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龙三连“为什么”问完, 走廊里已经没人讲话。
他们都在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瞠目结舌地看着许灵。
许灵进酒吧？撒谎说自己24岁？还跟“黄总”约会被打了？
不是，“黄总”男的女的啊，如果是女的也太彪悍了吧, 在酒吧就打男朋友？
等等也不对, 都“黄总”了, 是几岁了啊……许灵竟然跟社会人谈恋爱？？
在学校里, 许灵一直都是清纯幽冷的形象……和此时这个黄毛口中说的,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啊！
许灵已经彻底魂魄离体。
他万万没想到龙小龙知道那天在酒吧发生的事情，更没想到龙小龙跟许音竟然还有交集。
他能感受到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 简直跟针扎在身上一样。
许灵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寻找到站在人群外的叶巡然时，还没来得及开口求救, 就看清楚了对方不敢置信的目光，顿时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7班12班两名班主任赶了过来，12班班主任张老师厉声道：“都在这里干什么？！快上课了还不回教室？！”
老师都是12班学生偷偷去办公室叫来的, 来之前大概也已经听说了什么，学生们还在骚动, 7班班主任刘老师叹了口气, 道：“许灵, 许音, 你们来下办公室, 这位……同学。”
她看向龙小龙, 这明显不是C中学生, 也不知道怎么偷偷溜进来的，这件事暂且不说，这个人显然也在今天的事情里掺和了一脚。
刘老师语气温和道：“这位同学，也跟我们去一下办公室好吗？”
龙小龙因为还没来得及把头发染回黑色，暂时也没法回学校，所以倒无所谓。
他耸耸肩，跳下窗框，顺手还将锦旗交给窗户边的同学，恭敬道：“麻烦把这面锦旗传到我大哥那儿，谢啦！”
许音飞了龙小龙一个眼神，没什么表情地起了身。
他身旁，严宁川跟着站起，说道：“礼拜六的时候我也跟许音在一起。”
张老师见状有些头疼，严宁川这明显是想要跟去办公室的意思，不过事情本来也该理理清楚，于是她点了点头，挥挥手道：“反正你们两个都来办公室，其他人准备上课！”
汪飞飞还不服气地想起身说什么，被严宁川一个眼神制止了。
*
一个多小时后，其他人已经暂时离开回避的高三二楼教师办公室里。
敲门声响起后，刘老师说了声“请进”，门被打开，一个打扮光鲜靓丽的女人笑着点头：“刘老师。”
刘老师也连忙起身点头。
女人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许灵和许音，挂起笑容就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刚才也没说清楚。”
女人身后跟进来的是一个有些啤酒肚，脸色冷冷的中年男人。
进办公室时，他还在回着微信，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样子。
回完微信，他看向许音，眼神更加厌烦。
来人正是王玉琪和许父许群智。
两位长辈来了，张老师和刘老师都起身打招呼，倒是五个学生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许音颇感无聊地随意打量了下这两人，严宁川则垂着眸。
龙小龙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上，他身旁是他小弟，有点不自在地抖着腿。
许灵自从进办公室，听到刘老师打电话后就一直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会儿也根本不敢抬头。
王玉琪和许群智能这么快赶过来，刘老师和张老师都有些庆幸，尽管许群智看起来非常不高兴——可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不叫家长是不可能的。
请二位坐下后，张老师想了想要怎么说，刚才电话里他们也不方面说太多。
可许群智一坐下，就对着许音不客气道：“你又对你弟干什么了，你自己说清楚！”
“许音爸爸！”刘老师连忙制止，“您别这样，这次的事情主要是和许灵有关。”
刘老师这么一说，王玉琪立刻温声道：“小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跟爸爸妈妈说，别闷在心里，没关系的。”
这话里话外都仿佛认定许灵是被许音欺负了。
张老师刘老师都知道这对夫妻俩是什么样儿，可这一刻还是被刷新了三观。
许灵刚进办公室时，大概是因为觉得脸上太丑，嗫嚅着问能不能把脸上的乌青遮一遮，两位老师也不想让小孩太难受，就借了化妆品让许灵粗糙地遮掩了下，因此这会儿许灵脸上是看不太出异样的。
电话里他们还透露过这次是许灵身上发生了问题，可即使是这样，这对夫妻俩还是一坐下来就质问许音，安抚许灵，哪有偏心偏到这程度的啊！作为外人，他们不太好插手别人家里的事情，可真是看不过眼！
两位老师顿时皱起了眉头。
许音挑挑眉，没说话，严宁川扫了眼许灵。
许灵感觉到了，整个人都抖了抖。
可他怎么敢说啊，于是他闭紧了嘴，因为害怕，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
