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三个月前的热搜, 最后还能有这样的反转。
所谓的祈年女朋友是扮作女装的荀澜,当天这事儿让微博瘫了好几次,两人居然谁都没出来辟谣。
尤其是祈年, 偶像恋爱结婚这种事,很容易让粉丝产生抵触, 从而给他带来影响,他居然也能忍得住。
只能说不愧是祈年, 和他的粉丝一样, 够佛系。
澜粉们是最懵逼的, 他们那时候还跟着祈年的粉丝一起祝福过祈年,因为当时有人说祈年女朋友怀孕了,不少人还祝福他们早生贵子呢!
现在,早生贵子?和他们澜澜?
咦……这么一想, 突然带感是怎么回事!
那种蠢蠢欲动的, 满脸姨妈笑,暗搓搓地试图抠点啥吃的感觉, 真是让人该死的兴奋!
怎么会这样!
然后有人跳出来跟她接头:姐妹!这种感觉我懂我懂!来加群,刚建的,偷偷进村,打枪的不要。
于是,某个小群体在暂时无人发现的角落诞生了。
为防剧透, 《容妆》开机后, 很长一段时间对外都不会再有新消息。
因为戏份的要求, 荀澜在剧组大多数时候都穿的女装。他现在已经很习惯穿高跟鞋了,因为减重三十斤,荀澜穿上女装后看着比旁人都小一圈。哪怕身材过于高挑,但第一眼望去, 也没人会觉得他是男人。
以前对荀澜来说,在剧组的日子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就是日复一日的拍戏,没有什么变化。但这一次和祈年的合作,让荀澜觉得和以前有些什么不同。
至少现在休息的时候,他不再是一个人坐在旁边背台词刷手机,他身边多了一个祈年。
有时候他俩会讨论剧本,有时候是挨着坐在一起刷手机,看上去是各刷各的,但很多时候他们其实一直在用手机聊天。
明明两人可以面对面交谈的,但这种奇奇怪怪的相处方式,荀澜觉得还挺上瘾。
拍戏很累人,荀澜由于要控制饮食,时常发生拍着拍着就出现低血糖的症状。
今天也是,荀澜正和一个配角走着戏,眩晕感忽然袭来,身子跟着晃了晃。
坐在旁边观看的祈年立即起身,熟练地摸出一颗糖撕开,把糖片喂进荀澜嘴里。
扶着荀澜到他的椅子上坐下,祈年问扶新立:“这里的戏份还有多久能拍完?”
扶新立给荀澜递了杯热水,说:“还有五六天就差不多了。”
最近的戏份是荀澜在戏中最瘦的时候,只要这段拍完,荀澜就可以慢慢增加饮食,这种时不时头晕冒冷汗的状况也会慢慢减少。
“还有糖吗?”扶新立问祈年,他早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了。
祈年瞥他一眼,很小气地说:“没有……”
扶新立没好气地瞪了祈年一眼,“算了,知道你的糖宝贵着呢,我自己买去。”
咽下一口热水的荀澜扬了扬嘴角。
从进剧组后,荀澜就不装糖在身上了,如今整个剧组的人早都知道,祈年天天给荀澜送糖吃,也只给荀澜吃,别人问他,统一没有。但转头他又能理直气壮地当着你的面,再掏出一颗塞给荀澜。
次数多了,谁都看得出祈年偏心荀澜。
有人单纯觉得两人关系好,有的人就会多想,但祈年做得太光明正大,像是一点那种意思都没有的钢铁直。众所周知,很多直男常常是暧昧而不自知,所以他们反倒拿不准了。
雷骏私下里也跟荀澜嘀咕过一次:“祈年不太对劲,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殷勤?”
祈年好说也是年纪轻轻就拿过三次国际影帝的人,荀澜势头好,但履历和他比还是逊色很多,以祈年的咖位,就算想对荀澜展示关怀,也用不着如此的放下身段。
荀澜满耳朵就只听进去“殷勤”两个字,他问雷骏:“你也觉得祈年对我不一样?”
从荀澜自身来说,祈年对他的关心,和刘飞对他的关心带来的感觉是不同的。至少荀澜不会在刘飞对他表示关心时,生出那种甜滋滋,能让他心情愉悦的情绪。
雷骏听到荀澜这么问,敏感地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立即说道:“你还指望我给你当情感咨询大师啊,荀澜,别忘了你云山别墅那里还有个“朋友”呢!”
雷骏如此真情实感,荀澜故意用那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有又怎么了,不兴我享齐人之福啊?”
