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荀大着胆子, 将景然带回了玄山派,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几日,祁星宫除了他和小七就没别人。
小七习惯了安静, 独处,平日也很少来找路荀,但路荀不让景然出房门。
“大晚上的又没人,连个院子你都不让我出。”
他从魔窟跑出来就是太闷了。
“你不让我出门, 那我和在魔窟洞里有什么区别?”
不管景然说什么, 路荀都不同意。
“在魔窟洞你只能和那群魔修大眼瞪小眼。”景然抬眸看了路荀一眼, 道:“在你这……不也是大眼瞪小眼。”
他越说越觉得在理,
“我在魔窟里活动空间大,你把拘在这间屋子里想干什么?金屋藏娇……”
路荀:“…”
“我又没说错, 你连门都不让我出。”
路荀站起身, 夺走了景然手中的话本。
“干、干什么?”
景然傻愣了一瞬, 见路荀朝外走去。
“你去哪?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
路荀转头身,勾唇一笑,“让你体会下,什么叫金屋藏娇。”
在景然的注视下,路荀关上门,干脆利落上了锁。
景然:“?”
路荀走到了裴渝的院子里,紧闭的房门上还倒映着裴渝的影子。
“乖, 别闹,等会在陪你玩。”
路荀敲了三下门, 便直接推门进去。
小白正蹲在裴渝的肩头, 咬着裴渝的衣角。
路荀进来滴时候, 裴渝手里还拿着药勺, 桌上摆着瓶瓶罐罐, 还有一只点燃的蜡烛。
“还在忙?”
裴渝看了他一眼,立刻高兴起来。
“快结束了,你陪小白玩一会。”裴渝被小白狐闹得没辙,又没舍得凶它,连小白狐爬到他肩上,他都是小声地哄着。
“宝贝儿,到我这来。”
路荀走过去将小白狐抱起,他的小煤球不知道又跑哪吃魔气去了,见小白狐毛茸茸的可爱相,路荀狠狠地揉了一把。
毛茸茸果然令人沉迷。
不管白的还是黑的。
见裴渝在忙,他也就没有叨唠他,带着小白狐去院子里看星星,等到裴渝忙完出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路荀对上裴渝惊讶的目光,打了个哈欠。
“你还没走啊?”
路荀嗯了一声,一边玩着小白狐的爪子。
“找我有事?”
如果没什么事,路荀不会等他到那么晚。
“什么事?”裴渝走过去,将小白狐抱进怀里,就这么坐在了路荀身边。
“考考你……”
裴渝:?
“我这有一味毒,不知道你能不能配出解药?”
“哪来的?给我看看……”
裴渝顿时来兴致,眼睛都放着光,等着路荀把药瓶给他。
却见路荀掏出一把小刀,没等裴渝反应过来,他就自己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
血珠子渗出,不是猩红色,而是偏暗的紫黑色。
“再不快点,伤口就愈合了。”
裴渝:“…”
路荀替景然治伤的时候,除了刀伤还有一些暗器留下的伤。
他从景然那拿到了一支涂了毒的飞镖,是景然躲开暗器后,从地上捡起来的,想反击没找到机会。
路荀担心毒没那么快渗进血液中,路荀前几日就划出了一道口子,现在伤口愈合,毒倒是留了下来。
景然的毒要解,但不能让景然和裴渝直接接触。
所以,路荀就拿自己试试毒。
“你怎么会中毒?”
免不了要和裴渝解释。
“前几日偷溜下山,不慎被涂毒的暗器所伤。”
裴渝带着路荀朝屋里走,“你什么时候下山的?”
路荀那天下山后,又立刻带着景然上山,除了顾云舟和苏清珩,师门里没其他人发现。
“就前几日……”
“怎么现在才来找我?”裴渝眉头一蹙,不满路荀对中毒之事这么不上心。
“我那天过来,碰上药童了,他说你在炼丹。”
炼丹耗费精力,有时候在炼丹炉旁守了几天几夜,且最忌讳被打扰。路荀猜裴渝大概是又是熬夜数天,才研究出的新的炼丹术。
刻意掐好了时间过来的。
“你那丹药炼成了吗?”
