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秦宁次日清晨醒来, 见床侧边柜多了一个透明蛋糕盒,其中躺着一块面目全非的……蛋糕?

说是蛋糕,也不全是,奶油涂得乱七八糟, 点缀的装饰也摆放得很乱, 像是经过一场凄惨的蹂躏。

秦宁:“……”

温辞昨天派人送来的蛋糕, 余下那一块被挤到边柜角落,摇摇欲坠, 险些掉落到地上。

秦宁扶了一把, 心底想的却是, 这东西哪儿来的?

他看向门口,汪海坐在门前凳上, 正在休息, 病房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切如常。

除了这个蛋糕。

不知来处的东西, 秦宁自然不会乱碰, 更别说吃了。

他把这蛋糕盒放在另外的地方, 转头跟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昏迷几天,老钱他们急得团团转, 颇为担心,得先报个平安。

开完视频会议, 秦宁点开微信, 接收申总发来的信息。

仓库起火原因警方已经查清,确实不是公司管理不当造成自燃, 而是人为纵火, 经过层层排查和比对, 警方最终锁定纵火嫌疑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借着科技局名义,来双秦要求停止生物瓣膜材料研究的那个人。

李展。

起初秦宁对这名字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看李坦的信息,以及公司多次出事,他逐渐反应过来这两人有层关系。

李展,李坦。

他和这李家俩兄弟,真是奇妙的缘分。

申总那边也提了关于李展的行踪,他大抵也知道这次纵火严重,难逃法律制裁,连夜坐长途汽车逃去省外。

要说李展没脑子敢纵火,可他偏偏又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知道实名制出行方式不利,选择鱼龙混杂的长途汽车站。

这大概就是脑子没用上正途。

警方追踪逮捕他,需要一定时间,秦宁便让申总准备起诉材料,连带着先前盗取实验室资料一事,把李家一块儿解决。

他身体不易操劳,更不能劳心伤神。

最近这段时间,都需要好生修养,秦宁也将实验室的事,全权交给老钱操作,让柯松辅助。

他交代完事情,安静修养。

然后……

第二天,秦宁又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继续放在边上,无视。

第三天,秦宁依旧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无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七天。

凌晨四点半。

秦宁静躺病床,假寐。

他暗中数着时间,计算着来人究竟在什么时候到。

咔哒。

病房门的门轴传来非常细微的响音。

紧接着,很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些小心翼翼。

来人极其小心。

秦宁盯了眼隔帘,凌晨的病房内光线昏暗,难以视物。

他屏气凝神,想看是什么人,竟敢在汪海眼皮底下悄声偷入病房。

这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撩开隔帘。

秦宁闭眼假睡。

他合眼快,没注意那手腕上的暗黑腕表。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至边柜,停住。

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秦宁隐隐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边柜上的东西被全部移开。

轻轻地一声响,东西被放在边柜上。

下一秒,那只放东西的手被一只白皙的手切住手腕。

秦宁握住他的手,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一惊,猛地撤手。

他动作又快又猛,猝不及防的秦宁被他陡然拽动,整个人直接从病床被扯过去,扑进对方怀里。

哐啷震响。

两人撞在隔壁病床,四条床腿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守门的汪海听闻动静,猛地睁眼,赶紧把灯打开。

满室通明。

他担心秦宁出事,一把撩开碍事的隔帘,然后见到被秦宁扑倒在另一张病床的季某某。

汪海:“……”

刷——

隔帘被还原。

一只手欲盖弥彰地扯了扯,像要完全盖住打开过的事实。

秦宁:“……”

季某某:“……”

诡异的静默持续了足有半分钟。

秦宁撑着双臂,从季应闲身上慢慢爬起。

他脚下没鞋,光着脚丫子往地上一探,冰得他一下撤回脚。

这脚收得很快,却搭在季应闲的大腿上。

季应闲身体猛地一僵,腿完全不敢动。

秦宁低声说:“抱歉。”

“没、没事。”

季总说了句话,又发觉这话有些结巴,显得没气势,不符合他往日作风,眸底闪过一丝懊悔。

秦宁放下自己的腿,从旁边翻过去。

季应闲想帮他,手掌一伸出去,恰巧碰到秦宁腰侧。

病房有暖气,秦宁穿着单薄的条纹病服,微微弓起的背脊如玄月般,腰身轮廓浅浅勾勒,纤细又柔韧。

季应闲像被灼烫般,立刻收回手,浑身更僵硬,一动不动。

秦宁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季总:“……”

几分钟后。

秦宁看着那一堆的巨丑蛋糕,面无表情。

“这是季爷爷让你送来的?”