这一掉好了，王玉琪的脸沉了下来，她抬头对许音道：“小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吗？阿姨我不会责怪你，但是总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还是欠打！”许群智站了起来，因为最近生意不顺，他整个人都很不耐烦，“给你换了班还不安分，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不想读书了我就给你退学！你别读了，给老子打工去！”
“许音爸爸！”张老师的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您不用这么激动，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老师已经了解过了，我们会跟你们说的！”
一旁龙小龙最先听不下去了，放下了二郎腿就道：“大叔，你儿子莫名其妙诬陷自己老哥，带着一群兄弟过去跟开pi斗大会似的。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问问许灵他为什么要诬赖我大哥啊！”
许灵抖抖抖地更加埋下了头。
许群智什么时候被晚辈这么没礼貌地顶嘴过，都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就道：“你又是谁？刘老师，你们学校里怎么有学生可以这么染头发的？脸上这么多创可贴，不会是刚打过架吧？学校不管？这简直是混混！”
“哈，你是谁啊还管起我来了？”龙小龙双手插着裤兜就站起来，很拽地走到许群智面前。
许群智气得涨红了脸：“你有没有家教！”
“你先管好你儿子再说吧——”
“都安静，都安静，坐下！”刘老师焦头烂额。
许音忽然开口：“龙小龙。”
龙小龙一个激灵，立刻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乖乖道：“大哥你好，大哥有什么要吩咐的？”
“……”许音无奈，“坐下。”
龙小龙二话不说，立刻坐下，双脚并拢，手还放在膝盖上，听话程度之高，让刚刚被他怼过的许群智目瞪口呆。
许群智明白了什么，指着许音怒道：“你在外面还招惹上了这种混混？大哥？他还认你做大哥？我看你真的不要读书了，老子今天就给你退学，这钱还不如去喂猪！”
严宁川眯起眼来。
“许音爸爸！”张老师都大声起来了。
许音笑了笑，开口道：“钱？”
许群智喘着气，还用手指着许音：“你吃的穿的哪个用的不是老子的？”
王玉琪眸光一闪，张了张嘴似乎想打断这个话题，却不想许音快一步开了口。
许音似笑非笑，说话速度不急不缓：“不说以前家里开销几乎都是我妈出的，从高二开始，我就没再用过家里的钱了，王阿姨没跟您说？”
听许音说起前半句时，许群智还有些不自在，听到后半句他就愣住了。
连张老师和刘老师也愣了愣。
严宁川顿了顿，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眉头蹙了起来。
——从高二起就没用过家里的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登时又转而看向王玉琪和许群智夫妇。
许群智显然也不知道这回事，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王玉琪心里一定，轻咳一声，连忙理了理头发，脸带尴尬地对许群智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我给小音生活费，但他不要，你就说……”
许群智被这么一提醒，艰难地回忆起这回事来。
王玉琪第一次给许音生活费，许音就没要，王玉琪回头就跟许群智说了这件事，许群智当时怎么说的？
“不要就不要，别给他，发脾气给谁看！”。
许群智登时脸色变幻，他是说过这话，可——
张老师立刻严肃道：“怎么回事，你不用家里的钱，那哪里来的学费和生活费？”
许群智立刻想到了什么，僵了僵，就听许音语气平淡道：“我妈去世前留了点钱给我。”
张老师和刘老师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所以许音这一年来用的都是自己妈妈的遗产？
他爸在他妈去世半年后就把小三娶进门不说，还让自己大儿子靠自己妈妈的遗产过日子？
大儿子闹脾气说不要小三给的钱，他还真就不给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当爸的干的出这种事情啊？
张老师和刘老师登时看向许群智，许群智被他们的目光搞得涨红了脸，一时竟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其实叫他说，许音不想用家里钱？好啊，那去用他妈的钱啊，不花他的钱正好！
可这是在别人面前！
他到底还有点脑子，让别人知道他当爸当成这样，他还要不要脸了，简直要变成虐待亲生儿子了！
许群智一张脸撑不下去，立刻转而对王玉琪发火：“我那一次跟你说了之后你后面还真不给了？整整一年没给过他钱？”
王玉琪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在这种场合被拆穿，可她也有所准备，就楚楚可怜道：“可是……可是他一直不要啊……你也知道，小音他一直不喜欢我……”
她装出一副后妈难做的模样。
严宁川忽然开口，面无表情道：“你们给的是现金吗？”
