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蔚说完这话, 自己也怔了怔，脸上顿时有些发烧——该死的，他怎么就昏了头呢？
然而还未等楚蔚退缩, 一个温热柔软的唇就静静贴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不带丝毫狎昵和情热，极为温柔。
蜻蜓点水一般，立刻就离开了。
楚蔚还没回味过来, 澹台无离已经淡笑着抽身而去, 低声道：“好了, 以后不许忘。”
听着澹台无离清润却又带着一点诱惑的嗓音，楚蔚心口又是一阵热烫, 喉头微微有些发痒。
但最终他还是狠狠咬了咬牙, 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沉着脸, 一言不发地抽身而退了。
看着楚蔚化成的那道金光消失在视线中，澹台无离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这么看来，楚蔚也不是丝毫都没有记忆。
只要他一点点，一点点将人掰回来就好了。
·
楚蔚走后, 澹台无离便又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 等天亮了, 他就起床同皇甫昭华等人一起去比赛现场了。
第一天是符修之间的比拼, 澹台无离这次主要负责炼丹这块, 而皇甫昭华负责比剑, 所以第一天没他们什么事, 去了给参赛的符修加油, 顺便做做后勤就好。
而到了比赛现场，澹台无离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才济济。
放眼望去，参赛的修士最低都是仙王中期, 大约三分之一的仙王后期，还零星点缀着一些仙王巅峰。
虽然仙王巅峰的修士不多，但澹台无离数了数，居然也至少有十个以上。
看来这次比赛确实凶残啊。
郝回风跟方鹤亭见到这次参赛的人员，也微微震了震，方鹤亭这时便微微皱眉道：“好几个门派还请了外援，跟我们一样原本是院长来参赛的也不在少数，看来这次天命果的争夺果然激烈。”
郝回风瞥了方鹤亭一眼：“你又开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怎么，是觉得我不够能打么？”
方鹤亭：……
沉默了半晌，方鹤亭无奈笑笑：“这是公共场合，回风你也谦虚点。”
郝回风：“哦。”
澹台无离见两人的互动有些好笑，这是他想了想，便取出一点自己先前做好的小食和点心来。
“大家比赛前先吃点，放松一下，不要太紧张了。”
青玉剑宗都知道澹台无离做的灵食好吃，这会就纷纷来拿。
郝回风本来不准备拿的，但后来看到大家都拿得差不多了，他也顾不上面子，自己也连忙抢了两块。
澹台无离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又取出一个小袋子道：“师父，你跟掌门还有方院长的份我单独准备了，那些就留给师兄他们吧。”
郝回风：？
随即郝回风就十分得意地从澹台无离手里接过了装着灵食的小袋子，道：“果然还是徒弟贴心啊，有徒弟真好。”
方鹤亭笑道：“是啊，这么好的徒弟，我也羡慕。”
郝回风顿时瞪了方鹤亭一眼：“你休想跟我抢徒弟。”
澹台无离：？
眼看着郝回风又要跟方鹤亭斗起嘴来，这边的比赛已经拉开了序幕。
因为都急着熟悉一下比赛的情况，所以郝回风便不跟方鹤亭吵了，收回了目光，就专注地看向赛场中央。
符修的比试第一轮很简单，就是画出一个十分初级的爆破符，看谁先画好并且可以顺利引爆就率先晋级。
而这些来参赛的符修无一不是各个门派的佼佼者，很快，一张张品相上好的符咒就被画了出来。
一时间，场地中爆破之声不断。
澹台无离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这符咒比试用什么符不好，一定要比这种破坏力极大的爆破符？
看着场地中都被炸的有些破损的地砖，澹台无离总觉得有些不安。
而很快，现场发生的事就印证了他的想法。
就在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和蔓延不断的烟雾中，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还十分熟悉！
方鹤亭一听到这惨叫声，脸色骤变，也顾不得比赛规则，径直便纵身往场地中飞去！
方鹤亭身形一动，四周立刻就有场地的看守修士出手了，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发声，直直就朝着青玉剑宗这边的位置飞来！
郝回风见状，脸色一沉，也动了。
那两个看守的修士还没来得及飞到方鹤亭面前，就被郝回风猛地出手拦下，方鹤亭身形一闪，趁机就闯入了场地中。
片刻之后，一向温和的方鹤亭一脸愠怒地从烟雾中抱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青玉剑宗的符修弟子，沉声道：“在赛场上暗算对手！这是哪个宗门干的好事！”
