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沅没有听到那群男生说什么，他提前放了警铃，他跑过去的时候那群男生已经扔下宁越跑了。
他气喘吁吁的到了宁越的面前，“越哥，你没事吧。”
宁越脸上挨了一拳，那张艳丽的脸上在阴暗的巷子里晦暗不明，指尖擦了擦嘴角，抬眸看着他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曲乐沅眼里十分认真，“所以我又回来了。”
“越哥，你疼不疼？”曲乐沅又有些羞愧，“对不起，我当时太害怕了……不应该丢下你的。”
他碰了碰宁越侧脸上的伤，“我们先离开这吧……不然他们说不定还会回来。”
曲乐沅握着宁越的手腕，拉着宁越一边走一边小声道，“越哥，他们为什么会找你麻烦啊？你哪里得罪他们了？”
“现在都放寒假了……他们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越哥，你以后要是一个人单独出来，还是少去这种偏僻的地方。”
“我刚刚那是假的警铃，现在要不要报警……”
曲乐沅说着，拿出来了手机，想要拨打110。
“不用。”宁越开了口，眼眸漆黑，一直倒映着他的脸。
“我觉得还是报警吧……”曲乐沅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越握着手腕抵在了墙上，“砰”地一声，他的后脑勺磕了墙壁。
曲乐沅感觉到后脑勺火辣辣的疼，他咬紧了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他对上宁越居高临下的目光，又掐了自己一把。
“我说不用。”宁越嗓音很轻，眼里情绪很平静，似乎又隐隐有什么在翻涌。
巷子里十分安静，这边很冷清，青砖堆在一起，青灰的颜色像是泛着冰冷，地上的影子落下一层阴影。
曲乐沅看着宁越，小声道，“不用就不用，越哥，你不要生气啊。”
“我后脑勺磕的好疼。”
曲乐沅虽然说疼，却不敢露出来一点疼的表情出来。
“你都知道。”宁越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倏然笑了一声。
宁越，“你知道我是个怪物。”
曲乐沅一脸迷茫，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了，他在做一场赌注。
他动了动嘴唇，“越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
“在我看来，你从来都不是怪物，我们都是正常人，你不要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你已经知道了，”宁越伸手捻在他的唇上，“就要做好迎接后果的准备。”
曲乐沅，“越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一脸不解的模样，宁越盯着他看了一会，很快面上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没什么，”宁越，“我就是吓吓香香。”
然后宁越又状似无意道，“我听说香香之前想转学？”
曲乐沅脚步微顿，在那一刻感觉到无尽的恐惧，听到宁越又道，“香香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曲乐沅在和宁越分别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医院，去了神经科。
他和宁越回来的时候也是坐地铁，回来的时候宁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当时地铁上人也不少。
曲乐沅挂了号，约了心理医生，组织了语言，把宁越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你是说，他两次在地铁上的反应不同，还有他下意识的抗拒和人群接触……那你再仔细想一想，在他出现异常表现的时候，周围和第二次有什么不同呢？”
曲乐沅努力的回忆着，他们第一次坐地铁的时候，宁越拽着他隔离了人群……当时宁越去了角落里，他好像撞到了人……
撞到了人……
他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犹豫了下，开口道，“当时我拽着我撞到了人，好像是为了避开那个人。”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拽着他要避开谁了。
那个人和宁越认识？总不可能那么巧吧？
医生似乎看出来了他的疑惑，对他道，“可能并不是认识，而是他脑海里潜意识的避开这类人。这种在医学上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俗称ptsd，可能他童年遭遇过非常深重的创伤，因此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刚刚你也说了，你那位朋友性格很怪，可能是因为童年阴影而造成的性格扭曲，类似于孤僻、人前伪装，有施.虐倾向，以及对于另一个人进行模仿，那么可能这个人是他期望成为的对象，或者……这个人就是他童年阴影的造成者。”
“就算不是造成者……或许也是促进了心理阴影的形成，因此他对于这个人会产生过分的关注，以及扭曲的爱恨。”
“这种人通常很容易受刺激，他跟踪你和对你怀有恶意，如果你没有证据……报警也很难解决。你最好能够搜集证据报警……如果你目前摆脱不了他，那就千万不要远离他，不能让他知道你想离开他。”
曲乐沅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回想着心理医生说的话，情不自禁地有些出神。
