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没有回应, 在几个女修的紧张注视下,她带着路荀和景然上了二楼。
房门一关,景然才松了口气。
“你们摘星楼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凶。”
江楚楚没有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转头看向了路荀,“找我有事?”
“嗯……”路荀直接道,“上次你从秘境带走的命草还在吗?”
“你要命草?”
江楚楚倒是没想到路荀是来要命草的,但也没有多问, 得到路荀的回答后, 就直接把命草拿了出来。
“就这么给我?”
“你想拿灵石买我也不介意。”江楚楚声音平淡的问,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没想好……”路荀实话实说。
景然在一旁提醒, “拿到东西就赶紧走吧,楼下那群女人太凶了。”
“你为什么那么怕她们?”路荀很不能理解。
景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楚楚, 支支吾吾的对路荀道, “我, 我……是她们太凶了。我, 我不和女人打架。”
路荀挑眉看向景然, 又看向满脸耐人寻味的江楚楚。
“你是不是之前来过摘星楼?”
景然矢口否认, 显得有那么点着急。
“真没有?”
“没有……”景然拒不承认,垂着头不再说话, 但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哦, 那就当做没有吧。”路荀非常贴心的圆过了这个话题。
江楚楚溢出一声笑意, 在路荀抬眸看去时又恢复了那清冷的神色,像是在替景然说话。“嗯,没有。”
景然的脸烧的更厉害,催促道, “拿了东西我们就赶紧走吧。”
“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所以才直接找上门, 给你惹了点麻烦。”路荀指了指楼下的那些女修,问,“会很不好处理吗?”
江楚楚静默一瞬,忽然道。“其实如果没有我,盛明烟才是摘星楼的楼主。”
路荀听了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盛明烟对江楚楚的敌意没有掩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尊会选择我。”
江楚楚垂眸,“明烟她比较好强,因为自小就被师尊赋予众望,她把摘星楼当成了自己的责任,脾气虽然爆了点,但也都是为了摘星楼着想。”
“她对你也不是很了解,一部分都是道听途说,所以对你有很大的敌意,也不完全是针对你,毕竟现在整个仙门都在通缉你,如果被人发现你和摘星楼有来往,那摘星楼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路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们现在这样……”
“和你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故意和我对立。”江楚楚道:“你们走窗户,正门她会拦着。”
“好……”
盛明烟是绝对打不过路荀,但江楚楚不想两人起冲突,这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怎么就只有你?”盛明烟拧眉看向了从楼梯走下来的江楚楚。
“他们已经走了。”
“你竟然把人放走了?”盛明烟神色凌厉,“你要知道,如果这事传出去,摘星楼就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所以,就看你们怎么守住这个秘密。”
“你……你身为一个楼主,不替摘星楼着想,还要让大家为你所做的事保密?甚至欺瞒整个仙门?”盛明烟怒意不减。
“今天的事我道歉,对不起。”
盛明烟惊愕的瞪大了眼,将要出口的指责全都咽了下去。
江楚楚什么时候认过错,虽然很多时候都是盛明烟故意找茬,但江楚楚一概不理,有的时候也会出言反击几句。
江楚楚的道歉很平静,符合她一贯清冷的做派,这也让盛明烟不知道怎么接话。
摘星楼不想参与仙道纷争,和魔族对战时也未曾出面,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平静的生活,不被外俗打扰。
路荀的出现很有可能会打破摘星楼的平静,众人想要维护摘星楼这一片净土,不管是赶走路荀也好,或者给仙门报信也好,出发点都是为了摘星楼。
“江楚楚和小时候变化太大了吧?”景然小声的埋怨了一句,“小时候她软乎乎的,还很好骗,明明很害怕魔族,我放她走的时候,她还不愿意。她说你不走,她就不走。”
“那个时候她很依赖你,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后会有改变,后来才知道她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你。”
“你是说复仇这件事?”
景然点头,“你以为江楚楚找我做什么,他知道前任魔尊是杀父仇人,所以想联合我一起杀魔尊。”
路荀想起来了,他当时没有记忆,又以为自己是外来者。后来江楚楚说不会听路荀的阻拦,指的也是复仇的事。
但路荀当时因为重生失去了部分记忆,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仙魔大战时,江楚楚却没有出现,但我想她应该更想亲手杀了前魔尊。”
“秘境里她能肆无忌惮,因为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但在仙魔大战里她不能出现,谁都知道摘星楼避世,如果她参与了围剿,那摘星楼以后是避不开世俗。”
摘星楼避世,江楚楚身为楼主更不能入世。
西南偏远,人烟稀少。
路荀和景然倒不必躲藏,悠哉的走在戈壁滩。
一阵马蹄声逼近,两人同时回头,却见江楚楚骑着马向两人奔来。
“吁——”
枣红色的骏马前脚抬起,拦在了路荀和景然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江楚楚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仰起头道。“缉拿你们……”
景然瞪大了眼,路荀偏头一笑。
“你还真信?”
“我才没信……”景然不承认自己被唬住了,抬起下巴,故意戏谑的问。“江楼主这是舍不得我们?”
