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曲乐沅随意选的一本，他说完了，宁越久久的看着上面的小字没有动。
“越哥？”曲乐沅把书重新抱进了怀里，轻轻喊了宁越一声。
宁越回过神来，掌心动了动，隐约又有血渗出来，他什么也没说，收回了视线。
“走吧。”
他们两个一起下楼，曲乐沅结了帐，他又带宁越去了一趟医院，给宁越包扎完伤口送宁越回了家。
宁越人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差别，曲乐沅不知道他到底是醉了还是醒了，送到别墅门口他就停下来了。
“越哥，别忘了，伤口不能见水，这两天不要碰画笔了。”
曲乐沅没走，宁越问他道，“你要进来吗？”
“不过去了，”他摇摇头，“我看着越哥进去再走。”
宁越看了他一会，转身进了别墅里，里面的灯光亮起来，空荡荡的别墅寂静无声，直到二楼的厚重窗帘被掀开。
冷白的指尖掀开帘布，宁越在二楼上看着他，曲乐沅朝宁越摆摆手，然后才转身离去。
一直到上了车，离开别墅好远，曲乐沅才松了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心有余悸。
……
曲乐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已经天黑了，他给宁越发了个消息，也给陆谌发了消息，回去把书放在了桌子上。
消息刚发过去，陆谌就回他了。
香香好香：晚饭也在外面吃了？
曲乐沅趴在陆谌房间里的大床上，都快要睡着了，又看了眼手机，回了个没有。
香香不香：等你回来做陆谌给他回了个好，曲乐沅看了一眼，感觉有点困，捏着手机睡着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陆谌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陆谌是去干什么，他没有开灯，房间里很昏暗，空调也忘了开，到了晚上温度有些低。
曲乐沅睡的手脚冰凉，房间里静悄悄的，他起来开了灯，空调也打开了，看了眼手机，陆谌也没跟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了厨房，打算给自己煮碗面，煮的时候犹豫了下，多放了两袋，等面煮好了，他一个人端着出来。
面还是平常的味道，曲乐沅吃了两口就觉得索然无味，在他放下筷子的时候，门锁传来了“滴滴”声，陆谌回来了。
陆谌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大衣脱下来放在了衣架上，本来眉目间都是厌倦，但是目光落在不远处桌子旁边吃面的少年身上，淡色的眼珠里仿佛情绪跟着变得生动起来。
“不是说等我回来做饭？”陆谌面上依旧冷淡，但是嗓音温和了许多。
“你回来这么晚，我等不到就先饿了。”
曲乐沅面也不想吃了，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他用的是陆谌给他买的小太阳碗，碗里还剩下好多面条。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他自己意识到了，搞得像是他很在意陆谌一样，其实回来的晚不晚，跟他没有关系。
于是他不说话了。
陆谌耳边传来少年的心声，带着些许埋怨，他指尖微动，过去到了桌边，“饿了还不把饭吃完。”
“我不想吃了。”
曲乐沅本来要端着碗去厨房里，陆谌先把碗端走了，他不高兴道，“我不吃了，你喂我我也不吃。”
他说完，陆谌手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没说喂你。”
曲乐沅：……
陆谌把他剩下的面都吃完了，他在里面没放葱也没放香菜，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一起放了。
他看着陆谌吃完，自己去浴室里洗澡，晚上的时候陆谌在书房里看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道陆谌什么时候上的床。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陆谌已经不见了。
要不是他耳朵上多了一处牙印，他都以为陆谌是晚上吃完饭又出去了。
桌子上有陆谌留的纸条，让他中午最好在家里吃，出去记得说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回家了也要说。
曲乐沅看了一眼，把上面干巴巴的字都看完了，发现右小角还有一个画的歪歪曲曲的爱心，后面还有两个小字。
爱香香。
曲乐沅：……
他在原地看了一会，把纸条又放回了桌上。
天天跟他交代那么多，其实一点也不公平，陆谌去哪了从来又不会跟他说，他对于陆谌来说是透明的，陆谌在他这却是一片模糊的迷雾。
他不知道陆谌为什么会有读心术，不知道陆谌家在哪里，这个地方明显不是真正的家，不知道陆谌的家庭情况，也不知道陆谌每天在忙什么。