“你要尽量装作正常和他相处的模样，在你能够彻底摆脱他之前，不要刺激到他。”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曲乐沅有些恍惚，一走了之……他现在倒是觉得，如果他转学了，宁越要是跟过来……
可能又是陷入了死循环。
……
曲乐沅在到楼下的时候抬头，三楼的灯在亮着，陆谌应该已经回来了。
门铃“滴滴”两声，曲乐沅打开了门，他手里还提着袋子，陆谌正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见他回来，也没有问他去哪。
陆谌，“吃饭没有？”
曲乐沅说没有，“今天有小礼物吗？”
“今天我提前回来了，”陆谌看他一眼，冷淡道，“我就是礼物。”
曲乐沅：……
然后陆谌目光又落向他手里提着的袋子，问道，“买的什么？”
曲乐沅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往陆谌那边推了推，“路边随便看到的，感觉有点适合你。”
“给我的？”陆谌看了他一会，语气里微微惊讶，还有些不确定。
曲乐沅发现陆谌现在倒是对他情绪多了些，没有以前那么冷淡了，他“嗯”了一声，小声道，“买小饼干送的。”
“不要算了。”
曲乐沅说着要把袋子拿过来，陆谌已经把袋子拿走了，唇角僵直，似乎是有点开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陆谌脸色有些苍白。
“我饿了，还有没有吃的。”
陆谌，“微波炉里有。”
本来想说让少年自己去端，陆谌想了想，还是把盒子先放下了，他去了厨房里把微博里一直热的饭菜端了出来。
他取饭菜的时候有时候会烫到手，虽然不怎么疼，但是不希望少年被烫到。
陆谌把热着的饭菜端到了桌子上，顿了顿道，“米饭要吃完。”
然后才去拆盒子。
纸盒里装的是木制的盒子，看起来挺精致的，一看就不是买小饼干送的，陆谌把木盒推开，底下是黑色的软垫，上面是一个红绳手链。
手链是红绳编织的，中间挂的有一颗小白玉，其实这种手链很常见，成本撑死不会超过二十块钱。
陆谌放在掌心里，他每年收到的礼物，成千上万的数不胜数，但是都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很喜欢……心里还有一些沉甸甸的。
他注意到对面的少年在偷看他，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开口想问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吗，最后又没有问。
“很好看，喜欢。”
曲乐沅听陆谌这么说，心里又感觉怪怪的，本来还有点心疼花的钱，现在感觉似乎也值了。
“谌哥，你又没有放盐吗？”
曲乐沅夹了一筷子竹笋，淡的没有一点味，不过他还是吃完了，他去厨房的时候，听陆谌在外面道，“别忘了写作业。”
听陆谌这么说，曲乐沅才记起来，好像明天就要出成绩了，准时十二点可以查成绩。
正好第二天是周六，他可以不用起来那么早去图书馆，曲乐沅洗了碗筷，问陆谌道，“谌哥，你能提前知道成绩吗？”
陆谌说不能，“想知道成绩？”
“夜里就出来了，明天早上看看。”
曲乐沅点点头，他拿了作业本出来，趴在桌子上写，陆谌已经帮他把前一天的改好了，他还要先看前一天的错题。
其实有几道还是不会。
陆谌在旁边把红绳戴上去了，其实有一点土，但是陆谌丝毫不在意，摸了一会，才又看向他，“有不会的？”
见他点头，陆谌就又过来给他讲题了。
“这个条件其实是迷惑选项，给出的是无用信息，下一次再遇见，你只用推理一下问题……”
陆谌凑近他，讲题的时候语气很冷淡，但是又很认真，给他指出来了选项，然后道，“底下那道也是一样的，你再看看。”
“放弃这个条件，不要用它。”
曲乐沅捏着笔，他琢磨了一会，明白了陆谌的意思，在旁边开始写起来。
他写了好久，发现陆谌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他身上，他被看的有些难受，扭过头道，“谌哥，你别看我了，今天不用看书吗？”
他发现陆谌很喜欢看英文的那些物理和天文书，一大段一大段的，他看起来都头晕，但是陆谌能一看看上一夜。
陆谌就没有看他了，在旁边陪着他写完了作业。
写完了作业才九点多，曲乐沅还不想睡觉，他去洗了个澡，打算等到凌晨，查完成绩再睡。
“谌哥，电视能看吗？”
曲乐沅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的电视似乎就是个摆设，他没有开过，陆谌也没有开过。
“能。”
曲乐沅自己从沙发角角里找到了遥控器，他打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个电视剧看。
他看了一会，陆谌给他切了个果盘，放在了他面前，里面分成了两半，陆谌那边是各种各样的水果，他这边都是小番茄。
曲乐沅：……
他抿了抿唇，不搭理陆谌了，陆谌在一边和他一起看电视剧。
电视剧上他看的想笑，于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碰到正经的剧情，他又忍不住的严肃，拧着眉跟着主角一起提心吊胆。
曲乐沅看着看着，他发现陆谌一直在偷偷看着他，他做什么表情，陆谌也跟着做什么表情。
他笑，陆谌微微翘起来唇角，他严肃，陆谌也冷冰冰的木着脸，他生气，陆谌气息也跟着不高兴。
他看过去的时候陆谌发现了，陆谌又恢复成了平常冷漠的模样，看着电视，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曲乐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