一阵唏嗦声,顾凌霄上了床,把迟宁圈在怀里。

顾凌霄的声音响在迟宁耳畔,没半分敷衍:“我不能一辈子留在炎北,靠劫掠为生,沿袭祖辈们的仇恨和噬杀。”

这话像在迟宁心中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情绪汩汩冒出来。

似乎从前也有人抱着他,在他耳边说过。

“这样不公平,凭什么魔族就要囿于炎北……要打开玄断山,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这些片段转瞬即逝,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点虚影。

迟宁揉了揉额角,头又开始疼。

聊了一会,迟宁还是固执地阻止顾凌霄冒险。

顾凌霄偏一意孤行。

迟宁纠结死了,不太灵活的脑中忽然闪过色.诱。

色.诱,顾凌霄明天不能照常起来。

不就错过了比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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