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朝舤。”

谢枕舟红着脸, 轻声唤了一句。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这样叫朝舤。

他的小道侣说话时声音轻轻软软的,含着点撒娇的味道,朝舤心神微动, 却没有放过他。

朝舤站起身,不过稍一用力, 谢枕舟便被他轻松抱了起来。

他这一下十分突然。

谢枕舟丝毫没有防备, 下意识低呼出声, 两手却自然而然的勾住了大师兄的脖颈。

朝舤走到榻边,谢枕舟被他抱坐在怀里,整个人贴在他的胸膛上。

谢枕舟垂下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以俯视的目光去看朝舤,却是头一回以这样的姿势, 没有间距的。

两人目光相接。

谢枕舟直直看入那双深邃眼眸中。

那里正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再无其他。

......

谢枕舟愣了愣, 接着他似从朝舤眼底找寻出了几丝不同寻常的意思,像是等着自己主动。

就如他方才所言。

谢枕舟面颊也开始染上一层红晕,学着先前唯一一次的经历,同大师兄吻他时的那样, 低头。

唇瓣相触。

在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从朝舤眼中窥见了蕴在其中的星点笑意。

大师兄在戏弄他!

谢枕舟当即就要撤离, 随后脑后被一只大掌摁住, 他被压了回去。

两人以咫尺距离对视, 谢枕舟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心尖上全是柔软。

然而, 在下一秒。

朝舤在贴着他的唇上, 嘴角略勾了下,继而分离一息,从喉头深处溢出一句, “闭眼。”

谢枕舟条件反射的就要听从,继而想起朝舤笑着等自己送上门的举动,遂很不听话的继续睁着眸子,一双蒙着点点水雾的小鹿眼反是瞪得更大了些。

朝舤低笑一声,再度覆了上去。

谢枕舟瞳孔皱缩。

他......他看到大师兄嘴唇微张。

果不其然。

在朝舤又一次吻上来时,第一次只是一扫而过的舌尖以迅雷之势、径直撬开那两片说不上防护的轻阖唇间。

最后,又掠进了齿关。

......

谢枕舟从未想过,亲吻还可以这样。

还有,他的大脑仿佛都有点缺氧,呼吸不过来。

朝舤时而轻柔,时而粗野的扫荡,让他招架不住。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瞬会被亲晕过去时。

丝丝热气灌入口中。

朝舤为他渡了口气。

谢枕舟一时松快过来,紧接着又反应,他这也太傻了,修真之人竟然还会险些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竟是连龟息之法都忘了。

思及此,谢枕舟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太傻了!

这么想着,他抵在朝舤肩膀处的手微微用力,想把人推开。

然后趁着大师兄没有防备,赶紧逃离这里。

谢枕舟面红耳赤,绯红顺着耳根、脖颈不断蔓延。

可他手上刚有动作,两只手就被朝舤抓住,紧紧扣在掌中,逃离不开。

依旧置于两人之间。

......

不知过了多久,朝舤停下。

后面的许多时间,谢枕舟都感觉到大师兄是温柔的。

有一下、没一下。

轻扫着。

一吻结束,谢枕舟径直把脸埋进朝舤颈窝,不敢见人。

若可以,他想钻出大师兄怀里,接着上榻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朝舤任由他缩着。

嘴角挑起一点姑且算是餍足的弧度。

半晌,谢枕舟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贴着他的脸热乎乎的,且打出的热气也异常炽热。

朝舤眸光微动。

一拍谢枕舟肩背,“小师弟。”

谢枕舟窝着没动,一声不吭。

朝舤嗓音又沉又哑,唤了他一声,“舟舟。”

谢枕舟抖了下。

大师兄说话离得太近,声声令人酥麻的沙哑声线缭绕耳畔。

想到方才的吻,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

朝舤又静静等了一会,后才道:“不是要去其他客栈?”

闻言,谢枕舟小心翼翼抬起头。

在他目光触及朝舤视线的瞬间又给缩了回去。

接着,有轻笑声响起。

朝舤明知故问:“怎么了?”

谢枕舟道:“再、再让我趴会儿。”

轻软的尾音。

很甜。

朝舤十分纵容的“嗯”了声。

又过几秒,只听他道:“那就不要动。”

很低的喃语。

说得缓慢、认真。

谢枕舟乖乖一动不动。

......

待谢枕舟肯下楼时,两人是一前一后的往客栈外走。

看得邵黎颇为惊异的同时,对他二人问了一句:“大师兄,小师弟你们去哪?”