方鹤亭的嗓音带了威压，震得整个赛场都嗡嗡作响！然而，此刻却无一人回应。
过了好一会，宗门联盟裁判席上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咳嗽了一声，打太极道：“比赛场上，失误在所难免。方院长，这件事我们会追查的，你现在还是先带你们的弟子去疗伤吧。”
方鹤亭听到‘失误在所难免’这句话，简直想冷笑，然而此刻他怀中的符修生命特征已经弱了许多，方鹤亭也确实没办法再继续追究，只能冷冷看了一下裁判席那边，抱着人，便回到了青玉剑宗的坐席。
方鹤亭一回来，立刻便焦急地对郝回风道：“快拿补元丹来，他元婴被震裂了。”
郝回风脸色骤变，也不说话，迅速就取出了一枚补元丹，塞入了眼前昏迷不醒的符修口中。
与此同时，郝回风也同方鹤亭一起给这符修体内注入仙元力。
气氛异常沉重紧张。
而澹台无离这时也走近了几分。
可等他走近一看，神情就微微变了。
澹台无离这些日子修为见涨，灵眼的能力也增长了许多，这时他一眼便看清那符修体内的元婴上插了一根金色的羽毛，那羽毛似乎还在不停吞噬符修体内的元婴！
澹台无离猛地抿了唇，这时立刻就传音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告诉了郝回风——因为只有郝回风知道他是万灵族人。
郝回风听了澹台无离的传音，神情骤然一滞，立刻就对方鹤亭道：“这里不太平坦，元气也杂乱，我们先带人回洞天吧。”
说完，郝回风又扭头对皇甫昭华道：“你留在这，看守场地，别让他们再出什么岔子。”
皇甫昭华一怔，立刻领命。
就这样，郝回风和方鹤亭一起带着澹台无离和那符修回了居住的洞天。
进入洞天之后，郝回风立刻给四周下了禁制，沉声问澹台无离道：“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方鹤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就问郝回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澹台无离如实说了自己看到的内容，又看了一眼那昏迷的符修，神情凝重地道：“那金色羽毛看起来像是凤族的东西。”
方鹤亭：……
郝回风：……
“可为什么我看不到？”方鹤亭迟疑道。
郝回风淡淡道：“我徒弟是先天灵眼，你也是么？”
方鹤亭：？
而这时也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郝回风就问澹台无离：“那你知道怎么取出来么？”
澹台无离迟疑了一下，道：“我能看得到羽毛，但仙元力未必够，还需要师父助我一臂之力。”
郝回风立刻道：“你说，我做。”
澹台无离：“师父借我一点仙元力就够了。”
郝回风立刻伸手按在了澹台无离的背心。
充沛的仙元力一下子充盈在澹台无离体内，澹台无离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又被扩大到了无数倍，这时他睁开眼，那片金色羽毛的位置彻底无所遁形了。
澹台无离深吸一口气，就伸出手，轻轻隔空按在符修弟子的元婴上空。
很快，一团碧绿色的天火出现在了澹台无离掌心，紧接着，青木焰又化为了虚空的灵焰状态，猛地窜入了符修弟子的体内。
青木焰进入符修弟子体内之后，凭借着强大的仙元力支撑，竟是一下子就把那根凤凰羽毛给拔了出来。
可偏偏凤凰羽毛在离开符修弟子身体的一瞬间，就化为了飞灰，闪烁着消失了。
原本还想留下证据的郝回风和方鹤亭：！
方鹤亭这时脸色一沉，冷声道：“看来凤族这是有备而来，心思缜密，阴险得很。”
郝回风则是有些焦躁地道：“可他们为什么偏偏针对我们？”
方鹤亭怔了怔，接着就意识到郝回风是又认为凤族为了讨好万灵族，故意对青玉剑宗施压，正想找些话解释，一旁的澹台无离却已经道：“不一定是针对我们，或许只是针对厉害的修士，杀掉一个算一个。方才那种混乱的情况，大家修为又都差不多，要精准杀人实在是很难，应该只是巧合被我们倒霉撞上了。”
郝回风薄唇抿紧，脸色异常难看。
方鹤亭看着郝回风的样子，不希望他钻牛角尖，这时便转移话题道：“如果是这样，反而更要防着了，昭华一个人留在那终究还是镇不住场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郝回风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把昏迷的符修弟子安置好了，又给洞府下了几道禁制，便又匆匆赶往了赛场。
赶到赛场的时候，第一轮选拔已经完毕了，青玉剑宗参赛的十个符修有三个晋级，其他的也没有再出什么问题。
可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郝回风和方鹤亭仍是不敢放松。
