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因为苏清珩那番话, 导致路荀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上他推开门的时候,院子里空荡荡,也就小煤球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荡秋千。

见苏清珩不在院子里, 路荀松了口气。

小七正端着碗药膳走了过来。

“早……”

“不早了……”

小七将药膳放在石桌旁, 对路荀道。“你小师弟让我看着你喝完。”

路荀怔了一瞬,大概也猜到这药膳应该养神静心的, 好在昨天有小煤球帮他化解了那些魔气。

“他……人呢?”

苏清珩某些时候容易害羞, 但有的时候却又直白的过分, 路荀昨天险些招架不住。

“山下有邪祟出没, 昨天庆典结束, 你大师兄就已经下山了。”

怪不得昨晚顾云舟没有去后山, 原来是下山了。

“小师弟早上也下山帮忙了?”

小七点头。

路荀不知道苏清珩是自己下山的,还是顾云舟找他才下山的。

“你快把药膳吃了,清珩早上特意熬的, 他还担心粥的味道不好, 来请教我让药味减淡。”

路荀没有说话, 低头喝着粥

因为药苦,他不喜欢喝药, 所以说苏清珩才想到了做药膳。

就在路荀以为今天没什么事可做,打算抱着小煤球去找裴渝的小白玩。

忽然,接到了景然的传讯。

——山下,速来。

路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讯方式,路荀看完后, 却见那几个字在半空中逐渐消散。

他打消了去找裴渝的念头,带着小黑煤球下山去了。

中途, 他又收到了竟然的一次传讯。

——那帮修士属狗的吗?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啊啊啊!

还能开玩笑, 看来不是很危急。

路荀在山下的永福客栈, 定了间客房,给景然传消息。

——脱身了吗?永福客栈临溪的客房我定的。

路荀想着是等景然回复,还是出去找找,窗子忽然就窜进来一个黑袍青年。

那人带着面具,正是景然。

“你这身黑袍太过显眼,不追你追谁?”

路荀不太理解景然这种,临到危急关头还不肯扔掉这件披风,和城中朴实无华的民风对比,这衣服也不比他那身红衣低调。

景然看着没什么事。

“你伤哪了?”

路荀话音一落,景然摘掉面具就吐了一口血,紫黑色的。

“中毒了?”

景然豪气擦了擦嘴角,略带抱怨的语气。“你们修士怎么还兴在刀上涂毒的?我们魔族都不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景然解下披风,手臂上,前胸后背都有刀枪。

按理说景然实力不弱,不至于伤这么重。

“你怎么回事?”

原来竟然因为在魔窟洞里待的太无聊,整天跟那些死板的老魔修大眼瞪小眼。

以前他还不是魔尊的时候,前任魔尊懒得管他,他挂着个闲职,但基本都在到处溜。

然而仙魔大战刚过,除魔的风头正盛,一出来就引起了修士的注意。

路荀现在没有灵力,没办法给景然治伤,而他又不会医术。

外面请来的大夫又不太放心。

“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因为景然的动作,已经有血水溢了出来。

景然捂着衣襟纠结了好一会,然后被路荀瞪了一眼,才像腼腆的大姑娘慢慢的脱衣服。

路荀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上前直接给他扒掉,景然哀哀怨怨。

“你好粗鲁……”

路荀没理他,见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胸口上一出来的血液是紫色的。

但显然是不能包扎,必须把身体里的毒逼出来。

“你忍忍,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路荀运气内力,贴在景然的肩膀上,你到那在景然的经脉上游走。

毒被逼出来了一点,但有些残留在身体里。

路荀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也不敢贸然给景然用药。

正在这时,隔壁的门被敲响了。

“打扰一下,请问有看到一名穿黑袍的男子吗?可能带着面具。”

“没有……”

——咚咚咚

路荀的房门也被敲响。

景然和路荀对视了一眼,“我跳窗出去?”

路荀反应很快,施了术法,将地上的血水清理干净。

把景然的黑袍和面具藏在了床下。

“把衣服换上……”

路荀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紫色的衣袍,丢给景然。

“打扰,麻烦开开门。”

见路荀迟迟不开门,那敲门声又重了几分。

景然换好了衣服,路荀让他随意一点坐下,才走上前打开门。

“是路师兄啊……”

竟然是认识的。

路荀记得他,有过一面之缘。

“路师兄有看到黑色衣袍的人吗?约莫这么高……”

“没有……”

那修士往屋里看了一眼,却见到一脸青涩稚嫩的景然,正抬眸看着他,两张对望,景然一脸单纯无害。

“这是路师兄的师弟?”

“嗯……”路荀没有多说,转而问道。“你们在找谁?”