谢枕舟此刻脸上的嫣红消退了不少,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还是在只往邵黎那边撇了一下便转了回来,动作极快。

他道:“我们、出去走走。”

‘我们’二字像是烫嘴,谢枕舟说得有些轻。

邵黎又问:“那你们小心点。”

有大师兄在,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安危。他甚至猜测,若是没有他们,大师兄自己便能破城出去。

妖皇宫的结界在大师兄眼中都是说破就破,更不必说一个小小的暄禹城结界。

·

谢枕舟跟着朝舤一路出了客栈,顺着街道往城中心走。

“大师兄,我们要不要悄悄过去啊。”谢枕舟小声喃喃道。

城中心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其他大宗门弟子不乏其中有修为高的,必不让人轻易关住,一定会想方设法出来。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

朝舤道:“暄禹城中有位符修,阵法高深。”

谢枕舟一听,便想也不想说道:“定是没有大师兄厉害。”

......

朝舤符道上的领悟无人能及,任何人都比不过。

并不是谢枕舟对于大师兄的吹捧,而是事实就本应如此。

他说话时,面上的表情认真,有些骄傲,似是与有荣焉般。

朝舤定定凝视他,某中情绪在眼底翻腾。

良久,朝舤应:“嗯。”

谢枕舟笑了下,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他偏头看向朝舤,像是再说‘看我果然没说错吧’,很是灵动。

朝舤眸中也晕开一抹笑。

既然散仙盟白日放任他们四处走动,显然是对暄禹城外的结界颇为有底气的,其余大宗门的弟子没有出来,许是被关押了也说不定。

两人愈发靠近城中心,看似一切如常,却没有其他仙门子弟,也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测。

“客栈酒楼真的全被设了结界!”谢枕舟低语。

散仙盟似乎根本不担心他们能破开结界出来,再外连守卫的人也无。

神识外放出去,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他们站在一处拐角,谢枕舟抬头上望一眼,“大师兄,这个结界可以破吗?若是解开会否产生异动让人发现?”

......

如果破开一个,另外的结界也跟着震动,或者会被设阵人感知到,那么他们就原路返回。

不能打草惊蛇,只待宗门来人再说。

“你不是说,”朝舤看他,“我厉害。”

谢枕舟滞了滞,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真的可以?”

朝舤不置可否。

谢枕舟站着,头一次无比认真、清晰的注视大师兄如何运灵,如何单手结印。

虽不及一念成符,一念成阵。

但其震撼比之以往远远超出数倍。

朝舤以手拈诀,神色孤寒又淡漠。

在他周身,玄妙符文缓缓成型,黄色符纸祭出时光芒大盛,划过一片金色光点,映在谢枕舟眼底。

随着朝舤抬手的动作,带着凌冽威慑的符印在他的意念下,向着谢枕舟方才所看的客栈涌去。

符印撞上结界阵法,两者相击。

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毫无波动,结界化为无形与符印一同消弭于空气中。

“成了!”

谢枕舟眼睛亮闪闪的,昂首看去。

朝舤:“嗯。”

谢枕舟左右看了眼,拐角一侧是来往街道,全是暄禹城的百姓。

他压低着声音,“那我们进去吧?”

“好。”

......

两人并不是直接大摇大摆走的客栈正门,而是运起灵力,往上方阁楼的窗户进去。

甫一入内,他们俩就引起了这间房的主人注意,“你们是什么人!”

那弟子的衣袍谢枕舟认得。

他上下看了眼,迟疑着开口:“......天辰派?”

万缈峰之行时,跟在宁远身边就有几名身着此道袍的弟子。

那人似乎在确定什么,打量他二人片刻又看了眼窗户,才犹犹豫豫的开口,“敢问二位是哪个宗门的道友,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有些难以启齿道:“在下不才,天辰派丁梁,实不相瞒,此处设了阵法,我出不去。”

谢枕舟没想到随意进了一个客栈,竟然会遇上天辰派的,“连房间都设了阵法?”

丁梁垂下脑袋,皱着眉点了点头:“是,这个阵法实在是厉害。”

说完,他应是觉得隐瞒不好,又补充道:“而且我不会破阵。”

外面的结界已破,每个房间却还都有阵法。

“你们是破阵了吗!”丁梁后知后觉,有些兴奋的问道,“竟然能进我的房间。”

谢枕舟摸摸鼻子,指向窗户,“我们是从外面破开结界进来的。”

·

丁梁没有想到客栈外还有结界。

谢枕舟见他似乎有些不明情况,便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丁梁闻言,他把从入了暄禹城之后发生的一并都告知二人。

“我是随少主一同前来,被安排到这间客栈,进房间后才发现这里被设了阵法,我出不去,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刚入城便被关了起来,且对散仙盟所说的异动之事一无所知。

谢枕舟沉吟。

丁梁见他们都能破除客栈结界进到这里,一定是有真本事的,遂恳求道:“还请两位道友相助,救出我天辰派少主。”

谢枕舟一顿:“宁远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