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江楚楚没有多做停留, 也不打算和路荀多说。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就转身离去。

路荀也不追,朝着和江楚楚相反的路,慢吞吞的往回走。

等到天一亮, 路荀就把秘境会坍塌的事情告知了顾云舟。

顾云舟微微蹙眉, 却不觉意外。

“前几日我就察觉到这秘境似乎不太稳, 我通知一下其他门派。”

然而, 不等顾云舟通知。

秘境里发生了地震,且震感非常强烈,根本站不住脚。

“走,避开山路, 找出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反方向走去,大概是意外来的太突然,路上遇到了其他师门的弟子, 也都纷纷往回跑。

“你们是玄山派的吧?”

裴渝应了一声,领头的那人又道, “给个传音符吧?我们分开找出口, 谁先找到用传音符联系一下?”

“可以……”

入秘境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热闹,从各个地方窜出来一大群人, 乌泱泱朝着前方跑, 大家都在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非常疑惑。

但左右秘境也快关闭了,没有人想要继续犯险, 积极地寻找着出口,就连散修也加入了寻找大队,商量好了找到出口相互通知。

紧接着, 地面开始出现裂缝, 奔跑中还得留神脚下, 一不小心就会掉下裂缝之中。

顾云舟用命牌联系了其他几队的弟子,有在附近的就稍微慢一些,等对方追上来。

路荀落在了最后,视线从前面的弟子身上掠过,最后发现少了一个人。

又是他……

现在所有玄山派的弟子都集合了,顾云舟显然也发现了。

只是短暂的停顿,却路荀生出有几分不满,走到了顾云舟身边。

“大师兄不会要去找人吧?”

“没有……”

这么多人在这,顾云舟也不可能丢下他们。

见路荀蹙着的眉头松开,顾云舟露出了安抚的笑意。

入秘境前,他对风长眠说过会对每一个弟子负责。

但他得食言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负责到每一个弟子。

“前面,前面有光洞。”

光洞是悬浮在半空中的白光,等他们靠近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那就是出口。

一次只能出去一个人,每个人都紧凑的跟上了前一个人,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给其他人留更多的时间。

“快点快点……”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场突发状况,但这种情况也必须有人出来引导,否则会乱成一团。

裴渝听了顾云舟的安排,联系了方才在路上遇到的几个门派弟子,得到的回复都是已经找到了其他出口,道了声谢后就结束了对话。

路荀刚才清点人数,所以站在最后一个。

一刻钟过去,也没有其他门派的弟子继续排队,大概也是发现了其他出口。

地板龟裂的速度越来远快,有不少弟子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心里紧张又害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催促前面的人快一些。

等了好一会,终于轮到了玄山派的弟子们。

在顾云舟的指挥下,弟子们一个个有序的朝光洞走去。

苏清珩排在路荀的前面,轮到他的时候,苏清珩迟疑了一瞬,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路荀。

路荀故作不查,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了?”

苏清珩没说话,眸色沉沉的看着路荀。

“快点儿,裂缝越来越近了。”路荀催促了他一下。

顾云舟向来都是留下来了善后,见两人僵持着,有些许疑惑。

“大师兄还在我后面,你在担心什么?”

路荀这话出口苏清珩也没应声,但也没在停留朝着光洞走去。

“大师兄……”

“阿荀,你先。”

路荀听话的点了点头,走向了光洞,顾云舟紧随其后。

出了光洞,危险就会被抛在后面。

就在这时,路荀突然侧身闪到顾云舟身后。

在顾云舟不设防下,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阿荀,你做什么?”

“阿荀……”

“路师兄……”

听见光洞外几个弟子的喊声,路荀没有回答。

他抬手一挥,紫色的光圈顿时圈住了那白色的光洞。

光洞越变越小,像是被紫色光圈所吞没,最后在路荀眼前消失了。

出口被全部关闭。

看着蔓延至脚下的裂缝,像是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路荀连眉梢都不抬,就这么朝着裂缝迈出了步子,没有半点犹豫。

巨大的裂缝能把周围的泥沙和树木或者石头全部卷入,但路荀像是有什么支撑,就这么踩着虚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江楚楚,我劝你最好把命草给我,不然我让你葬身在此。”

江楚楚平日不爱笑,但此刻的心情很好,眉眼弯弯的。

“我若是怕死,还会出现在这里?”

斗篷魔修面上的怒意更甚,眼里像是点了火,一个闪身就到了江楚楚的面前,死死地扣住她纤细的脖颈。

“命草在哪里?”

“不在我身上,我把它藏起来了,你别想找到……呃。”

脖颈上的力道一紧,江楚楚不自觉的闷哼一声,呼吸都被制止。

濒临死亡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感到半分恐惧,她眼底还萃着笑意。

“我不杀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斗篷魔修的手掌举起了一团绿色火,江楚楚唇角勾起,“咳,还是……这招。一点变、变化都没有。”

幽冥火在魔修的掌心越变越灼热,会使皮肤连带着骨头一起被热烈的火焰灼烧,感觉又像是虫蚁啃咬,细细碎碎的疼痛瞬间在江楚楚的手臂上蔓延开来。

“我知道你不怕死。”那魔修阴恻恻的笑着,“可惜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说着,魔修手中的火焰朝着江楚楚的脸颊贴近,江楚楚连躲都不多,眉宇间的尽是愉悦和散漫。

她低低的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的笑意根本停不下来。

“疯子……”

魔修暗骂了一声。

江楚楚的目光柔和,大抵是在迫不及待的迎接死亡,胸腔的心脏都快了几分,带着点跃跃欲试。

“你以为秘境关闭了,就可以和我同归于尽?”