“魔修……”那师弟对路荀解释,“最近山下死了好多人都是因为那魔修。”

路荀没有了解过这件事,怪不得顾云舟会连夜下山,“确定都是魔修所为?”

“是神明殿的弟子发现的。”

“玄山派庆典各大门派都跟了好多弟子,但……”

那师弟垂下眼眸,有点失落。

“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上山的资格,师兄们让我们在山下等着。”

“也就是神明殿有不少弟子也在这?”

那修士没觉得哪里不对,点头应是。

“不和你说了,我还得继续找魔修。”

“好……”

关上了门,景然立刻跳了起来,“跟我没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系,你什么时候到镇上的?”

景然控诉,“你怀疑我?”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或者可疑的人?”

景然摇了摇头,“奇怪的事就是这个镇子上修士特别多,早知道我就去别处玩了。”

路荀:“…”

不对,哪怕这些外门弟子不能全部上山。

他们给每个门派安排了三个房间。

作为弟子完全可以睡在一起,三个房间,除了个别门派是是掌门亲自到。

而有的门派为了避开五大仙门,只有大弟子带着同门师弟前来。

一个门派至少可以带六个人。

神明殿分明来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裘掌门只带了济明济礼?

而且就算以裘掌门那张狂的态度,而且裘掌门态度张狂傲慢,并不是守礼节的。

所以,哪怕玄山派只要求两个人入内,裘掌门也有想尽各种办法带上其他人。

所以,重点在于裘掌门愿不愿意带这些人进玄山派。

路荀看向景然,觉得对方应当是中了圈套,才背上这口黑锅。

难不成也是神明殿的手笔?

以及神明殿对他没由来的恶意,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才想除掉他。

还是另有目的?

另一边,那弟子从客栈出来后,又跑了几家客栈,最后回到了永福客栈门口等着其他一起参与调查案件的修士们汇合。

街头的茶馆里,几名调查结束的修士正在交换信息。

这次参与调查是由神明殿的弟子负责指挥,眼下负责调查的人回来,但仍然不见神明殿的弟子。

“那不是玄山派的顾师兄?”

有人指着从石桥上走下来的顾云舟和苏清珩。

“顾师兄!”

几名弟子朝着顾云舟挥了挥手。

顾云舟带着苏清珩走了过去。

“顾师兄是下山来调查魔修的案子吗?”

顾云舟点了点头,那几个弟子立刻七嘴八舌的把打听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路师兄没有跟你们一起吗?”才刚见过路荀的小弟子疑惑的问。

顾云舟刚想说没有。

那小弟子嘀嘀咕咕的又说又说了一句。“刚见到你们,我还以为路师兄会和你们一起调查。”

“是路荀师兄吗?他也下山了?”另一弟子立刻瞪圆了眼,“还未见过路师兄,好遗憾。”

那弟子听了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刚刚在永福客栈看见了他……”

“什么?路师兄在永福客栈?”那弟子激动的语无伦次,“我,那。我可以,可以见路师兄吗?”

顾云舟和苏清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茫然,显然他们都不知情。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只听那弟子又道,“路师兄看起来应该不忙,他和他师弟在一起。”

师弟?

苏清珩第一想到的是裴渝,一行人直奔永福客栈。

苏清珩刚上二楼的楼梯就察觉到了魔气,他只对魔气敏感。

除了路荀身上带着淡淡梅花香的魔气,还有一种熟悉的气味,便是那时常带着面具的魔修。

苏清珩记得路荀喊他「景然」。

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口,里面却没有人的气息。

苏清珩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间门,里面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个人影。

但这间屋子里确实有路荀的气味。

苏清珩眉头微不可查的蹙起,那小师弟看着空荡荡房间愣了一瞬,:“出门了吗?怎么没锁门……”

那小二赶忙追了上来,“几位仙师,小店也很感谢你们帮镇上查案,但是你们要是在一间一间的叨扰,客人那我没办法交代啊!”

苏清珩没理会他的念念叨叨,开口问,“这里的人呢?”

小二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我不知道啊。”

他张了张嘴,“不,不会被魔修抓抓走了吧?”

小二顿时惊慌失措,人要是真在他们店里出事,传出去谁还敢住他们的店。

顾云舟走了进去,见床头上放着银钱,拿起来就递给了小二。

“应该是给你的。”

客栈入住都是要先付钱,所以这钱应该不是住宿的钱。

“他们刚找你帮忙了?”

小二没想到还能拿到钱,反应慢了半拍,“是啊。托我买了酒和绷带。”

说着,小二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酒。

“就是这个……”他拿起来摇了摇,还剩下一半。

“酒和绷带?”以修士开口道:“是路师兄受伤了吗?可是要酒干嘛?”

