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样?有线索没有?”

戴着眼镜的青年女性皱着眉:“痕迹被人抹掉了,有人在护着恶灵。我现在等师父的消息。”

眼镜女郎是上面专门派来协助调查‘器官盗窃谜案’的特殊成员。

外界知道的消息还是少,事实上受害者绝不只是十三个,而且受害者不是单独一个人,通常是夫妻两个或者伴侣两个一起受害,如今光报案的人数就有二十七个之多,没报案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经调查,这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和共同点的二十七个人都有同样的情况——他们都曾让人给他们代孕过,且都是黑色非法代孕机构。

来这里代孕的并非都是没什么钱又要传宗接代的普通人,国内代孕机构都打着外国牌子伪装正规的,一些名人甚至上了当。

有一些客户代孕成功,孩子就在名下。有一些成功但是没有完成交易,因为生出来的孩子和他们的目标不一致,类似性别、长相等等方面的‘缺陷’,这些‘失败品’就留在代孕所进行统一销毁。

还有一些,提供的基因质量太差,一直没有成功,但他们没有放弃,还在继续。

这是客户的情况,而孕母的情况普遍不好,死在产床上的比比皆是。

所以,这件案子大家都已经确定,是报复性质的连环案件。

然而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案子中,有两起一南一北却在一个小时内发生的案子。从伤口缝合的痕迹看,是一人无疑,那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在相隔几百公里的两个家庭的寝室内完成这样两起手术?

很多人就联想到了非科学存在。

因此,官方特安部就派来了一人协助调查。

这个眼镜女郎来的第一天就根据之前的案件细节和现场遗留确定了凶手的类型,恶灵。

“人死后不会有灵魂。”

眼镜女郎首先强调这一点,然后她继续说:“然而人类强大的执念会遗留下来,成为灵。所谓恶灵,就是以报复为目的的执念所形成的一种有目标的游走能量。只有它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恶灵才会消散。”

很显然,这个恶灵的选择对象就是非法代孕机构的客户和非法代孕机构本身。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这个恶灵可能不是单一的执念形成,而是很多有相似经历和共同仇视对象的恶灵组合而成,这种组合类的恶灵不可控,且危害巨大。”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从两处下手,一是对各类非法代孕机构进行收网,二就是找‘高人’寻找这个恶灵并且进行抓捕。

前者他们已经在做,所以这几日就爆出了很多代孕案件。

很多非法代孕机构打的是国外正规代孕机构的招牌,很多受害者其实不知道自己找的是非法代孕机构,他们也没有和孕母见过面。

代孕是非法的,但国内的部分权贵们习惯了‘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观。这类人一直以为孕母都应该是自愿的,毕竟能得到高报酬,而损失不过一年时间和部分健康。

穷人面对这种机会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现在他们被告知自己找的是黑色非法代孕机构,而且可能恶灵被盯上,付出少掉一个器官的沉重代价,一个个叫苦不迭。

“我并不知道是这个情况,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这些贵妇人和社会精英面白如纸,连说冤枉。

对此,官方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你们只是少了一个器官而已,那些女孩子少掉的却是人生和性命呢。

新闻上出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们不知道的还有更多。

“代孕村……”看资料的一个女性警员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所谓代孕村,就是以村为集体的黑色代孕产业。

如果说拐骗女大学生代孕是针对‘高端人士’的,那么代孕村就是针对‘低端人士’的。

将拐骗来的女孩收拢在一处,没有户口没有姓名,养猪一样养着,甚至连衣服也没有。没有老婆又想要孩子的男人过来挑选,他们站在门口对着这些光裸女孩指指点点,看着哪个长得好又或者身材好,就选出来,四肢绑起,‘人工’受孕。

“现在你知道我们国家为什么禁止代孕了?”一个男性警员递给她一条手帕,“一旦合法,贫穷人家的女孩子可能就会被家庭灌输错误思想,成为这种代孕女奴,然后赚钱给哥哥弟弟盖房子娶老婆传宗接代。普通人家的女孩也一样,她们走在路上将不再安全,她们的智慧、美丽、出众的部分都将成为商人眼里‘产品附加值’。”

另一个家里有女儿的警员也心有戚戚然说:“我很恶心网络上说代孕是自由的话,买卖身体不是自由。这种会给社会造成不稳定的自由是真正的不自由,是对生命权的亵渎和犯罪。”

“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去除掉这种烂疮?”女警员吐得眼睛发红,像个被人杀了仔的母狼。

“有,一直有,每年都在查处。然而只要有钱赚,就永远没办法完全禁止。”

老警员叹着气:“他们一茬又一茬,割也割不完,我们这些一线,每天对着这些,心理疾病都要出来了。可还是得继续干,我们不去做,垃圾就会越堆积越多。最可笑的是,那些商人知道有利可图,就一直在网络上鼓吹代孕合法,还有那些有代孕需求的在浑水摸鱼,结果居然还有人支持?”