魔修心里烦躁快要将他吞没,心底惦记着命草,在这晃晃荡荡的秘境里,眼底全是化不开的戾气。

“这具身体只不过是用来放我一缕元神,就算秘境坍塌,我的本体也好好的在魔窟洞里。”

不等江楚楚开口,一道清朗好听的声音传来。

“元神受损,身体也会重伤。”

那魔修眉头一蹙,却见近处的一颗树上,路荀抱臂看着他。

“你竟然没有出去?”那魔修忽的笑了。

江楚楚神色一凛,张口想要说话,魔修的手掌用力,出口的话变成无力的轻咳。

“啧,魔就是魔,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路荀从树上翩然落下。

这几天被他刻意隐藏的魔气半分不留的全都显现出来,眉心忽然闪过一抹殷红色的梅花,颜色越来越深。

路荀只是站在那,任由魔气侵染他全身,他唇角一勾,一道若有似无的魔气朝着魔修身后飘去。

路荀迈开腿,朝着魔修走去。

“想知道命草在哪吗?”

魔修眉头一蹙,“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

“哦?堂堂魔尊竟然会怕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修士。这……不太对吧?”

面具魔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我是谁,还上赶着来送死。”

“我要不来,谁告诉你命草的下落。”路荀漫不经心,继续向前靠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只不过这命草可不好找,错失了这一株,也许还要在等个几年或者十几年……”

“你真的等得起?”

路荀眉梢一扬,“宁可耗费元神也要冒险而来,究竟是命草的吸引力太大,还是你时日无多?”

魔尊紧紧的盯着一步一步靠近的路荀,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随时都要冲破这具身体。

路荀就这么毫不遮掩,抬手击出一掌,魔尊轻而易举的躲在,路荀闪身上前,直接扣住了魔尊钳制住江楚楚的那只手。

“商量一下,把人放了,没准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了。”路荀张嘴挑衅,出手干脆利落。

魔尊的眉心狠狠一跳,他本就生性暴戾,被路荀这么踩着底线嘲讽,暴戾快要压制不住。

路荀愣是在魔尊怒意值向上飙的时候,轻易的就把江楚楚从魔尊手里救了下来。

“路荀?”魔尊冷然一笑。“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种挑事的性子。如果你愿意归顺魔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护法的位置玩玩。”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出招的速度并不慢。

“我要是不考虑呢?”路荀漫不经心的问。

“那像你这么爱挑事的,自然是弄死的好。”魔尊眸色沉沉,“前几天你还那么废,这修了魔就是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

紫色的光晕和暗黑色的光圈相互碰撞,被波及的树木连根拔起,一时间狂风大作,“啧,这种程度便能让高位之上的魔尊另眼相待?没想到魔族已经溃败成这样。真让人失望……”

路荀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了魔尊的怒点,他直勾勾的盯着路荀看。

路荀眉眼一弯,精致的面容更显昳丽。

“你往哪看呢?”

魔尊额角青筋一跳,心道不好。

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就被长剑贯穿。

眼前的路荀笑的绚烂,魔尊一回头,身后是穿着红衣服,握着长剑的另一个路荀。

只不过身体呈半透明形态。

“你……”

魔尊躲开了路荀的攻击,连连后退,一脸惊愕。

“这不可能……”

路荀的声音清透,“怎么不可能,这元神出窍可是你教我的呀。”

魔尊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路荀。

是那天抓住顾云舟时,他对付路荀的那一招。路荀当时挨了一掌,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且他只使了一次,路荀就这么学会了?

这样怎么可能?

“我学的还可以吧?”

路荀笑容明媚,落在魔尊眼里异常刺眼。

路荀这一剑没有伤到他的元神,但却伤到了这具身体的要害,任由血流不止,这具身体就会因此丧命。

虽然他的元神并不受影响,可没有身体作为容器,他的元神无法长时间停留在这。

与其耗费内力维持这具身体的生命体征,不如速战速决,将路荀的元神打出,夺走他的身体。

魔尊思量仅在一瞬之间,而路荀的元神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路荀可以照葫芦画瓢,学着魔尊元神出窍。

但不像魔尊身体在魔窟洞里,元神却可远赴万里,哪怕只是三成力,却足以让路荀全力应付。

甚至还有些吃力。

可来都来了,不重伤魔尊的元神,路荀不甘心。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周遭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全是横七竖八的树木,石头从山上滚轮下来,地上的裂缝又大了一些。

忽然一道蓝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像是瞄准了魔尊,绕开路荀后直接劈向魔尊。

在场的三人接都愣住,朝着一旁看去,却见苏清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碎石旁。

路荀惊愕一瞬,脱口而出,

“你,没出去?”

他亲眼看着苏清珩出去,又在顾云舟出去后即刻就关闭了光洞,可苏清珩怎么会在那?

苏清珩面色不改,冷哼一声。

“就许你提前关闭秘境出口,还不许我重新撕开光洞?”

路荀心里一跳,秘境关闭了,就不可能再打开,自然时间是三年开一次。

苏清珩轻描淡写的一句撕开光洞,然后就这风轻云淡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路荀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听见心跳砰砰,一声一声,强而有力的在胸腔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