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餐厅惊魂

牧月森看着薄郁明显心神不宁的样子,理智知道只要再逼迫一下,这个人就会一败涂地,器械投降,却微微克制了。

“哈尼。”他没有笑,眼眸微垂,尽管如此,给人的感觉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他看着眼神和肢体下意识都在逃避自己的薄郁,轻声说:“哈尼,跟我恋爱并没有那么可怕,或许我们可以以新的方式,重新认识彼此。”

薄郁抿着唇角,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并不坚定直接:“那个,为什么是我?”

牧月森:“哈尼指什么?”

牧月森没有再说什么肉麻的话,薄郁感觉自己稍微又能呼吸了。

他想问得很多,但牧月森并不算完整的游戏架构师,并不能回答他。

“你跟牧雪城的关系,应该是很少人知道的秘密。”

牧月森看着他:“嗯,除了爷爷,就只有劳伦斯。莎莉女士和陆大厨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么多年了,应该多多少少猜到一些,现在还有你。”

但莎莉女士和陆大厨都没有去三楼的权限,劳伦斯虽然能自由出入,却也没有获准可以住到三楼,刚认识不久的薄郁却成了他们的管家,住在离秘密这样近的地方。

“所以,为什么信任我?应该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为什么我这么轻易就能接近?”

牧月森眉眼沉静:“因为哈尼是特别的。”

薄郁有些不解:“嗯?”

“这座房子是特别的,尤其是三楼以上,只有特别的人才能进入。陈培沛也有些特别之处,所以我让他暂时住进来了。但哈尼比他更特别,他是不可能同时看到我们俩的,即便是在三楼。其他人也一样。”

陈培沛根本无法同时看到牧雪城和牧月森?

听到这一点,薄郁是真的惊讶了。

牧月森眨了眨眼,说:“之所以对陈培沛提出限制,或者说让你掩护牧雪城,实际上是不想你过早发现,陈培沛根本无法同时看到我们这件事。”

这倒是真的,如果四个人同处一室,陈培沛却看不到牧雪城的话,薄郁肯定早就怀疑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牧月森眨着眼睛,轻声说:“这个‘特别’的定义并不出自我们的主观意愿。并不是我先选择了哈尼,所以哈尼能看到,是哈尼先看到了我们,所以才成为了管家。”

薄郁表面平静,心下在想,这是那个游戏架构师给他的特别待遇吗?

牧月森:“今天晚了,不用着急的,哈尼可以慢慢考虑,明天再给我答复。”

——明天就给答复,这叫什么慢慢考虑?

但拿了钥匙的薄郁并不敢说什么。

“哦,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薄郁看了牧月森一眼,从他身边经过,离开阳台。

牧月森还站在那里,白衬衫在黑夜里像是溶溶的月色,被微风轻轻吹拂。

薄郁离开二楼阳台,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牧雪城。

跟牧月森在家里也衣着严谨自律不一样,牧雪城趿拉着拖鞋,穿着松垮垮的墨蓝色的长袖T恤居家服,即便没有毛茸茸的恶狼耳朵,看上去也有些天真孩子气。

牧雪城没有笑,眉眼走势冷峻看着桀骜不逊,像个坏脾气的少爷,但当他视线一转看到薄郁,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他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幅度比牧月森大很多,所有的肌肉骨骼都笑开了,瞬间从危险坏脾气的恶狼变成天真奶气的大可爱。

“阿郁!”

薄郁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已经把他的脸看得很清了,看着他的时候,也多多少少能想起之前的印象。

牧雪城笑着蹦跶到薄郁面前来,看到薄郁也在看着他笑:“阿郁在想什么?”

“在想,我应该能记住你了。”

牧雪城整张脸都笑开,大眼睛笑得弯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眉毛也微扬,超级开心的样子:“我好高兴。”

他是第一个知道薄郁脸盲的人,虽然平时不会主动提,但显然心底一直很在意自己会被忘记。

这个笑容灿烂又可爱,薄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牧雪城笑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拽出一条熟悉的铂金细链,上面有一条玉雕小鱼,跟牧月森的微妙不同在于,牧月森的钥匙鱼嘴咬着链子,牧雪城的钥匙是鱼尾被链子咬着。

“一直都想送阿郁一个礼物,但不知道什么礼物好,我想了一下,对我而言最珍贵最重要的就是这半个钥匙了,就像阿郁对于我一样特别,把它送给你。”

薄郁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即便是牧雪城给他戴上链子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他衣服下已经戴了一条跟自己差不多一模一样的。