雷骏立时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荀澜,仿佛此时才看清荀澜的真面目。
齐人之福?!
荀澜,你这个没有心的渣男!
本来,雷骏对于荀澜能和祈年合作是很期待和兴奋的,但现在这个情况,雷骏是真的很难兴奋起来了。
并且,他还对祈年多了一份同情,这么帅一个男人,万一真落到了荀澜手里,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收场,唉!
这日下午。
荀澜有一场戏,是安城和当年丢下他的安家人再次相见的剧情。
当安城的哥哥安洲,认出远近闻名的交际花居然是自己的弟弟后,他对弟弟的自甘堕落十分的痛心。他当即就要安城跟他回安家,并要求安城在回去时,换回男装。
尽管当年安城是被安家人丢弃,但在安城心里,他对安家人始终还抱着一丝希望。
安城没说什么,换回很久没穿过的男装,跟着安洲回去了一趟但是回去后,那些得知他现在身份的族人,立即明显地表现出对他的嫌弃,连他的父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厌恶。
他们觉得这样的安城,实在太丢他们的脸了,怎么可以扮成女儿身,跑去伺候男人呢,就算是去死,也比如此苟且偷生来的好啊。
多年再见,安城满心以为他会等来家人愧疚的弥补,纵有预料,却也未料到是这么一个伤人的结果。
安城冷笑着说,他不止伺候过男人,还伺候过很多男人。
愤怒的安父让他住口,看安城的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他让安洲去给安城赎身,然后把他送到别的城市去,在那里没有人认识安城,他可以换回男装,做回正常人。
安城拒绝了赎身的事,却又被安洲骂难道你还要去那种地方继续丢人现眼吗?
安城就一巴掌扇过去,对安洲说,谁都可以骂他丢人现眼,就你们安家人不能。
安城转头直接离去,再不留恋这个安家。身后的安父跳着脚骂,说他一个男人,却又靠男人生活,像什么样子。
靠男人?
安城冷漠地想,他靠的一直都是他自己。毕竟可以依靠的父母哥哥都可能抛弃自己,更何况是那些习惯逢场作戏的人。
“卡!这一幕过了……”
直到荀澜挺直的背影走出对着大门的镜头,扶新立才喊了停。
片场动了起来,工作人员们布置着下一个场景,其他演员找着自己的位置暂时休息。
荀澜却一直不见回来。
祈年觉得不对,起身找了出去。
荀澜就站在外面,靠着门,脸看着一边。祈年叫了他一声,荀澜回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
荀澜头又转了回去,“你怎么来了?”声音有点低,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祈年没说话,他走过去,抬手将荀澜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荀澜刚才还平稳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一点快,那些残留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他的手垂在身侧,头抵着祈年肩膀,声音嘶哑地说:“我放不下,我还是恨他们。”
祈年不知道荀澜说的是谁,他一下下揉着荀澜的头发,低声道:“那就不放……”
两人在外面又站了一分钟,门后面传来脚步声,荀澜立即抬头,从祈年的身边退开。
雷骏探出脑袋来,眼神镭达光一样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遍,“澜澜,你俩怎么还在外面?”
“吹吹风……”荀澜说,招呼祈年,“走吧,进去。”
回到片场,刘飞正跟小周在那儿说刚才安家的剧情。
“唉,你说这样的家人,安城还回来干什么呢,注定失望嘛。”刘飞说。
小周深以为然地点头。
荀澜仰头看看蔚蓝的天空。
回去干什么呢?意难平罢了。
当天晚上收工已经挺晚了,荀澜和祈年一起回到酒店,他刷卡打开门,跟祈年道了声晚安。
祈年在想别的事情,也不知听到没有,反正他嗯了一声,然后等荀澜推开门走进房间时,站在走廊里的雷骏和刘飞几人,就看祈年很自然地跟在荀澜身后,走了进去。
所有人:“…”
祈年这时愣了下,已经回神。
他刚才脑子里想着荀澜的事情,看着荀澜刷卡进门,仿佛回到他还是灵魂状态跟着荀澜的时候,下意识就跟进来了。
“走错了……”祈年对荀澜道,“我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荀澜忍俊不禁。
从下午就不太好的心情被祈年心不在焉之下傻乎乎的行为给调整了。
在雷骏的瞪视下,祈年神色淡然地走出来,刷卡进入自己的房间。
刘飞急忙跟进去,关上门神色古怪地说:“阿年啊,我一直没问,之前澜澜出门拍戏时,你睡哪里?”