“我的丹药关你什么事。”裴渝没好气的瞪了路荀一眼,“中毒可大可小,但也没你这么不重视的。”
“我没感觉哪里不对。”
如果毒发,路荀肯定不会拖着,何况景然的毒更严重些。
他观察了那么多天,觉得应该是慢性毒,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裴渝将路荀的血取出来放在小托盘上,拿了根银针在火上烤,又取了点清水,将血珠滴在了水里,又倒进了几个瓶瓶罐罐里。
“血够不够?要不我在多放点?”
裴渝:“我是在研究毒性,不是在屯血。”
“哦……”路荀木讷的收回目光,坐在一旁没再打扰裴渝。
“你先回去吧,等我研究出来再去找你。”
“行,那我明天来找你。”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你就好了,小白你喜欢你院子里秋千。”
路荀有些困倦,迟疑了下才点头应下。
过了几天,裴渝特意过解释。
毒药是一种萃了断肠草的毒,裴渝不知道这毒药的名字,却也分析出了药性。
是一种慢性药,中毒人不会立刻毒发,随着时间推移,血液也会恢复正常的殷红色。
但等那个时候,血液中的毒性会越来越难窥探,甚至无法辨出毒性。
毒药会慢慢侵蚀筋脉,前期只会觉得筋脉受阻,内力滞塞,一个月后毒性发作,中毒人会内力全失,如同废人。
虽然毒性强,但好在不难解。
只是裴渝从前没接触过,研制解药的需要个几日的时间,他观察过路荀中毒不久,完全来得及。
“那你多研制点解药。”
裴渝疑惑,“我要那么多解药干什么?去山下叫卖?”
路荀:“…”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都研制出解药,多配一些,也可以备用。说不得以后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有点离谱,但裴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好,那我到时候给你留两瓶。”
“两瓶够吗?如果毒性深……”
裴渝:“?”
“放心,你只是轻微中毒。”
路荀不放心,“如果高度中毒,是不是要多喝几瓶?”
裴渝:“?”
这他妈又不是酒,而且——
高度中毒是什么玩意?
对上路荀真诚发问的视线,裴渝一脸麻木,“傅师叔没让你学医,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路荀:“你在嘲讽我?”
“没有……”
“你就是在嘲讽我。”
路荀肯定,裴渝收起了面上的笑意,一脸正色的说。
“我去研制解药了。”
没等裴渝研制出解药,顾云舟和苏清珩就先回来了。
路荀原本打算等拿到解药,给景然解了毒,就送他离开。
可怎么也没想到,山下的事这么快就解决了。
路荀有点惊恐,他把裴渝留在屋子里很容易被发现。
顾云舟还好,他有自己的院子,就算找路荀也很少进屋,而且他现在越来越忙,路荀不主动找他,顾云舟也没时间过来,好几次都是在院子外和路荀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比较难糊弄的是苏清珩。
他和路荀一直都同住一个院子,两人就是房间相邻,就算景然不出院子,可以苏清珩对魔气息的敏感程度,早晚都会露馅的。
——你有没有修炼过一种神奇的功法?
路荀没敢问出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推给了景然看。
景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见路荀提起笔,又继续写到。
——就是那种不用呼吸的功法。
景然嘴角一抽,夺过路荀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
——有。
路荀心里一喜,就见景然落笔写下——
等我死了以后。
路荀:“…”
景然气恼的瞪了路荀一眼。
不让他出房门也就算了,还不许出声已经够为难他了,现在——
路荀还不准他呼吸?
这是人话吗?
景然生无可恋的往桌子上一趴,他没出声,用口型说道。
“你现在一剑捅死我,我就不用呼吸了。”
路荀:“…”
大概是明白自己问了个什么蠢问题,路荀果断的闭嘴,拒绝了和景然交谈。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师兄,我回来了。”
是苏清珩。
路荀心里一紧,他刚才听见了院门打开的声音,本以为苏清珩会先回自己的房间,却没想到苏清珩直接走到了他房门口。
景然也跟着慌忙站起来,没等路荀反应,蹭的一下就站在了柜门前,他打开柜门就想躲进去,被路荀拦了下来。
路荀:干什么?