苏清珩眉心一跳。

不应该,路荀的储物戒里应该会带着伤药和绷带,就算绷带恰好用完。

那裴渝作为医修应当会带着各种伤药,

“你刚进来的时候,他们有人受伤吗?”

顾云舟转身问那名见过路荀的修士。

“没有啊……”他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我还和路师兄交谈了几句,他神色如常,不似受伤。”

“你和路师兄都说什么了?”

几个外门弟子一边羡慕着能和路荀搭话的小弟子,一边又担心路荀真的出什么意外。

“路师兄没说下山干嘛的,但我提到有魔修作祟时,路师兄当时也问了几句,后来我急着去下一家客栈就没敢和路师兄多谈。”

“那路师兄他……”

就在这时,顾云舟的命牌亮了一瞬,传音的人正是路荀。

“大师兄,魔修的事你有眉目了吗?”

“你在哪?”

命牌传音外人是听不见的,除非是传音的人故意将声音外放出来。

“还没有……”

他们只听见顾云舟是这么回答,说了几句,顾云舟就切断了联系。

“顾师兄,路师兄没事吧?”

顾云舟摇了摇头,“他被召回师门了,没什么事,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小师弟再去探探情况。”

“好……”

没能见到这位被众多师兄师姐常挂在嘴边的美人,几位修士面上都露出了失望。

众人一离开,苏清珩就开口问道。

“师兄他回师门了?”

顾云舟点头,“他有事瞒着我,答非所问。”

苏清珩没有接话,明知道顾云舟是他们的大师兄,但对于路荀联系顾云舟却不联系他的这件事,心里还是很在意。

从以前他就发现,顾云舟在路荀心里似乎都是非常可靠的形象。

但凡需要协商或者路荀拿不定主意的事,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顾云舟。

而顾云舟对路荀也不像对他那样。

顾云舟似乎很享受被路荀这么信任和依赖,只要路荀有事找他,顾云舟永远是有空的。

而顾云舟对苏清珩则是教导更多,或许是受风长眠的嘱咐。

在很多时候,只要是顾云舟带着苏清珩做任务,都会将决定权交给苏清珩。

顾云舟是希望苏清珩能够独当一面,比如这次的魔修伤人案。

顾云舟带着苏清珩,就是想让他着手调查,而自己则在一旁辅佐。

但如果今天跟来的是路荀,除非路荀自己想着手,不然顾云舟一定是全权负责,不会让路荀多费半点心思。

“师兄说了什么?”

“他说……被那群修士追捕的魔修不是真正的凶手,且那名魔修已经离开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魔修离开,而真正的凶手也不知道,所以凶手应该会继续作案嫁祸。

顾云舟说完,已经有了对策,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他把路荀传来的消息一句不差的说给苏清珩,就是想让苏清珩自己判断。

在不出差错的情况下,顾云舟不会插手左右苏清珩的判断。

“还说了其他的吗?师兄真的回师门了?”

顾云舟:“嗯……”

顾云舟虽然不知道苏清珩还想听什么,但也看得出来苏清珩的心思,显然不在办案上。

苏清珩当然没有心思,他满脑子都是路荀和景然为什么会凑在一起。

不是苏清珩不相信路荀,主要是上一世路荀入魔后就离开了师门。

现在师门里只有他知道路荀已经修行了魔道,万一有一日事情败露,玄山派不可能留得下路荀。

从路荀入师门那日,风长眠就知晓路荀体内有魔气,孟伶月和傅恒雪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们会留下路荀,并且教路荀仙术,那是因为路荀体内的魔气可以镇压,而路荀修的是仙道。

现在不同,路荀是完完全全和师门背道而驰,走上另一条路。

苏清珩已经在努力了,他会变得更强,哪怕所有人都与路荀为敌,他也会全力护住路荀。

可是他怕的是路荀转身离开。

这种忧虑在得知路荀和景然有联系时到达了顶峰。

“你惹阿荀生气了?”顾云舟试探的问。

“没有……”

苏清珩否认,对上顾云舟询问的目光他又没法解释。

在顾云舟看来,路荀是不会惹人不快的。

顾云舟觉得路荀嘴甜又讨巧,还很会哄人。也曾见过路荀住弄人,但在顾云舟看来,那只是活泼了一些。

而苏清珩从少年时期话就都不多,也许做了什么惹路荀不高兴的事。

顾云舟是知道路荀有多护着苏清珩,从以前直到现在。

他们两个人闹别扭,那肯定是苏清珩的问题。

苏清珩从顾云舟的眼里看出了他的意思,只觉得莫名委屈。

但是这件事也不适合告诉顾云舟。

苏清珩心底更加哀怨,想起昨晚话题的结尾,路荀眸色冷淡,连声音都沉了下去,他对苏清珩说。

“不要随便说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