另一个年轻警员冷笑一声:“从这个角度看来,恶灵的出现也不是完全的坏事。总有些触犯法律还逍遥法外的家伙,需要这种同样逍遥法外的东西惩处。”

“话不是这么说,恶灵的不可控性实在太大,它现在只是割除子宫和肾脏,以后发展到杀人怎么办?最终我们要做的,还是推动法律健全,去保障女性生育权不受侵犯。去保护我们的母亲、姐妹、女儿不成为可以购买的‘商品’。”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眼镜女郎的电话响起来,于是大家停止说话,听专家怎么说。

“喂,师父?”

眼镜女郎接起电话,她的眉毛先是舒展,接着又是紧皱。大家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是完全的好消息,就问:“有线索了吗?”

“恶灵里作为大脑和执行者的对象找到了,但是,无法通过执念生前的信息找到它的方位。有人干涉并且保护这个恶灵的方位信息。甚至,这个人给我们特安部发了通知书。”

“通知书?”众人面面相觑,何等嚣张的人,居然对整个特安部发起挑战?

眼镜女郎一看知道大家误会了:“不不,不是挑战,准确来说是告知我们,这件事他插手了。事实上,这个人是我们特安部一直盯着的,嗯,算是极端因果派,主张‘以恶止恶’的模式。他不参与犯罪,甚至也不唆使犯罪,但是他这一派的人都主张‘恶有恶报’的正当因果报应。”

眼镜女郎摸摸鼻子,小声嘀咕:“就算是挑战,估计也没人敢接啊。……咳,说回正题。总之这个人虽然是极端派,但立场还是比较正的,这方面不必担心。比较麻烦的是,这个人在信息屏蔽方面的能力很强,想要破开他的封锁线,绝不是容易的事。”

她这一说,大家明白了,这类人认为‘恶灵’的冤屈应该得到申报,是符合因果报应的行为,并没有对他人进行误伤,所以不应该干涉。之所以说这人是‘极端派’,因为这人他自己不干涉,还不许别人进行干涉。

从法律角度说,这已经有点知情不报或者混淆办案信息的意思。然而人家是术士,如今压根还没出现针对这种术士斗法的法律规定,所以这人做的,连违法犯罪都算不上。抛却身份仔细想一想,居然还有那么点大快人心?

当然,这种不受约束的力量还是应该被限制,所以如今大家也在积极推进非科学人士专用法律,用来约束这种不可控的力量。

“那这件事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有办法,查处更多非法代孕组织,消除更多恶灵的执念,它的怨气减小,力量也会降低。”眼镜女郎打开电脑,“另外,根据恶灵可能的人选,进行守株待兔。那边已经查到这个组合型恶灵的大脑是谁。”

电脑里很快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

“张琳X,某医科大学二年级学生,成绩优秀,六年前失踪……她曾为人生育四个孩子,生育第五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难产死掉,死后被人抛尸,四天前被其父母找到,据说是借助了术士。我们待会儿可以联系这个术士,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其他人聚集过来,看着电脑上那个笑容灿烂本该前途无量的女孩,唏嘘不已。

“对比这个女孩留在学校作业上的练习缝合痕迹,可以证明就是她所留下的执念。所以,恶灵的目标首先就是她所生育孩子的父母和伴侣,然后是其他执念的仇恨对象……一直到最后,建立非法代孕机构的人是留下的最后大餐。”

“让这个女孩代孕过孩子的客户里有四对人已经被处理了,现在要处理的应该就是让她难产而亡的客户。我们现在就是要查这个人。”

负责这个案件的老警员抹了一把脸,他已经在警局待了十日,整个人糙得不行。

他一一分配任务,这件事若是不解决,引起社会恐慌反而不好。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虽然受害者可恨,可是失控的报复行为危害更大,所以一定要在局势失控之前控制住这件事。

眼镜女郎找到之前张琳X父母求助的术士:“非科学咨询事务所?”

“宿主,今天有十七个咨询单,大部分是四位数接近五位数的单子,你还不赶快放弃打游戏这种虚无的快乐努力赚钱?”系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沉迷游戏的夏夜,忍不住开口提醒。

大好时光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虚拟快乐上?像个小松鼠一样拼命攒钱吧!攒钱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游戏也很快乐啊,要劳逸结……嗯?”

手机响起来,夏夜一把摘下虚拟游戏眼镜,打开手机:“你好?”

大约十五分钟的谈话之后,夏夜关上手机,再一次打开游戏。

“谁啊?”系统问。

“真爱粉。”夏夜说。

“……你清醒一点,你没有真爱粉。”大多数时候都给人带去坏消息,乌鸦能有什么真爱粉?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

“找我问张琳X的事。”夏夜和系统说。

系统一下神情紧张:“你干坏事被发现了?”

“理智一点,我干什么坏事了?我连门都没出过。像我这样知法守法的友好公民,怎么可能干什么坏事?”夏夜正要戴眼镜,他停顿了一秒,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你要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有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