也不知道之后的比赛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这时郝回风环顾了场地四周，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因为今日第一天，凤族龙族和万灵族居然没有一个出现的。
真奇怪。
一旁的方鹤亭似乎出看出了郝回风的想法，道：“上天域的修士已经很少重视符咒了，他们能力够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需要符咒也能很厉害。那三个大族的人今日不来也是正常的。”
郝回风冷笑一声：“他们应该庆幸今天没出现，否则我把他们那些伪君子皮都扒了。”
澹台无离：……
郝回风说到这个，澹台无离也很是头疼，也幸好今日凤霁阳和楚蔚都没出现。
要是两人哪天同时出现，他都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澹台无离这个想法刚刚落定，就听到不远处的郝回风怒道：“抽签决定？这不公平。”
澹台无离；？
接着澹台无离扭头看去，就看到郝回风正在跟几个刚回来的符修交流。
他听了一下，原来之后的比赛是由抽签决定对上哪个宗门。
可以往都是选手打散了抽签的。
现在变成了宗门对宗门，如果对上一个厉害的宗门，基本就全军覆没了。
可方鹤亭反倒是脸色平静了几分，这时他拉过郝回风就道：“如果是这样，现在还来得及商量一下战术。”
“战术？”郝回风不解。
方鹤亭这时就道：“如果对上了厉害的宗门，可以用田忌赛马的方式去打，也未必没有胜算。让最差的弟子直接认输就是。”
郝回风神色沉了沉：“那万一最差的那个直接被对方最强的打死呢？这次可是直接都签了生死状的。你说认输，人家可未必能第一时间收手。”
方鹤亭沉默了。
一旁的澹台无离也沉默了。
而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弟子们忽然出了声。
“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了宗门，我死又何妨？”
“是啊，宗门培养了我们，关键时候我们怎么能让宗门丢脸！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赔上就赔上了！”
弟子们的嗓音越来越大，郝回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终他长袖一拂，喝道：“都给我闭嘴！”
“我们青玉剑宗从来都不是靠弟子牺牲来壮大的！我们出征妖域就是为了替青玉剑宗培养人才，现在还没去呢，都一个个给我嚷着要送死。晦不晦气？”
郝回风这话一出口，弟子们倒是都怔住了，一时间都也说不出话来。
可过了一会，弟子们回过味来，又忍不住分辩道：“可院长，我们又不是全去送死，打不赢也可以认输啊。”
“那也不行，你对上仙王巅峰，认输也不一定能跑得了。人家想杀你，办法多得是！”
郝回风嗓门太大，气焰也着实是逼人，他这话一出口，弟子们又不太敢搭腔了，不过看弟子们的表情，却仍是都不太赞同郝回风的做法。
郝回风看着弟子们的脸色，心里着急，还想再威胁他们到时不要做傻事，一旁的澹台无离忽然走上前道：“师父，其实，我有个主意。”
郝回风眉头一皱：“什么主意？”
澹台无离目光动了动，便凑到郝回风耳畔说了几句话。
郝回风听完，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最终他却露出几分不太相信的神色：“你确定可以？”
澹台无离点点头：“若是师父帮我，我想我有七成把握，今日符修的比赛就快结束了，如果师父觉得我的建议可行，那我们可得今晚努把力。”
郝回风凝眸沉思半晌，一咬牙道：“那就干！”
说完，郝回风又抬头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弟子们道：“明天你们先都别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如果有好消息，你们就用不着想那些晦气的去送死的事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太懂郝回风的意思，可看着郝回风的表情，他们就知道郝回风肯定是要做大事的，只能都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方鹤亭也见识了澹台无离的能力，只觉得澹台无离的天赋着实深不可测。所以他知道澹台无离的提议必然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郝回风现在不说，应该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方鹤亭也没有当着弟子们的面追问他们。只是继续认真地开始看比赛。
而在接下来比赛的期间，澹台无离和郝回风明显心思就没有放在比赛上，一看就知道他们在传音交流。