“是啊……”
景然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很多时候江楚楚连话都懒得说的,竟然会应下他的一句戏谑。
“所以……我打算和你们一起走。”
路荀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江楚楚道,“我本身也不想做什么楼主,但师尊与我有救命之恩,在她仙逝前我才应下的楼主之位。”
“那你走了,楼主之位?”
“盛明烟,她才是师尊中意的人选。”
景然反应了一会,忽然道:“她?等等,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你背盛明烟赶出摘星楼吧?她好像很在意楼主之位。”
江楚楚静默一瞬,景然便以为是他猜想的那样,立刻就怒了。
“她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不是……”
江楚楚正想解释,景然又道:“你怎么还替她说话,肯定是她赶你出来的。”
“和她没关系……”
江楚楚刚得知江家被灭门的那段时间里,整日抑郁不欢,很多时候都有想要和前任魔尊同归于尽的想法。
大概是担心江楚楚真的做傻事,所以师尊用这个方法圈住了江楚楚,因为她背后有摘星楼要管,所以江楚楚哪怕真想复仇,也不会被仇恨完全蒙蔽,不管不顾地复仇,总会顾及到摘星楼。
也因为楼主的身份,江楚楚放弃了很多复仇计划,也才发现她自以为缜密的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
盛明烟她不是自负,也不是不服江楚楚。
是因为她自小就被当成楼主之位的继承人培养,师尊对她最为严格,要她约束好自己。
盛明烟听话的照做了,力求做到最好。
所有人都以为盛明烟会是成为摘星楼的楼主,江楚楚也这么以为,但在师尊仙逝前,忽然把江楚楚推上了楼主位。
不止江楚楚,摘星楼的每个人都是惊愕。
更别说外出替师尊寻药的盛明烟,当她找到灵药赶回摘星楼,师尊已经仙逝。
且师尊当着所有人的面立江楚楚为下一任楼主,而盛明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盛明烟那么高傲的一人,你让位她也不记你的好。”景然对盛明烟是有偏见的。
“我没有让位,打了一架,她胜了。”江楚楚说的轻描淡写。
“打了一架?”景然瞠目结舌,“她那么凶?你没受伤吗?”
“她也没讨好……”
两人不比剑术,比的是法阵。
盛明烟本在阵法上本就强于江楚楚,江楚楚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尽管最后两人没有冰释前嫌,但对于江楚楚或者盛明烟来说,其实也是最好的结果。
“可你一个道修,和我两个魔修混在一起,不怕那些正道修士闲言碎语?”
“我本就不在意他人的看法。”江楚楚露出一抹笑意,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她更向往的是无拘无束。
路荀忽然问道:“景然为什么这么怕你们摘星楼的人?”
江楚楚清冷的眸子中染上了一丝笑意。
“有一次,景然到摘星楼找我,又是深更半夜,他穿了一身黑,被师姐妹们当成了采花贼。”
路荀想了下当时的景象,也觉得有点好笑。
“他被打了一顿?”
“不是……”江楚楚忍不住笑意,嘴角也跟着扬起,“他被扒了衣服掉在了树上一整夜。”
路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起了在仙魔大战时,他逼着景然和他换衣服,景然不情不愿的那句抱怨。
“你们这些正道君子,怎么就喜欢扒人衣服。”
原来!
景然悲愤欲死,红着一张脸,对江楚楚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说只要我帮你传话就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路荀以前就觉得奇怪,景然一个魔修为什么那么听江楚楚的话,原因竟然这么简单!
最后,路荀和江楚楚还是和景然回了魔窟洞,
路荀要借伴生兽的命草修炼,江楚楚和景然在魔窟反而悠闲自得,除了每日要应付老魔修提出来的各种「攻打仙门」的建议。
那些魔修们毅力惊人,日日被驳回,却又乐此不疲的提出建议。
三个月后。
魔修们在山上没事做,偶尔会装成普通人到山下打探一些关于仙门的情报。
景然百无聊赖的坐在魔尊专属大位上,靠在椅背上,听着那帮闲得慌的魔修们给他传来的情报。
“魔尊,那帮正道修士将于七日后在江都选出仙道之首。”
景然不甚在意,撩了下额前的碎发,“仙门之首的位置空缺已久,这没什么好惊讶。”
江楚楚放下手里的书,抬眸反问了一句。
“是五大仙门?”
“不止。这次他们不是推选……而是比试,胜者为尊。”
以前仙门之首的位置是众仙门推选的,受各大仙门敬仰的仙者上位,所以五大仙门才会四处拉拢各大仙门。
现在这样的修为比拼,简单粗暴,暗斗变成了明争,却也最为服众。
落选者修为不如人,没什么好不平的。
但也因为这样的变革,参赛的人变多了。
景然有了几分兴致,“早该这样,这是谁想出的方法?”
“不知道……”那魔修道,“此次参赛原本是十三人,后来又增加了一个人,但这个人最不被看好。”
“为什么?”景然又问。
“因为赌场里,前十三人都有人押注,只有他没有。”
路荀正巧从殿外走进来,闻言便问,“是谁?”
“玄山派的苏清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