他问。

季总扯谎扯得面不改色,“是。”

秦宁:“……”

秦宁问:“怎么会凌晨送来?”

季总继续面不改色,“他担心白天打扰你休息。”

秦宁补充,“所以凌晨趁我没醒,送来?”

季应闲挑眉点头,大有“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的势头。

送奇丑无比的蛋糕,自然不是季老爷子能做出来的事。

秦宁浅叹一口气,选择“信”他。

“你告诉季爷爷,不必再送过来了,我并没有那么喜欢甜食。”

“不喜欢?”

季应闲突然站起,不悦地敛着眉。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吃温辞送的?”

你就……

就……

那么喜欢他?

季应闲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密密匝匝的疼着。

他转目看了眼被堆在旁边的几个透明蛋糕盒,整齐排列,却连拆封都没拆,其中的蛋糕更不可能动过。

那瞬间,季总呼吸微滞,像海鱼被突然捞上岸般难以呼吸,严重缺氧。

秦宁看他脸色难看,又隐隐透着失落与难过。

想必他很在意温辞送他蛋糕,却不给他送这件事。

他解释说:“他一番心意,我如果浪费,太不应该了。”

“那就能浪费我……”迎着秦宁疏淡的眉眼,他硬生生转了口,“我爷爷送的蛋糕?”

秦宁说:“起初我不知道是谁送的。”

季应闲像被噎了下,脸也慢慢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他摩挲着袖口的袖扣,眼神飘移,“那、那你尝尝今天的。”

秦宁点头说“好”。

他主动接过透明蛋糕盒,用小铁勺舀了一勺吃,吃了小半个蛋糕。

季应闲以一种“我不在意就随便问问”的表情看着秦宁,说:“怎么样?”

秦宁沉默一息,品鉴道:“很好吃。”

季应闲微微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但……”

秦宁欲言又止。

季应闲马上看向他,皱着眉,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像极了等老师发成绩的小学鸡。

秦宁展眉一笑,“但下次季先生不用偷偷来送,让旁人送来就行了。”

“这个蛋糕,我很喜欢,谢谢季爷爷,也谢谢你。”

他笑起来时,眉眼浅弯,唇角上扬,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犹如凛冬寒梅枝头的一捧雪。

季应闲怔然看着他,耳边只余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他模模糊糊的想。

完了。

他玩了。

他竟然想留住秦宁这一抹笑。

竟然想……

独占这个人,从今往后只对他一个人笑。

直至下午,秦宁也没想出来为什么季应闲会突然离开。

他离开时,神色慌张,险些撞在门墙上。

显然汪海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秦宁倒没把季应闲这反常行为放在心上,反正他反常行为也不止这一次。

他继续在医院修养,没几天,季老爷子忙完公司的事,亲自来看他。

季老爷子过来时,秦宁正在更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见秦宁游刃有余地分析着实验数据,季老爷子露出欣慰笑容。

过去的秦宁是长在石缝中的嫩芽,性格阴郁不爱说话,却又爱哭,受不得一点挫折。

现在的秦宁,沐浴在太阳下,是初春消融的白雪,洁净如新,玲珑剔透。

秦宁挂断视频,抬眸对上季老爷子慈爱的笑,略有些赧然。

季老爷子拍拍他肩膀,说:“别太操劳,你需要休息。”

秦宁点头,“我明白。”

季老爷子说:“快到元旦节了,你身体也没恢复,医生也让你多吃些东西,恢复元气,你暂时就别回那家私立医院,过几天回家来,好好养一养。”

原先忌惮着秦家那几个人在老宅,让秦宁触景生情,如今都离开,倒能让他回去住些日子。

季老爷子拉过秦宁极瘦的手,说:“你比两个月前气色好了许多,但你看,你仍旧这样削瘦,身体哪里吃得消,也不知把你送去私立医院修养是好是坏。”

秦宁怕他担心,说:“季爷爷,我在私立医院住的很好,心情也很愉悦,您别担心我。”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但依旧固执的表示要让秦宁回家住一段时间,秦宁见他执意,只好同意。

季老爷子没有久留,跟秦宁聊了会儿,就因着公司的事,匆匆离开。

汪海关上门,看秦宁盯着那堆巨丑的小蛋糕,神色若有所思。

汪海问:“秦先生,需要处理么?”

