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派创立不到百年,但创立之初便名声大噪。
原因无他,玄山派掌门的实力强大,身边又有两位擅长符术和阵法的仙尊坐镇。
加上还有多年来稳居第一剑尊之位的伶月仙尊驻守。创立不久,便成为仙门排名前十的门派之一,发展速度迅猛,令人喟叹。
且玄山派招收弟子,不问灵根,只要能通过试炼便有入选资格,因此吸引了不少弟子们参试。
新弟子们排成三队,在大殿门口候着。
中间一队是掌门风长眠这次招收的徒弟,左右两列是其他两位仙尊的徒弟。
苏清珩没有站在任何一列,他被遗忘在了最后面。
负责本次拜师大典的是掌门座下的三弟子程元稹,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略过了苏清珩,像是没有看见他。
“程师兄,你还没有安排我的去处。”
一道清冷的少年嗓音响起。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被忽视的尴尬,他漆黑的眼眸盯着程元稹。
程元稹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低声道。
“闭嘴……”
这件事的确是他出了纰漏,但他不觉得错全在于自己,只能怪苏清珩资质太差,谁能想到他会通过试炼?
程元稹的视线落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心底嗤笑一声,不过是空有皮囊的废物。
从苏清珩进去密林,程元稹就认定他会落选,根本没想过他能顺利走出来,也就没把苏清珩的名字写入新弟子的名册里,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但这是他第一次委以重任,绝对不能让掌门师尊发现他出了差错。
只要命牌发放完,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再找个时机把苏清珩赶下山,这事就算圆过去。
反正新弟子们巴结他都来不及,哪敢替苏清珩鸣不平。
可苏清珩却没有程元稹以为的那么好糊弄,他像是没看懂程元稹眼神中的威胁。
“程师兄,我该去哪位仙尊座下?”
苏清珩的语调清冷,看不出情绪。
对上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程元稹下意识的后退。
回过神来,程元稹又对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惧意而恼羞成怒。
“废材就别妄想进我们玄山派。”
苏清珩没有生气,漆黑的眸子如一潭死水,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我已经通过试炼了,程师兄本就应当为我安排去处。”
程元稹心底升起一团火,别说这些新弟子,就连玄山派的其他师兄弟,也没有谁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他。
“别妄想了,你这种资质当杂役弟子都不配。你觉得哪位仙尊会愿意收你为徒?”
新弟子们还来不及献上同情的目光,只听一道温润如风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祁星宫,伶月仙尊收。”
陌生的嗓音,好听又撩人。
在场的弟子们都为之一愣,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瞧见空中盘旋着一柄仙剑。
一抹暗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
少年们瞪大了眼睛,好奇化为了惊愕,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
玄山派的道服是白色的,上至各位仙尊,下至门内弟子,皆是白衣飘飘,仙气凛然。
唯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
路荀……
“路,路师兄!”
“真的是路师兄!”
少年们各个瞪大了眼,傻愣愣的看着路荀,一时间忘了他说了什么,只是面露惊喜,对这位这位传闻中的仙门第一美人非常好奇。
就连对修行以外的事不敢兴趣的苏清珩,也是听过路荀的名号。
苏清珩收起眼底的冷意,眸光流转,落在路荀的身上。
路荀一身暗红色白边长袍,朝他信步走来,薄唇如萃血的白梅,不是修士的那种清淡高雅,而是带着直击人心的魅惑妖冶。
对上了苏清珩的视线,路荀嘴角一弯,璀然一笑。
路荀长着一张妖艳至极的脸,可笑起来却截然不同,如冬日中的暖阳,舒适又惬意。
苏清珩沉寂的眸子,闪过一丝细微的波澜。
浅金色的眸子着看向苏清珩,薄唇轻启。
“可愿来我祁星宫?”
话一出口,众人才堪堪回过神。
祁星宫!
众人静默了一瞬,惊呼出声。
“苏清珩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刚刚竟然觉得苏清珩可怜?能成为伶月仙尊的徒弟,这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伶月仙尊座下仅有三名弟子,若肯收苏清珩,那必然是亲传弟子!苏清珩这是什么天选之子啊,好羡慕!”
“嫉妒使我丑陋。”
苏清珩一愣,怔怔的看着路荀,眸子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他正欲张口,却被回过神的程元稹打断。
“路荀,你不好好呆在祁星宫,跑来凑什么热闹?还大言不惭的想替伶月仙尊收徒?当真可笑……”
其他人不明白为何程元稹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路荀是明白的。
程元稹初入师门时,也想拜入伶月仙尊座下,但被拒之门外。
而路荀当着众人的面,要说替伶月仙尊收徒,不管程元稹信不信,他心里肯定不服。
原本被他看不起的苏清珩,转眼可能就成了伶月仙尊的徒弟,这让他觉得羞辱。
路荀不管他心理有和感想,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眉梢一挑。
“你叫我什么?”