这些陆谌从来都不跟他说。
不过他也并不怎么想知道就是了。
曲乐沅自己吃了早饭，然后去了图书馆，这一路上都没有窥视的目光了，直到到了图书馆，他发现跟他一块兼职的那个女生明显比平常激动。
“小曲，我今天能跟你换一下班吗？你在一楼二楼，我去三楼往上的。”
于淼脸也有些红，不太好意思道，“就今天一天就行。”
曲乐沅有点好奇，感觉这姑娘不错，忍不住问道，“有喜欢的人去三楼了？”
被他这么一说，于淼脸上更红了，嗓音细若蚊足，“我们美术班的一个男神……我关注他好久了，他今天过来了，平常他都不怎么跟人接触，我觉得今天是机会。”
于淼是一中的，曲乐沅听到“美术班”三个字，心想该不会是宁越吧？一中和三中虽然学校不一样，但是美术培训机构是两个学校的学生都有。
他又直接问了，“姓宁？”
于淼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小曲也认识他？”
曲乐沅，“我俩算是朋友……不过你要换班就换吧，今天我在一楼二楼。”
“谢谢，”于淼再次跟他道谢，眼里的笑意和喜悦藏都藏不住。
“他可厉害了，在我们画室里一直是第一，我觉得按他的水准，美院肯定没问题……就是他太孤僻了，在画室都不搭理人，被人碰到了还会非常生气。”
“小曲居然跟他是朋友，你也好厉害。”
曲乐沅想起来前一天宁越摔碎的酒瓶，笑了笑没说什么，于淼又跟他絮叨了好一会，才换了工作服要上楼。
“小曲，你看我今天的妆没问题吧？裙子是不是很显腿粗？”
“没有，妆很好看，腿也不粗，”曲乐沅笑道，“你上去吧，没问题的。”
“小曲，你太好了，等我要到了联系方式就请你吃饭……”于淼朝他眨眨眼，然后提着裙子上楼了。
曲乐沅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在一个画室里居然联系方式都没有要到？他也没有多问，看到于淼满怀期待，不好说什么。
快要到时间了，他没时间多想，换上了工作服就去忙了。
一楼和二楼的人要多一些，前台有人负责借书，他只用在读书区整理编号和还回来的书。
曲乐沅整理了一部分书，他手机响了两声，是宁越给他发的消息，说要下来找他。
正好他的书也要整理完了，但是工作的时间和宁越也不能聊太多，于是他说了让宁越在咖啡厅那边等他，他可以请宁越喝咖啡。
曲乐沅在咖啡厅看到了宁越，端了一杯美式过去，放到了桌子上。
“越哥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看到宁越手里拿的有书，正是他昨天借的那本旧约圣经。
“早上就过来了，来的时候香香不在。”
他们两个声音都很轻，因为旁边也很安静。曲乐沅把咖啡放下来就要走了，“越哥，我先去忙了，等我下班了再过来找你。”
“你要是提前走了也跟我说。”
宁越说“好”，等到曲乐沅走后，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边整理书一边不停偷看他的女生，那女生从三楼就一直在他周围徘徊。
他其实有印象，是跟他一个画室里的，经常在画画的时候偷偷看他，还帮他偷偷削过铅笔。
宁越垂眼看着面前的咖啡，换作以前并不想搭理，但是现在……他又看向远处少年忙碌的身影，朝于淼轻轻笑了一下。
倒是有些利用价值。
曲乐沅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才又看见于淼，于淼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不用他问就倒豆子都告诉他了。
“我要到了男神的联系方式，他笑起来太好看了……他要是明天也过来就好了。”
曲乐沅欲言又止，感觉于淼这么单纯的女孩，不太想让她接近宁越这种变态，但是他想了想，于淼这么开心，还是算了。
反正宁越喜欢的是陆谌。
他下班了宁越也没有走，明显是在等他，他就过去找了宁越。
“越哥，下班了，我们走吗？”
宁越听到动静就把书放下了，他掌心还缠着纱布，隐隐又渗出来了鲜红，“嗯”了一声。
“书留下来也可以，还是你要借走？”
曲乐沅帮他拿了书，“我来吧，你别等会伤口又裂了。”
“我明天还过来。”
听他这么说，曲乐沅就把书放回了书架，“那你自己记着位置，明天过来再拿。”
他们两个一起出去，外面很冷，曲乐沅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他发现宁越一直在盯着他的围巾看。
“越哥，你是不是冷？”
曲乐沅问了一句，他看宁越一直都是穿薄外套，看上去也不是很冷，但是指尖总是被冻的通红。
宁越温和道，“不冷，就是感觉这围巾颜色很适合香香。”
他今天戴的是陆谌之前给他买的，偏棕色，俗气点说，就是屎黄色。
曲乐沅：……
他心里默默宽慰自己，宁越估计是从小缺爱，性格比较扭曲，他不能跟着一般见识。
曲乐沅这么想着，在路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
“越哥，你等我一会。”
片刻之后，曲乐沅捧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