秦宁笑着摇头,“不用,别人一片心意,留着吧。”

虽然不知道季应闲送这东西的意图,但食物终归没错,不应该浪费。

只是这丑萌丑萌的小蛋糕,莫名让秦宁想起一个人。

一个在梦里出现、令他记忆深刻的小孩子。

季氏公司。

茶水间。

又是那几个员工扎堆。

其中一个往总裁办公室瞄了眼,小声八卦。

“这几天小季总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好脾气,也不生气不骂人了,好不习惯。”

“就是就是,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说个你们不知道的事,前几天早晨,季总来得特别早,我第一个进公司,他居然跟我笑着打了招呼,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还会跟人打招呼,我的天,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无敌好事?”

“不知道哪,就……挺突然的。”

几人正在八卦小季总是不是表白成功了,诸如此类的感情问题,就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众人:“……”

刘助理进来慢悠悠地泡了杯柠檬水。

他出去时,特意回头,说:“别随便议论季总的感情问题。”

几人安静如鸡,不开腔了。

另一边。

刘助理将泡好的柠檬水拿到办公室角落,从那台小冰箱中取出几颗冰球,慢慢放进去。

加完冰球,他把水杯放在办公室桌面。

季应闲探手拿起,仰头饮尽。

他搁下玻璃杯,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手上的冰凉水珠。

“那个什么展的人有消息没?”

刘助理说:“目前锁定他的位置了,稍后就会收到他的具体地点。”

季应闲“嗯”了声,说:“确定具体位置后,把人控制好,暂时别交给警方,带回来,再告诉我。”

刘助理自然知道季总打算做什么,点头答应。

刘助理正要出去,季应闲又喊住他说:“把晚上时间排出来。”

刘助理:“是。”

晚夜八点。

xx烘焙工作室。

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鬼鬼祟祟乘电梯上楼。

他刚出电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击,回头一看,就见烫着暴躁小卷发的大妈笑着看他。

“小季,怎么穿这副样子?”

小季:“……”

小季瓮声瓮气:“你怎么认出我的?”

大妈笑着说:“很明显啊。”

小季:“……”

大妈推着他往里走,“我们都说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了,怎么样,女朋友收到蛋糕开不开心?”

小季:“……”

小季耳尖超红,“什么、什么女朋友!”

大妈乐呵呵,“哎呀,不要害羞,阿姨都懂,这追女孩子就是得多费心,你也挺不错的,偷偷跑来学做蛋糕,是个会疼人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她推开门。

工作室内正戴着粉红围裙的阿姨们齐刷刷望过来。

“哎呀,小季又来了。”

“女朋友追到了么?我们指导的蛋糕肯定不错。”

“快来快来,这次烘焙老师教新课程了。我们怕你赶不上,还准备录视频。”

小季:“……”

小季耳朵又红了几分,然后落荒而逃。

半小时后。

小季如旧戴着口罩,围着粉嫩可爱的围裙,在一群大妈中特别突兀,正拿着蛋糕胚上奶油。

他的耳尖特别特别红,脸也悄悄地红了。

秦宁在医院没呆两天,又收到丑丑的小蛋糕。

这次明显比上几次看上去好许多,至少不像经历过一场摧残,有些蛋糕的模样。

小蛋糕是汪海拿进来的。

秦宁问:“是谁送来的?”

汪海摇头,“挂在门把上的,因为我拧门把,差点掉地上。”

秦宁默然听完,说:“放过来吧。”

经过前几次的凌晨送蛋糕,秦宁也大概猜出来这东西是季应闲送的,说季老爷子送的,不过是他的借口。

但他为什么会给自己送蛋糕?