祈年脱掉外套,慢慢来了一句:“你猜……”
刘飞:“…”
哈!你猜我猜不猜。
第二天,就轮到安城和陈绍元在夜总会初次相见的戏份了。
祈年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板正的身姿将衣服完美地撑起来,单手插兜,一双笔直的长腿步伐慵懒。从化妆间走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人向他齐齐看来。
荀澜本来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一眼看过去时,呼吸也不由得窒了窒。
雷骏坐在荀澜旁边,看着这样的祈年,意味深长地看了荀澜一眼,“睡了不亏……”
荀澜听着,心里就跟烧了把火似的。
到开拍时,祈年坐在沙发上,荀澜单腿跪在他身前,摆好即将开拍的姿势。
荀澜的右手本来是按照剧本上说的,撑在祈年脑袋旁的沙发靠背上,扶新立对着镜头看了看,说:“荀澜,把手放在祈年肩膀上看看。”
“哦……”荀澜没反应过来,把空闲的左手抬起来,搭在祈年肩膀上。
然后感觉被掌下的触感烫了一下。
扶新立喊道:“荀澜,右手,是搭右手。”
荀澜的思维还停在祈年肩膀上,闻言又将右手收回来,搭在祈年另一边肩膀上。
于是这个姿势瞬间就变成了,荀澜双手都搭在祈年肩膀上,单腿跪在祈年双腿之间,脊背挺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低头看着祈年。
现场静默了一秒,雷骏捂脸,刘飞露出奇怪的笑容。
扶新立也没忍住笑了一下:“画面还挺美的,哈哈,左手别搭,放下。”
荀澜神情看着十分淡定地把左手放下。
祈年的眼神在荀澜的耳朵上停顿了片刻。
荀澜的耳朵,红了。
这场戏拍摄的过程还是挺顺利的,扶新立喊卡说过了后,荀澜凑到机位上看回放。
扶新立夸奖他们:“演得不错,把我想要的那种张力演出来了,等回头从这段里截张图,过段时间放微博上。”
荀澜没注意镜头里的自己,眼神尽落在祈年身上了。
祈年刚开始嘴上是挂着一抹痞笑的,很难想象现实生活中表情不多的人可以做出这么完美的表情,演绎这么多不同的角色。
这是演戏的魅力所在,也是……祈年的魅力所在。
中午吃饭之前,荀澜卸了个妆,下午他要穿男装演戏,不用再化女装。
他卸妆时,刘飞和雷骏在那里挤眉弄眼,两人手里都拿着手机。
荀澜说:“你们在看什么?”
刘飞拿给他看了一眼,正是上午那场戏开拍之前,他把手都搭在祈年肩膀上的图。
他的女装也太娇俏了……
“要么?我传给你……”刘飞说。
荀澜摇头,“不要……”
然后祈年走进来,从刘飞身后经过时看了一眼,摸出自己的手机说:“我要……”
所有人看向他。
祈年神色不变,问:“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刘飞低头捣鼓手机,“扶导说不能外传,阿年你自己看就行了。”
祈年应了一声。
“吃饭了吃饭了!”勤劳的小周两手拎着食盒走进来。
祈年一个才醒的植物人,荀澜一个需要控制饮食的人,两人没跟着剧组吃盒饭。
荀澜每天的餐饭依旧是量少清淡的营养餐。他已经吃了好几个月,早就吃腻了。现在吃饭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享受可言,就硬塞,填饱肚子就行。
这两天戏份有点重,荀澜身体有点虚,越累越吃不下。今天这顿午饭,荀澜往嘴里硬塞了一半,感觉吃不下了,就放下筷子。
“澜澜,你怎么才吃这么点儿?”雷骏担心地问。
荀澜喝了一口热水,“吃不下了……”
“再吃一点吧,你下午有动作戏呢。”刘飞说。
荀澜摇头,他怕再硬塞自己反而会吐出来。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祁哥,你点的餐来了。”
祈年起身,把对方手里的保温桶接过来,“谢谢……”
“阿年你单独点了餐?”刘飞问。
“给澜澜的……”祈年说。
荀澜看着祈年。
祈年打开保温桶,说:“下午的戏份很重,你不能挨饿,而且今天这场戏后,你也可以慢慢增加饮食。”
所以,不必非得熬到明天。
桶里是香味浓郁的肉粥,祈年给荀澜盛了小半碗,放到荀澜面前。
“真喝啊?”荀澜说,镜头是不会骗人的,演员哪怕是长了一丁点肉,它都会给你显示出来。
拍戏期间,扶新立三天两头就提醒他注意继续控制饮食,生怕他一松懈就多吃,到时候影响拍摄。
“喝吧……”祈年点头,顺便问他,“明天中午你想吃什么?”