王玉琪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挂着呢，闻言卡了下壳：“什么？”
严宁川看着她，冷冷道：“就算给的是现金，只要想给，直接把钱塞进许音书包里就行了，转账更不需要经过对方同意，只要你那边转出就行，还是说，阿姨您不会用网银或者支付宝？”
王玉琪僵住。
——可都这个时代了，王玉琪又不是什么六七十岁跟不上潮流的老年人，每天在商场里购物都不知道刷过多少次银行卡支付宝，会不知道怎么转账？
王玉琪登时“唰唰唰”流冷汗——她只想着许音不要她钱，她就理所当然可以不给了，哪里想得到这点！
刘老师和张老师脸上的鄙夷已经挡不住了——给了钱再被退回来是一回事，直接不给是另一回事，王玉琪说到底还是不想给钱，这拙劣的演技真叫人看不下去。
许群智只觉得更加丢脸——他当初看上王玉琪就是看上那张脸，他知道王玉琪没什么文化，可也没想到有一天这女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闹出这种事情来！
做不好后妈，连装个样子都不会！
更何况他是无所谓许音拿不拿他的钱，可王玉琪也没跟他提这回事，相当于许音那部分生活费全被她给拿了去了，这女人小心思竟然还用到他身上来了！
想到这，他怒火冲天，抬起手就想一巴掌下去。
王玉琪尖叫一声想躲，许灵也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一屁股摔下去，张老师再次起身道：“够了！许音爸爸，请您坐下！”
这夫妻俩和许音之间的对峙简直叫人看不下去，张老师气血上涌，头都疼起来了，直接说道：“我们先把许灵身上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许群智不听，对着王玉琪吼道：“你也就这一个儿子生得好，幸亏我当初让我妈带着许灵，不然他长成你这副样子还了得！”
刘老师好脾气的人也被他这不听人话的样子搞怒了，道：“许灵在外面骗人说自己24岁，每周都会去酒吧，还跟一个外面的人谈了恋爱，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许群智：“要是许灵跟你学坏了——”
许群智气势汹汹骂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转头看向刘老师，愕然道：“你说什么？”
刘老师深呼吸一口气，拍拍许灵肩膀道：“你自己跟你爸爸说。”
许灵拼命掉着眼泪，被吓得光摇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许群智血压都要升高了，他转身面向自己一直都十分宠爱的小儿子，不敢置信地问：“你们老师刚才说什么？”
许灵继续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是这会儿，许群智才注意到许灵的脸——
脸上的粉底被眼泪冲刷掉了不少，已经露出了底下的青黑色。
许群智愕然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被谁打了？！”
王玉琪本来被许群智那扬起的手吓得给没了魂，这会儿看到许灵的脸，惊叫一声就扑了过去，尖声道：“小灵，你被打了？被谁？许音？是他打你的吗？”
许灵跟许音之间是怎么回事，别人不清楚，王玉琪最知道。
每次许灵在许群智面前哭时她都会帮腔，可她知道自己儿子聪明得很，其实一点事都没，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会看到许灵这样一张脸。
许灵那张脸原先多清秀，可现在跟一只花猫似的，王玉琪疯了：“你说，是他打的你吗？！小灵你别怕——”
许灵还是不肯说，只摇头。
刘老师加重语气说道：“我说了，许灵每周都会去酒吧，这伤是在酒吧里，被，被一个叫黄总的人打的，许灵妈妈，可以请您好好坐下听我们说完吗？”
可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这俩夫妻怎么可能还能冷静。
许群智问：“黄总？黄总是谁？他为什么要打我儿子？！”
这话两位老师真是有点难以开口。
龙小龙却不客气道：“都说了你儿子在外面跟人谈恋爱。这个黄总就是他的恋爱对象，他每周都假装24岁跑去我哥酒吧，在那里跟黄总见面，这伤是他被黄总搞的，那个男的酒品很差，喝醉了有时候喜欢动手，喏，许灵下巴上那块是被捏出来的，后来被甩开了，许灵的脸撞到了旁边的摆件，然后脸上被磕伤了，你们也别不信，我哥酒吧都有监控的。”
这一通说完，许群智和王玉琪都傻了。
许灵真的快晕过去了。
许群智像是喘不过气一样，胸膛拼命起伏着：“黄总？男的？谈恋爱？”
龙小龙撇开眼。
看他这样，许群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灵，他最宠的小儿子，去酒吧，跟一个叫黄总的男人谈恋爱，还被打了？！
这是什么？他是还没醒吗？现在还在梦里？？
王玉琪听了之后捂住了额头，倒退两步差点摔下去，只觉得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这一刻她只凭着本能挺着，嘴里无意识道：“黄总，男的……他是谁，他怎么能对一个高中生下手，他这是犯罪！把他的名字和电话给我，我要找他，我要找他！”
龙小龙嗤笑道：“是许灵自己骗人说24岁还搭上人家的啊！”
龙小龙刚才已经得知许灵18岁，倒也成了年，理论上来说进酒吧也可以，但是他哥比较不客气，高中生他都是一律不让进的，所以当初许灵才会撒谎说自己24岁吧——最开始几次带许灵来的那个人显然知道他哥的规矩。