他和程元稹年纪相当,但他比大多数弟子入门早。即便师门里大多数弟子比他大,可依照入门时间,都得称他一声小师兄。
程元稹对此嗤之以鼻,几位仙尊在的时候,程元稹不得不喊,但在私底下是不可能叫的。
“不就是仗着伶月仙尊亲传弟子的身份才这么有恃无恐,无权无势的有什么可横的。我可记得……”
程元稹的目光在路荀身上流转,话里的嘲讽更甚。
“在伶月仙尊没有把你捡回来之前,你还是个街头小乞丐。”
此话一出,周遭一阵吸气声。
见新弟子们面露惊愕,程元稹满意的勾唇。
作为世家少爷,他走哪都众星拱月,可只要路荀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会聚集在路荀身上。
他要让在座的新弟子们知道,他们心中的路师兄,来历不明,无家世可依仗,若是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要站哪边。
但路荀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半点被公开羞辱的难堪,转身就对众师兄弟们说。
“程师弟说的没错。”
程元稹:竟然没反驳?
新弟子们:竟然承认了?
路荀淡淡一笑,如轻风拂过。
“这说明家世背景不算什么。只要肯潜心修炼,总有一天你们会成为都自己钦佩的人。”
路荀的眼神一直落在苏清珩身上,就像是特别说给他听的。
不等程元稹反应,路荀话音一转。
“就好比程师弟,他虽是世家之子,有不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但他……仍旧打不过无权无势的我。”
路荀特意加重了「无权无势」这四个字,轻描淡写的将嘲讽还了回去。
噗嗤——
有几个弟子没忍住,被路荀一本正经的反嘲给逗笑了。
程元稹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气的牙痒痒。
“路荀你别得意!上次比试还是三年前,三个月后的师门比试走着瞧!”
路荀没有理会程元稹的宣战,而是转身看着苏清珩。
“我们祁星宫很厉害的。大师兄年纪轻轻就已成金丹,二师姐斩妖除魔,追求者甚多。以及……”
路荀眨了眨眼,贴近苏清珩,用其他人听不见的气声在他耳畔说。
“你想要的,所求的,在祁星宫都能实现。”
温热的气息洒在苏清珩的耳畔,痒痒的,似乎……并不讨厌。
路荀的话就像蛊惑,任谁听了也想不管不顾的沉溺其中。
“我想入祁星宫。”
听到想要的回答,路荀展颜一笑,“好,你在这等我,晚点我们一起回祁星宫。”
和苏清珩说完,路荀无视在场的其他人,转身走进主殿。
为了不耽误其他弟子们进行拜师大典,路荀帮掌门和两位仙尊给新弟子们发放命牌。
等新弟子们都拿到命牌后,再由程元稹将弟子们送回住处。
“阿荀今日怎的这般勤快?”
往常这些事情都由路荀的大师兄一手操办,路荀从不帮忙,也不过问。
如今大师兄不在师门,路荀突如其来的勤快,几位仙尊惊讶的同时还带着几分警觉。
见主殿里的弟子们都已离开,路荀也不在端着,当即蹭到恒雪仙尊的面前,先是替他斟了杯茶,又给他捶了捶腿。
“我有件事要说。”
三位仙尊坐直了身子,警惕又严肃的看着他。
路荀弯了弯眸子,给掌门风长眠和另一位仙尊各斟了一杯茶。
“师叔们别紧张。”路荀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突然的示弱和卖乖令风长眠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狐疑的看着路荀。
路荀笑颜如花,不急不慢的说。
“我想替我师尊收个徒弟。”
风长眠:“?”
两位仙尊:“?”
这叫不是大事?
在两位仙尊惊愕的之中,风长眠扯了扯嘴角,平静而温柔的说。
“我也有件事要说。”
两位仙尊:?!
“也不是什么大事。”风长眠眯了眯眸子,温柔的看向路荀。
“我想替你师尊削了你。”
路荀:“…”
风长眠的本命剑不知何时出鞘,悬在路荀的头上,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捅下去的冲动。
傅恒雪将路荀往自己身后拉了,挡住了风长眠的本命剑。
“掌门师兄,冷静!阿荀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胡闹,你先让他狡辩一下。”
路荀:“…”
真是谢谢啊!
这么白莲的语气,要不是熟知傅恒雪说话便是如此,路荀都怀疑他是来加把火的。
风长眠一张脸黑如锅底,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路荀。
“给你解释……”
那架势不像是听解释,更像是要听遗言。
他盯着路荀看了半响,忍了忍,终是没忍住。
“还是一剑捅死吧。”
路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