吨吨扭动小身子从爸爸怀里挣脱下了地,他拉着梁司寒的手惊呼:“叔叔,你衣服湿了。爸爸,怎么办呀?”
他仰起脑袋向爸爸求助。
周大山“啧”了一声,甩手丢掉烟头,抹了一把脸:“你怎么看不到舅公我也湿透了啊?”
他一低头,骂骂咧咧地对着404大喊:“草他妈的,老子不跟女人计较,有本事你他妈的别出门!”
吨吨小手拽住梁司寒的西装裤,看到蜿蜒的水迹从腰部往下渗透,黑色裤子立刻出现一个地图似的斑驳水痕。
他噘着嘴说:“都是舅公不好,舅公为什么要跟珠珠妈妈吵架?”他愤恨地指着满地的烟头,“舅公还乱扔垃圾,不讲卫生,讨厌死了!”
周文安这边刚打开门,吨吨推着梁司寒的腿往里走,可是身体堵在门口嚷:“我不要舅公进家里,舅公臭臭的!”
周文安蹲下去抱他说:“乖,我们进去说话。”
“不可以!我不要舅公进去。”
吨吨就是讨厌舅公,上次还用剪刀吓唬他,说要剪掉他的小鸡鸡。
越想越气愤,他仰头,对着周大山张嘴说:“我就是不要你进去!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你臭小子管我?你爸爸都管不着我,让开!”周大山才不管这小不点,伸手就要把人往外推。
还没碰到吨吨,周大山的手腕就被人掐住了。
“哎哎哎哎哎,疼疼疼!”
周大山两只牛眼差点瞪出来,杀猪似地嚎起来,对着气势雄浑的男人叫喊:“妈的,你放开!”
梁司寒反手推开他,厉声呵斥:“放尊重点。”
周大山往后摔在墙上,甩了甩被掐得死疼的手腕。手腕没有任何伤痕,就是疼得钻心,整条胳膊都用不上力气。他不敢造次,拧着脖子问:“你混哪里的啊?会点东西啊!”
梁司寒冷如冰块的脸没再看他,弯腰把吨吨抱起来,让他靠着自己没湿的右半边肩膀。
吨吨背靠大树,居高临下,更加大声地对周大山说:“这不是舅公家,就是不欢迎舅公!”
“吨吨,不能这么没礼貌的。”周文安抱歉地对梁司寒说,“梁先生,那你先抱孩子进去,我跟舅舅说话。麻烦你了。”
他把门敞开,让他们进去。
谁知道,周文安被一直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手腕,还来不及反应,人就被拽进了屋子。
砰地一声,门也随之关上了。
等他在茫然中反应过来,梁司寒已经松开手,而他的神情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门外的周大山碰了一鼻子灰,开始拍门。
吨吨看舅公被关在门外,在梁司寒怀里蹦跶了一下,高兴。
“哦!太好了,就是不要舅公进来。每次来都要钱,讨厌!”
听着孩子的话,梁司寒看向周文安,后者正满脸不安与局促。
他环顾整洁干净的小公寓,一目了然的格局,简单温馨。
他先将孩子放在椅子上,再对玄关的周文安说:“小周先生,家里有干净毛巾?”
“有的。”
周文安抬眸,为难地看他半边湿掉的身子,耳边是门外舅舅急促的敲门声,似有些踌躇地走到吨吨面前蹲了下来,极有耐心地说:“吨吨,你去洗手间的柜子里给叔叔拿新毛巾,爸爸出去下,好不好?”
吨吨一下扑进爸爸怀里:“不好,不要爸爸给舅公钱。”
周文安轻轻摸过他的小脑袋,抚慰说:“舅公可能这次不是来要钱的,乖,爸爸很快进来。”
一旁站着的男人也弯腰蹲在吨吨面前,用极为严肃地语调说:“吨吨,现在你去帮叔叔拿毛巾,叔叔陪你爸爸出去跟舅公说话。叔叔保证不让舅公欺负你爸爸。你相信叔叔吗?”
周文安被这笃定的语气惊讶了一下,不自觉地去看他冷峻的脸孔。
吨吨用力点头:“我相信叔叔的。”他凑到梁司寒的耳边说,“叔叔,那你要帮我保护爸爸。”
梁司寒肩头一沉,更坚定地回答他:“叔叔说到做到。”
吨吨不等两个大人发话,自己下地蹬蹬一路跑向洗手间去拿毛巾。
周文安起身,看着比自己高的男人:“梁先生,其实不……”
“走吧。去看看情况。”梁司寒看他脸色并不好看,安抚说,“别觉得为难,我不说话,你跟他沟通。”
“砰砰砰”的敲门声一直催命似的。
周文安转身快步走过去开门,正对着拿着拳头砸门的周大山,他好言好语地说:“舅舅,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梁司寒站在周文安身后侧,几乎是前校挨着后脚的距离。
周大山刚才被梁司寒那一掐,心有余悸,横眼点了点他:“你小子谁?说清楚?!敢跑我们周家撒野?”