薄郁的手指下意识攥着那条尾巴受伤的小鱼,眼眸微垂。

“你把最珍贵的唯一送给了我吗?但是,我却没有回给你同样的唯一。”

这把钥匙对牧雪城这样重要,对于牧月森也是差不多的吧。

牧雪城笑容大大的,清澈的眼眸机灵微转,亮晶晶的:“阿郁是最珍贵的唯一,阿郁跟我恋爱的话,就算是回给我同样的唯一了。”

薄郁抿着唇角,一脸微笑面瘫脸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呢。”

牧雪城笑容一顿,鼓着脸呼一口气,虽然微微扁着嘴,倒也没有不高兴:“没关系,阿郁还没有分化,没有分化就跟没有长大一样。等阿郁分化想恋爱了,先考虑一下跟我吧。”

那估计永生没可能了。

“啊,我们去吃晚饭吧!”

还没等薄郁想出什么办法哄他,牧雪城很快自己就转移了注意力。

……

餐厅。

薄郁和牧雪城走进来的同一刻,看到右边同时走进来的牧月森。

牧月森微微挑眉,脸上没什么表情。

牧雪城心虚地眨了眨眼,立刻说:“我不回去!反正阿郁已经知道了。”

牧月森轻慢地瞟他一眼,目光看向薄郁。

薄郁隔着衣服捏着脖子上两个小鱼,也心虚地垂下眼睫避让开。

牧月森没有说什么,坐在餐桌右边尽头。

牧雪城拉着薄郁坐在餐桌最左边。

不一会儿陈培沛来了。

对于临时被迫放假,陈培沛是拒绝的,失去打探保险箱位置的机会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在牧家的话,他就不能吃到陆大厨的饭。

所以一销假陈培沛就赶在饭点回来了。

在他走进餐厅的时候,牧雪城和薄郁的目光瞬间紧紧放在他身上。

A4纸在陈培沛之前进来的餐厅,好奇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薄郁:想知道,只能看到一个人的情况下,陪衬衬看到的会是谁?

陈培沛心情愉悦哼着歌,抬起左脚,就要迈进餐厅来。

“咳。”

一直垂眸专心吃饭,对这一切并不在意的牧月森,喝水的时候微微呛到了,屈指抵着唇轻轻闷咳了一声。

陈培沛自然向牧月森望去,瞬间像是鹌鹑一样规矩地站好:“少爷好。”

他看到的是牧月森。

薄郁微微一呆。

牧雪城也很是愕然,鼻翼皱了皱,气呼呼地扁着嘴:“阴险!”

A4纸:【所以,是先看到谁就会是谁吗?】

虽然生气气,但牧雪城并没有在做什么,低下头同样开始吃饭。

薄郁一边切着肉排,一边对A4纸说:我应该是拿到钥匙了。

【什么钥匙?……钥匙!……谁的?牧雪城的那半块吗?】

薄郁:牧雪城……

【果然,牧雪城的钥匙是最好骗的。但牧月森那边难度太大了点,你先别灰心,我再想想办法怎么潜进去,我们慢慢来。】

薄郁:牧雪城的,还有牧月森的半块,都在这了。

A4纸:【!!!】

【怎……怎么,做到的?】A4纸相当震惊,都结巴了。

薄郁:牧雪城的,我没做什么,他主动给的。牧月森……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就给我了。

A4纸:【……】

“啊啊啊!”

薄郁抬头:虽然过程是有点不可思议,但你也不至于惊讶成这样。

A4纸关上瞠目结舌的表情包:【不是我叫的,是陪衬衬。】

薄郁顺着A4纸的话向坐在中轴线位置的陈培沛看去。

陈培沛也正望着他们这里,手指指着牧雪城,抖啊抖,眼神惊恐:“坐、坐、坐到那里去了!”

他指着餐桌右尽头,像是看不到牧月森一样,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明明开始不是坐在那里的吗?”

薄郁和A4纸对视一眼。

薄郁:他看到牧雪城了?

A4纸:【而且,突然看不到牧月森了。】

牧月森好整以暇在吃饭,并不在意的样子,淡淡解释了一句:“我们同时出现在在这所房子里,就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在三楼以上,领域划分是固定的,在左边就看到他,在右边就看到我。但三楼以下是公共区,严谨得说并没有完全划分哪一块属于谁,当我们同时出现的时候,为了避免我和他接触到彼此,在我们中间就会出现临时的领域界限。”

他看了眼惊恐的陈培沛:“他现在恰好坐在界限中间,当视线由空白看到我的时候,就会看不到牧雪城,当视线离开我之后,一分钟之内也只能看到我。但超过一分钟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牧雪城,就会造成这种情景。”

牧雪城眉峰微沉,眼眸狭长,一脸冷峻桀骜的样子面无表情看着陈培沛:“怎么了?一脸见鬼的表情?”