偏偏许灵每次来都打扮得挺成熟，他哥还真被骗过去了。
至于黄总，龙小龙虽然也看不上那人，但是——
“你们要找黄总也不是不行，不过他知道自己被骗了，还要被你们当成犯罪分子估计也会挺生气的，”龙小龙下巴抬了抬，示意了下许灵手腕上那只表，“提醒你们一下，那个黄总给他可送了不少东西。”
许灵本来正哭得起劲，闻言一惊，连忙捂住手腕上那只表——他礼拜天在家里没敢戴，到了学校才重新戴起来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可他遮住也没用，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王玉琪扯开他的手一看，这还是只名牌表，五位数起步的：“这不是我们给你买的！”
“你收了那个男的礼物？”许群智快休克了，“你收了多少这样的礼物？老子给你的钱不够花是不是，要你这样——你他妈是谈恋爱还是傍大款！”
他一巴掌甩到了许灵脸上，许灵连人带椅子摔翻！
刘老师和张老师本来也傻了，被这动静一惊，连忙上去阻止。
“是谁带你去的？”许群智气得失去理智，“谁带你去酒吧的？！”
“……是、是闫哥，”许灵捂着脸嗫嚅道，“是闫哥……”
“闫？”许群智喘着气一回想，猛然看向王玉琪，“闫如其，你侄子？！”
王玉琪也呆住了，下一秒，许群智又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她尖叫一声。
刘老师和张老师都被吓坏了，两位都是女老师，根本架不住许群智这么一个大男人。
许群智还要再打，下一秒就被扣住了手腕，回头一看，许音站在他身后，严宁川和龙小龙也都站了起来，沉着脸。
“想要让我帮你叫警察吗？”许音语气淡淡地问。
许群智猛地一挣，竟然挣不开，怒吼道：“你简直没大没小——”
“报警吧。”许音对严宁川说。
严宁川二话不说拿出手机，许群智被吓了跳，呆了呆，还是张老师连忙道：“别，严宁川！”
严宁川动作一停，可他依旧抬着手机，冷冷看着许群智，那副意思很明显。
许音挑起眉梢：“能好好说话了吗？”
许群智喘着气，看看许音，又看看严宁川，他攥紧了拳头，憋屈地说道：“把手放开！”
许音手一松，许群智立刻后退两步，抹了把头发，咽了下口水。
平复了下呼吸之后，他指指许音，问老师：“那他呢？他又干了什么？”
外头，第二次下课铃声响起。
许音看了眼办公室外，又回过头来。
与许家其他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论许群智和王玉琪怎么闹，许灵怎么哭，他始终和严宁川静静坐在一起，冷眼旁观。
而这一刻，他也只淡淡说道：“第一节 课下课结束，他带着7班的人过来，说他脸上的伤是我打的。周六那天上午下课后我就回了寝室，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后坐地铁去了市区，先遇到龙小龙，再遇到严宁川，之后就住在严宁川家里。许灵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说是我打的，我也不清楚。”
说完了，许音看向刘老师和张老师：“请问我和严宁川可以回教室上课了吗？”
刘老师和张老师有些尴尬，他们也知道这次事情处理得有些粗糙，许灵暂且不说，许音和严宁川的课他们确实耽误了。
许音身上的事情了解完清楚就很简单，这次无非是因为整个许家的问题，两位老师才把他留到现在，偏偏严宁川也要跟着……
许群智却脑子不清楚，听许音这么说了，还问：“那小灵为什么说是你打的？”
许音笑了。
他看着许灵，戏谑道：“是啊，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说是我打的呢？”
他抬起脚，一步步走过去。
许灵瑟缩着，还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许音走到许灵面前，停下。
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弯下腰。
许灵被一片阴影给遮挡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听到头顶上方，男生轻缓的嗓音落了下来：“怎么还在哭？”
许灵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那里窜入。
他懵懵地抬起头。
男生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许灵，你要哭到天荒地老吗？”
许灵的脑子已经彻底空了。
他下意识地小声说了句：“……什么……”
男生伸过手来，用拇指擦拭掉许灵掉落下来的一滴眼泪。
动作很温柔。
声音也很温柔。
许音温柔地说：“如果不想以后再也哭不出来的话，就起来，好好说话，嗯？”
许灵……
许灵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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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灵（惊恐脸）：你打算让我怎么让我再也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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