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两人的默契直线上升,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的意思。
景然理所当然:躲起来。
路荀挡在衣柜前,半点不退让。
他的宝贝衣服,怎么能让景然躲进去糟蹋。
他想了想又把景然往床边带,景然很自觉的要往床上爬,却被路荀揪住了后衣领。
景然抬眸:干什么?
路荀将他的脑袋往下压,景然突然明白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路荀。
景然:你要我躲床底下?
那神情像是路荀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
路荀:“…”
然后,路荀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动。
景然气鼓鼓的瞪了路荀一眼,憋着一肚子气爬了进去,却在路荀要回头时,探出了一个脑袋,一脸悲愤。
他堂堂魔尊,竟然在要躲在床底下?
路荀走过去开门的时候,苏清珩抬起手正打算继续敲。
“师兄……”
路荀无奈的看着他,“怎么了?刚回来不好好休息。”
“我想师兄了……”
苏清珩一句话直白的让人无法招架。
路荀:“…”
说:哦,我知道了?
太冷漠……
说:我也很想你?
路荀心里满是抗拒,只觉得腻腻歪歪。
两人杵在门边,路荀动了动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苏清珩也不介意,“我想和师兄聊一聊。”
路荀站在门口,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苏清珩杵在门口,大有一副不同意就不离开的架势。
两人在门边对视了几眼,还是路荀先败下阵。
“去院子里聊吧。”
路荀转身把房门给关上了。
苏清珩眸光一凛,视线像是不经意落在掀起一角,还起了点皱褶的床单上。
“想说什么?”
苏清珩垂眸不语,路荀等了一会,再次问道:“不是你说要聊聊?现在又不说话?”
“师兄之前说的那话还作数吗?”
“什么?”
苏清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路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补救道。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哪一句?”
“会一直陪着我。”苏清珩目光沉沉,像是怕路荀记不起来,“仙魔大战那日,你答应我的。”
路荀有点心虚,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但是没想到他们俩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而且,他最近心里不太踏实,怎么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路荀沉默了一瞬,对上苏清珩的眼眸,咽了下口水,略微心虚的回答。
“自、自然作数。”
“那请师兄记好了,别再忘了。”
苏清珩语气平静,但路荀就是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汹涌情绪。
——噌。
屋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路荀身子一僵,朝苏清珩解释道。“应该是小煤球打翻了杯子。”
“哦?”
苏清珩意味不明,路荀不知道他信没信。
从前也不觉得苏清珩有那么难糊弄,他说什么苏清珩都会乖乖听话,但今天……
路荀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觉得苏清珩每一句话都像意有所指。
“是啊,小煤球好动。”
路荀话音刚落,却见一道身影从屋檐跳下。
两人视线落下,安稳落地的正是小煤球,对上两人投来的目光,小煤球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眨了眨,“叽?”
路荀:“…”
路荀故意板起脸,凶巴巴的看着它,小煤球无辜又茫然的回视着。
“叽叽……嗝。”
“师兄,小煤球刚回来吧?”
是的,刚吃饱了回来。
路荀:“应该是小白……”
“小白?”
路荀硬着头皮往下编,“裴渝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把小白放我这。”
眼神朝苏清珩身上瞟,生怕他下一句话是要看小白。
“这几天一直呆在你屋里?”苏清珩眼眸微眯,泛起了危险的光。
然后,不等路荀反应,苏清珩大步朝着路荀房间走去。
“等等……”
苏清珩不理路荀,气势汹汹的一把推开房门。
砰地一声,房门大开。
路荀紧张的呼吸一窒,他朝着屋内看去,只见床幔被放下,透过轻纱能看见床上的人衣衫半露。
两人都被屋内的景象惊得忘了反应,只听床幔里传出了一声娇滴滴的女声。
“讨厌,让人家等了你好久。”
路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