对陈培沛来说,眼前的事情的确和见鬼没什么分别了。

他整个人陷入了恍惚和惊恐里:“啊,衣服和颜色也,右边白衬衫,左边黑T恤。”

牧雪城无辜地看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不是黑色,是蓝灰色。”

陈培沛隐隐在崩溃的边缘,可怜兮兮地看向牧雪城身边一脸淡定的薄郁:“他刚刚是坐在你对面的吧?白衬衫。”

薄郁抿了抿唇角,一脸无辜:“是吗?可能是突然想坐在我身边,有规定吃饭的时候不能换衣服和位置吗?”

陈培沛傻乎乎地摇头。

薄郁平静面瘫脸,微笑了一下,朝他挥手:“那就吃饭吧。”

尽管薄郁的话完全解释得通,但正常人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换衣服和位置?

陈培沛接下来吃得小心翼翼,隔十几秒就抬眼偷看一下,但一切正常。

牧雪城没表情的时候面容本就冷峻,眼睛微眯成狭长的形状,显得危险淡漠,狐疑地看着陈培沛:“为什么一直看我?是想阿郁跟你一起坐吗?那你可以趁早死心了!”

陈培沛被吓得一哆嗦,仓鼠一样摇摇头,立刻低下头努力吃饭。

牧雪城鼻翼幼稚地抽动了一下,自觉大获全胜,没有再理他。

陈培沛许久没有敢抬头,慢慢沉浸在美食里就忘了这件插曲,但今晚的肉排和肉酱面都有些咸香,他有些渴,自然地转向右边去拿瓶装水。

抬眼的时候,陈培沛自然地朝餐桌右边瞟了一眼,顿时呆立在那,手中的水瓶松开。

牧月森对人的视线本就敏锐,立刻抬眼看向他,眉眼清雅,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轻慢地挑了一下眉。

陈培沛喉咙干涩,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飞快地看了眼餐桌左边,却只看到薄郁,再次看向右边,牧月森还坐在那里。

牧月森的脸当然是超规格的矜贵俊美,这一点毫无异议,但,冷白皮,颜色略红的唇,不笑的时候气质有些危险的冷感,在遭遇这种忽然闪现位置换装的神秘现象后,不由让人想起影视作品里传说中的吸血鬼。

陈培沛呆愣地望着牧月森,下意识站起来后退。

刚刚从他手中掉落的水瓶,因为他的动作从餐桌滚落下去。

薄郁听到声音,抬眼望去:“又怎么了?”

陈培沛眼神无助,嘴唇噘了噘,像是快要哭了一样,指着没什么表情的牧月森:“他他他……又回去了!”

薄郁一愣,紧急转动脑细胞,镇定地说:“哦,那个啊,是因为他坐在旁边太挤了,所以,我让他坐过去的。”

“真,真的吗?”陈培沛无助得像个小孩,充满希望地看着薄郁,像是看着唯一能指望的守护神。

薄郁肯定地点点头。

陈培沛忍着不哭,一眼都不敢朝牧月森看:“那为什么衣服也换回去了?”

薄郁抿了抿唇角,眨着眼睛:“因为,我觉得……白色更好看。”

牧雪城本来在吃吃吃地笑,笑得前后晃,听到薄郁的话,笑容忽然一顿,看了眼自己身上灰蓝色的T恤,顿时笑不出来了。

“阿郁,更喜欢白色吗?”

陈培沛捂着眼睛,在薄郁的肯定下,好不容易恢复了三观。

他颤颤巍巍坐下来,忍不住往薄郁身上看去,想寻找人生的支柱。

然后,看到薄郁摸了摸左手边的空气,轻轻比划了一声嘘。

陈培沛手中的餐具顿时抖抖索索地掉落,薄郁听到声音望了过来,陈培沛推动着椅子,往后挪。

他看到薄郁故作无辜地说:“怎么了?”

那无辜的表情下,似乎隐隐唇角微扬,分明邪恶。

与此同时,他看到,在薄郁的左手边,从无到有出现完整影像的牧雪城。

他们是一伙的!

“啊!”陈培沛双手抱头,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惊恐,神经错乱,“这一定不是真的!”

然后,陈培沛咬着手指,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牧雪城迷惑不解:“他怎么了?看到牧月森害怕就算了,为什么看到你也这样?”

薄郁:“大概是,陆大厨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