方鹤亭见了，也不阻止，只是自己默默放了更多的心思在赛场上的青玉剑宗的弟子身上。
好在之后的比赛似乎是凤族有所顾忌，并没有再出之前的岔子，但青玉剑宗的符修实力也确实是一般般，最终进入决赛的三个，只有一人拿到了名额。
按照往常的比例，青玉剑宗三个院分十个名额，符院一般也能分到两三个，现在看来……如果武院和丹院接下去还不给力的话，十个名额是肯定拿不到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一般往常出现这种情况，郝回风肯定会急得跳脚，但这会方鹤亭看郝回风却十分淡定，还破天荒安慰了一下那些输了的符修，搞得那些符修战战兢兢，还以为郝回风在说反话。
可方鹤亭知道，郝回风若不是真的有了把握，也不会这么宽容——他究竟跟澹台无离商量了些什么？
不过方鹤亭也知道大局为重，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方鹤亭最终还是没有在比赛场地问郝回风关于他跟澹台无离的计划。
但回去了，他是一定要问的。
·
回到洞天，郝回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澹台无离单独去了炼丹室。
方鹤亭一见，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郝回风是要跟澹台无离炼制出丹药来帮助弟子们比赛。
可是什么丹药有这样的效果呢？
方鹤亭隐约想到了一种，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那种丹药的丹方早已失传了不说，而且弊病很大，轻易也炼制不出。
猜来猜去，方鹤亭猜不出来了。
想了想，他决定等郝回风和澹台无离出来再问，而他这时也没闲着，就去同武院的几名准备参赛的弟子传授比赛心得了。
此时，炼丹室内。
郝回风背着手，来回踱步了几次，最终严肃地道：“你确定这丹药的副作用没有那么强？”
澹台无离道：“万灵族原本的丹方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流传出去之后，一些秘诀没被外人知晓，所以做出来的丹药副作用才会那么严重。我手头的原本丹方炼制出来的丹药，可以短期内让修士平稳提升一到两个境界，虽然也有副作用，不过副作用只是一两年不能修炼，为了天命果，一两年不能修炼这个副作用应当还是可以接受的。”
郝回风沉声道：“但你知道这次来的也有万灵族的人，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追查到底。万灵族在上天域势力极大，你要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澹台无离目光动了动：“那就让他们追查好了，反正我也没受过他们恩惠，这丹方，也是我自己看到的。”
郝回风：……
最终郝回风一咬牙，道；“罢了，炼就炼吧，反正万灵族那些伪君子也不会随意杀人，大不了我就告诉他们丹方是阿伶给我的，让他们自己内讧去。”
澹台无离：？
如果澹台无离没记错，阿伶这人是郝回风的旧情人吧？郝回风居然……？
不过这个时候也来不及细想这么多，既然郝回风同意了，现在该做的事，就是分秒必争，把这越境丹给炼制出来。
越境丹的丹方澹台无离毫无保留地给了郝回风，郝回风这会拿着丹方，眸光闪烁地研究了许久，便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冰霜草的用处其实不是稳定药性，而是减缓药性，防止一次爆境界过多，对修士筋脉造成损伤，我说呢，难怪先前那些人炼制出来的都有问题，还见到冰霜草加进去会减缓药性就认为时错误的，自作聪明地把冰霜草从丹方中剔除了。原来是他们过于急功近利了！”
澹台无离看着郝回风双眸放光的样子，不由得笑道：“看来师父已经知道怎么炼制了。”
郝回风放下丹方，便胸有成竹地点点头道：“当然，徒弟，准备好你的天火！我们开工！”
“好！”
澹台无离和郝回风在炼丹室内炼丹，方鹤亭则是带着皇甫昭华，给其他弟子解惑。
一时间洞天内的气氛热火朝天，没有一个人感到沮丧，反而都是信心满满。
而大约过了五个时辰，月上梢头，炼丹室那边忽然传出一阵异动，一股极为浓郁的丹香就这么逸散了开来。
方鹤亭嗅到这股丹香，只觉得心神一震，竟然发觉他的境界隐隐之间有松动。
方鹤亭骇然！
他可是仙王巅峰，境界松动就代表着他可以触摸到仙尊的瓶颈了。
而只是一点丹香便有如此的效果，也不知道郝回风他们这炼制的到底是什么丹药啊！
与此同时，其他正在修炼的弟子也忍不住纷纷站了起来。
“这丹药好香啊，太香了，我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丹药！”
“我感觉我的境界松动了！怎么会？！”
“我也是我也是！郝院长这是炼得什么神丹啊，太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