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度过半,郁奚很快就要杀青。
他在剧里的戏份算起来不是很多,后面还剩下七八场戏,说不定这周就可以拍完。
郁奚还没考虑好等拍完这部戏他要去做什么,其实他有点想去上学,但很多年没有读过书,以前在学校里学的东西早就忘光了,而且也没想好要考什么专业。
公司那边也得过去一趟,换经纪人或者解约。
早上郁奚去片场时,傅游年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化妆间。
“傅老师早。”郁奚跟他打了个招呼。
“嗯,”傅游年朝他点点头,“早。”
郁奚的脸色看起来比昨晚要好很多,只是眼底还泛着淡淡的乌青,是长期失眠导致的。
傅游年真的很想知道郁奚是得了什么病,刚进组时他看到郁奚吃药,以为只是类似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但已经两个月了,还在不间断地服药,只可能是慢性病,然而郁奚还这么年轻。
他正想着,面前化妆台上被摆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昨晚谢谢您,”郁奚说,“这是我来的路上买的咖啡,看您经常喝这家店的。”
说完之后,郁奚就去了换衣间。
傅游年别的方面都很养生,只是有点咖啡成瘾,尤其拍戏期间,一天里咖啡是几乎不离手的,但他没想到郁奚这么细心,买的也是他最常喝的意式特浓。
这种咖啡味道苦涩微呛,但很提神,傅游年拿起杯子尝了一口,却少有地泛起点甜味,不知道郁奚是不是给他加了糖包。
李尧拿着文件夹从外面进来,看到他手里的咖啡纳闷说:“你自己买了刚才还让我去跑腿。”
“不是我买的。”傅游年说。
“那是哪儿来的?”李尧把文件夹递给他。
傅游年不搭理他,把咖啡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被碰洒。
“我整理了一份综艺的资料,你先拿着看看,”李尧拉开旁边椅子坐下,“后面还有流程和剧本,不过那个剧本特别简单,连故事背景都没有,就是介绍了一下大框架。”
这是上次李尧跟他说的那个综艺,叫《无限逃脱》,是参考时下流行的无限流元素制作的大热综艺,主打“恐怖+烧脑+逃生”。
“除了你,剧组里应该还会去一个人,”李尧接着说,“杨老师膝盖不好,这综艺里很多逃生环节很难参与,大概不会去,剩下的就是男二和女二。这节目是青渡传媒出的,刚好他俩都是青渡的艺人,八月底开始录制,等《青崖》开播,综艺也快播到那几期了,张导的意思也是可以去宣传一下。”
“只有他俩么?”傅游年翻看了一下往期节目的资料,没忍住说,“郁奚不也是青渡传媒的人?”
“别开玩笑了,”化妆间里现在没有别人在,李尧还是压低声音说,“他没来招你,那是他识时务,你干嘛还送上门给人蹭热度?再说这是个抢破头的资源,他现在一点话题度都没有,黑红都算不上,节目组也不可能找他。”
傅游年心里也清楚,但还是稍微皱了下眉头。
“而且就算常彻去帮忙争取这个资源,到手后也不可能舍得给他,何况常彻早就不管他了。”李尧又补了一句。
郁奚去换好衣服,出来时傅游年已经不在化妆间里,反而是岑柠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拿着手机脸色惨白。她抬头看到郁奚过来,欲言又止,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了?”郁奚被她这样看了几天,忍不住开口问。
岑柠只是摇头。
郁奚在旁边沉默地站了半分钟,看她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就转身出去拍戏。
今天连着拍了几场戏,只在午饭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傍晚拍最后一场,是伏槐临死前的回忆,所以郁奚身上穿的还是师门弟子的衣服。
那可能是最好的一段时光,没有阴谋争端,也没有无休止的打斗,过着与世隔绝的神仙日子,最烦心的也不过是没背好功课,被师父打手心而已。
晚霞满天。
伏槐为了给云长歌偷仙草,跑去了禁地,结果不小心触怒看守的妖兽,被赶来的南渊搭救,最后他们两个都被罚辟谷练功,傍晚时云长歌悄悄地带了点心去找他们。
找到人时,伏槐跟南渊也并没有听师父的话好好练功,大概也不打算辟谷,正坐在河边钓鱼。
伏槐的鞋袜都脱了丢到一旁,裤腿挽起,衣襟湿了半截,像是下过水的样子。南渊倒是一身整洁,但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已然同流合污,等着吃烤鱼。
“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一会儿生火肯定有烟,被发现了怎么办?”云长歌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猛地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
其实按伏槐和南渊的功力,几里之外就听到有人过来,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
“偷得浮生半日闲。”伏槐眼底带笑,把装满的鱼篓拿给云长歌看。
场记打了板,杨雀鸣也在他俩旁边坐下,摸了摸郁奚的头,就像揉一只猫一样,“弟弟下周就要杀青了吧?”
郁奚没什么反应,傅游年要起身的动作倒是顿了一下,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才刚跟郁奚熟悉了一点,结果就要杀青了。
“来,咱俩加个微信。”杨雀鸣从助理那边拿过手机,然后跟郁奚说。
郁奚就也拿起手机,两个人凑在一块加好友。
刚加完,郁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郁奚说了声抱歉,起身到一旁接电话。
傅游年还在矜持地等着郁奚来加他,结果郁奚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头也没回一下。
“……”傅游年低头捡起郁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钥匙坠,是个蓝色的小鲸鱼,捏着手感很好。
他跟杨雀鸣到旁边沙发上坐着,指尖弹了下鱼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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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言提着一袋药,在人少的地方等郁奚。
“哥,在这儿!”郁言朝他招招手。
郁奚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东西。
他穿着短袖,郁奚接药时看到了他手腕上很长的一道伤疤,是小时候被楼梯上凸起的铁钉划出来的。当时郁言在家里跟原主玩捉迷藏,拿纱巾蒙住了原主的眼睛,导致原主差点坐着轮椅从楼梯上翻下去。
林白伊听到二楼的动静,上去扇了郁言一耳光,七八岁大的孩子禁不起她的一巴掌,直接摔倒划破了手臂,血湿透了小背心。
郁奚随手翻了翻里面的药,郁言大概也明白了他的猜疑,只是很温和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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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游年提溜着小鲸鱼,坐到角落的沙发上,才发现这小鲸鱼好像是夜光的,在狭小微暗的环境里钥匙坠泛着淡蓝色的荧光。
这到底是谁喜欢谁,傅游年心想。
杨雀鸣在旁边给郁奚发消息,顺便把之前拉着郁奚拍的几张合照也发给了他。
傅游年抬头看到,没忍住问:“你加他干什么?”
“没准儿以后联系呢,”杨雀鸣头也没抬,“怎么了?我看张导也加他了,说不定下部戏还有找他的意思。”
郁奚从外面回来,把药递给周小迟让他放好,回头看到傅游年在沙发旁坐着,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到没人的地方自己坐下,戴上耳机跟路湛打游戏,像个莫得感情的标准直男。
“你想加他好友就去问呗,”杨雀鸣推了傅游年一把,笑着说,“你干嘛呢,这半天坐在这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还敢拒绝你吗?”
“谁想……”傅游年颇为无语。
“你纠结的样子真的好像一个陷入暗恋的少女。”杨雀鸣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