这实在令人费解。

秦宁想不通的事,不喜欢费心去想,若是季应闲真有什么企图,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自己说出来,他静观就行了。

远在季氏公司的季总打了个喷嚏。

刘助理将纸巾递过去。

季应闲摇头,示意他继续。

刘助理点头,继续说:“李展从滨城辗转多次,行踪掩饰得很好,但他只是稍微有一部分反侦察能力,在汽车站避开少量摄像头,但检票时的摄像头却拍的很清晰。”

“他从滨城出去后,转了很多次,都是中途下车,期间用的全是现金,几天时间,他跑得倒是挺远的,直接进了藏区,我已让人把他弄回来,昨晚回了滨城,正堵在一家宾馆里。”

刘助理特意补充,“警方那边消息会稍晚半天。”

也就是说,有半天时间来做想做的事。

季应闲后仰着靠在沙发上,说:“安排下,晚上我要见他。”

刘助理:“好的。”

某乡间宾馆。

李展看了眼堵在门口的壮汉,狠狠咬住后槽牙,说:“你们这是拘禁,我要告你们!”

壮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压根不带理。

李展叫嚷了一天,颇有些口干舌燥,可这屋子里有干粮却没饮用水,让他很是难受。

他抿了抿起皮的嘴唇,进藏几天弄得灰头土脸,他还没来得及洗澡,或者是根本没时间洗。

朝着双秦仓库放了把火,他原意是想吓唬吓唬那姓秦的小子,哪知仓库里放着那么多纸质物品。

他把汽油倒进窗口,往里一扔火柴,想着听烟雾报警器响起,结果那东西还没响,整个仓库都烧起来了。

大火来得又快又猛。

他吓得赶紧逃出双秦。

这次闯下大祸,他也知道免不了吃牢饭,把家里存款全部取出来,连夜乘车跑出城,一路西去进藏。

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他宁愿被警察逮住,也不想先被别的不知身份的人抓住。

尤其这个不明身份的人,有百分之□□十可能是那个季家的。

李展又看了眼门口的壮汉,他舔了舔嘴皮,“诶,你老板是谁啊?”

壮汉继续不理。

李展气得脸都绿了,昨夜到现在,这人一个字都没说。

他在心底骂了声娘。

这时,那人手机忽然响了。

壮汉拿起一看,似乎明白什么,捡起门口的麻袋,朝着李展兜头罩去。

不容李展反应,整个人就被扛上肩膀。

壮汉扛着他往外走,但他身高过高,出门时歪头经过,却没注意李展。

李展蒙在麻袋中,也不清楚周围环境,挣扎着仰头,然后一脑袋磕在门框上。

哐地闷响。

他脑袋软软垂下,撞晕过去。

壮汉他看老实不动,也乐得自在,扛着人就下楼。

等李展醒来时,正躺在空旷的仓库。

地板冰凉又坚硬,让他很不舒服。

他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整个人眼前发虚,后脑勺一阵一阵的钻心疼。

眼前模糊了一阵,他看着昏暗的环境,懵逼的喊着:“有没有人啊?”

话音刚落,背心就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胃里酸水直冒,险些吐出来。

“谁啊!”

他暗骂着转头,一只干净的皮鞋底径直踩在他脸上,压得他五官生疼。

犹如恶魔低语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你说我是谁?”

透过一点缝隙,李展看清踩着他脸的人,脸色骤然一变。

季应闲。

他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变了好几次,最终惨白一片。

季应闲脚下陡然一顶,把李展踹翻在地,滚了好几圈。

李展双手双脚被绳子捆得很扎实,完全无法自行解开那种。

旁边的刘助理十分清楚自家季总的行事作风,立刻让人端去一张椅子。

季应闲往后一坐,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手机,像是很悠闲的样子,跟刚才踹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说看,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去纵火。”

李展吐出一口血水,没说话。

静默了几分钟,他乍然吼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季应闲冷呵了声,“打死你?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在想什么?”

李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俨然气得要死。

嘴上说法治社会,刚才那两脚踹得他几近呕血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

季应闲停止手中的动作,微微俯下身。

“李展是吧?”

“按照你损毁双秦的设备和仓库,赔偿费用,我相信法官会合理判断,但在这之前。”

他眯着眼看李展,灰蓝眼瞳在这昏暗的仓库中,竟浮现几分诡异色彩,叫人心惊胆战。

李展吞咽一口唾液,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季应闲看着他,慢慢地笑了。

“在这之前,我有笔账,要跟你算算。”

李展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抖如筛糠。

“你、你想做什么?!”

季应闲慢悠悠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

“你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

接着,李展惊恐地看着朝他走来的两个壮汉。

他拼命挣扎,满目惊恐,却无济于事。

“放开我!放开我!!”

无人理他。

很快,他被拖入黑暗。

大嚷大叫的声音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