荀澜好奇:“吃什么都可以?”
祈年道:“油腻的不行……”
荀澜控制饮食太久了,肠胃已经不太好,慢慢增加饮食,一是配合拍摄进度,二是荀澜目前的肠胃情况不允许他突然多吃。
“那我想想……”荀澜说。
边想,荀澜边喝了一口肉粥。带着一点油腥的味道直接传到大脑,让他眼睛都亮了一下。
“真好喝……”荀澜居然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太满足了。
刚刚还觉得吃不下,但这小半碗的肉粥很快顺利下肚。果然还是和食欲无关,抱着抵触心理去吃东西,自然吃不下。
“还饿吗?”祈年问。
“不饿了……”荀澜说,虽然嘴巴还想吃,但他不能放纵自己。
祈年就把剩下的肉粥让刘飞他们几个分了。
这全程,刘飞都傻傻地看着祈年。
祈年真的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这是在哄荀澜吧,是吧!
除了傻掉的刘飞,小周埋头吃饭,全程装什么都看不见。
雷骏则一脸复杂,原来大影帝是这么追人的吗?
荀澜也太牛了吧!那个住着价值超六亿的大别墅,这个又帅又温柔也有钱,难怪荀澜说要享齐人之福。他就是把自己的性别卡得太死了,不然这样的齐人之福,他也可以!
下午荀澜要拍的,是安城死去的戏份。
安城虽然在初见陈绍元时,表现出了对陈绍元浓厚的兴趣,但作为一个因为战乱而颠沛流离的人,安城那时候是不可能真的喜欢上陈绍元的,毕竟那时候陈绍元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名为反动势力效力的,汉奸。
直到安城无意中救下在搜集情报过程中,负伤躲进他房里的陈绍元,知道了陈绍元真实的身份后,才第一次正眼看待对方。
当时他应付完来搜查陈绍元的人,便心情很好的,一边叼着烟一边给陈绍元包扎伤口,还趁机在陈绍元腹肌上摸了一把,看到对方不像之前那样痞里痞气后,对陈绍元彻底起了逗弄之心。
这番逗弄,何尝不是他喜欢上陈绍元时的一种表现。
安城对自己的命运早就有了预感,总归是不得好死的。别看他现在身边人多,那是因为他还年轻,等老一点后,代替他的人啊多得是。
在这种已经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安城又喜欢上陈绍元,知道他在干什么后,就心甘情愿地开始帮陈绍元刺探情报,传递消息。
是为成全陈绍元,更为成全自己,也为成全无数个如他一般的人。
安城私底下帮陈绍元传递消息的事,慢慢地被人怀疑。死去的那天,他换回了一身男装,素净着一张好看的脸,带着决然赴死的心,走出了他的住所。
他们制造了一场混乱,成功杀死了反动势力的高官,安城也死在那场混乱之中。
死之前的感觉,痛是痛了点,但安城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在看到向他奔来的陈绍元时,安城眼角还是泛起了泪光。他不后悔做这些,只是遗憾。
他喜欢陈绍元,此生却注定不能与对方在一起。
如果他们生在和平的年代,该多好啊。
大雨中,混乱的街道,仓惶逃窜的人群,陈绍元背起了中枪的安城。雨水窜进他的眼睛,陈绍元竭力地睁大眼,带着安城奔向逃生的路口。
安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抬起满是污血的手,绕过陈绍元紧绷的下巴,掌心贴上他的脸。拇指划过他裹着雨水,颤抖着,却又温热柔软的唇。
仿佛落下了一个吻。
“再见……”
安城的声音低不可闻,手垂落下去。
陈绍元的脚步乱了一瞬,视野中的一切景物都模糊起来。
他来到一个安静狭窄的角落,将自己和安城藏进去。安城被他抱在怀里,却已经感知不到半点气息。
陈绍元抹去安城脸上的血和雨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重重地将安城搂进怀里抱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神虚无。
他终于意识到,安城死了。
这个事实,如此恐惧。
“卡!很好,过了,收拾一下补几个镜头。”
扶新立出了声,洒水车立即停止运作。
周围工作人员忙碌起来,祈年抱着荀澜,还蜷缩在那个狭窄的角落。
祈年用的力气太大,荀澜被困在他怀里几乎窒息。
喊了卡后,荀澜本想立即推开祈年,但他只动了一下,就听祈年在耳边道:“澜澜,别动。”
嗓音嘶哑。
荀澜就又趴回去,抬起手在祈年背上轻拍:“没事,没事。”
哄小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