他再度打量这男人,高大挺拔不说,脸色沉稳,眼色锋利,看上去就像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那种来头不小的有钱人。
周文安无奈地说:“舅舅,这是我朋友。你先说你的事情?”
周大山冷笑,黄口一张:“我有什么事情?手头紧了,弄一万来。”
周文安摇头:“舅舅,我真没有了。我工资多少钱,你很清楚的。你三月份刚来拿过,我哪里还有钱?下半年吨吨还要上幼儿园,我也要还房贷。家里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周大山斜眼对着外甥身后的男人,“你没有,你朋友总归有吧?”眼梢盯着左手那块厚重的黑色手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周文安还要说话,忽然肩头出现一只手,轻轻压了自己一下。
“一万是吧?你等下,我叫人上来给你现金。”梁司寒漠然说。
周文安扭头,水杏眼里漾着拒绝:“不行的。”
梁司寒用力将前面的男人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周大山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我给你一万五,但是有个条件,你现在立刻亲手把门口这一摊水,还有烟头处理掉。”
“这……”周大山回头一看,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赌债,咬咬牙,“册那,你小子厉害啊。花钱打发我?行,算你阔佬!我服气。只要给我钱,什么都好说!”他对着周文安说,“外甥啊,交了个厉害男朋友就是不一样了啊,哈哈。给我拿个拖把来!我给你啊,扫个地!”
周文安还要说什么,被梁司寒挡住。
梁司寒关上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柔声对呆若木鸡、满面通红的周文安说:“小周先生,去弄个拖把给他。”
周文安平时挺有条理的一个人,现在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不是的,这怎么能让您给他钱呢?这不是这么算的。”
此时,吨吨已经拿着干毛巾哒哒哒跑到两人面前:“叔叔,你擦一下哦。”他奋力递上毛巾,“会感冒的吧?”
梁司寒接了毛巾,一边给楼下商务车上助理罗远恩打电话,一边弯腰对着吨吨说:“吨吨,麻烦你去拿一个拖把出来。你舅公要拖地。”
“舅公要拖地?”吨吨张张嘴,笑出声,“好呀,我去拿!”
勤劳勇敢的吨吨小同学蹦跶着去了洗手间,没看到爸爸一脸纠结。
等他拖着拖把出来,看到周文安似乎在跟梁司寒说什么,但梁司寒按了按他的肩膀,周文安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吨吨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同时看向自己的大人:“爸爸,怎么啦?”
“没事。”梁司寒一弯腰,单臂把孩子抱起来,拎住拖把,打开门,将拖把给出去。
门外的周大山看到拖把,骂了一句:“真的让我拖地啊!操!”
楼梯上有脚步声。
吨吨撑着梁司寒的肩膀探头看,见到了罗远恩,喊了一声:“罗叔叔!”
罗远恩笑着打招呼。
梁司寒给他个眼神,让他处理下周大山的事情,随后合门进去了。
吨吨调转小身子,疑惑问:“罗叔叔认识我舅公啊?”
梁司寒说:“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他往里走,见周文安拿着毛巾走过来。
“梁先生,您去擦一下吧。”
“好。”梁司寒把孩子放下,接了毛巾,低声问惶惑不安的年轻男人,“小周先生,我让你为难了?”
“不是……”周文安说不出违心话,只能点头,“有一些。”
他揉了下吨吨的小脑袋,“您先擦一下,一会儿说。”
吨吨抱着周文安的大腿,嘟着嘴也说:“叔叔去擦擦吧。洗手间在那边。我带你去。”他伸手主动去牵住梁司寒的手。
梁司寒过于魁梧,手掌也非常大,吨吨的小手指只能握住他一根食指。
这触感让梁司寒觉得奇怪又妥帖,忍不住低头多看一眼。
小孩子的掌心特别热,指尖肌肤发烫,神经末梢都在轻颤,心脏里更是涌起莫名的情绪。
等他们走进洗手间,周文安靠着门,从猫眼去看外面的情况。
周大山竟然真的弯着腰老老实实地在拖地,还蹲下去用手指捡烟头。
哎,这个舅舅,为了钱真是能屈能伸。
一万五呢。
周文安想想这个月的薪资和项目分成,暗自叹气。
梁司寒没错过他的动静,站在洗手间门口问:“小周先生?”
“嗯?”周文安扭头看过去,却见他居然光着上半身。露出平直的宽肩和窄而韧的腰,蜜色肌肤,胸膛紧实而曲线分明。
第一次,周文安意识到,原来屏幕上演技精湛的影帝,居然拥有这么性感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