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蕊站在门外风中凌乱,那扇紧闭的房门就连门沿都充满了房主人对她汹涌又不加遮掩的敌意。
她不知道这股敌意从何而来,隐约有迹可循,但一想起温时雪那表里两个样的性格,这个迹象就立马变得模糊,让人觉得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去触发。
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这是蒋蕊对她的评价,跟她比起来,性子沉稳的秦蓁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这样的人,漂亮是漂亮,有钱也是真有钱,但不好把握,而且身后势力太大,如果温时雪喜欢男人,而她不长眼去撩拨,那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所以她不喜欢也不会去碰。
毕业那会被人整了一顿之后,她就收敛了不少,爱钱还是爱钱,但至少不会再欺骗人的感情。又过了这么些年,谈的恋爱分分合合,谈的富二代没一个能走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会像秦蓁那样对她无微不至的好。
她甚至都没想到,一场见色起意,从一开始就看不到未来的爱情居然能成为她感情生涯里微弱又珍贵的一缕光。
从前的秦蓁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现在已经是光鲜亮丽的温氏高层,又是新公司的副总裁,成熟又漂亮,简直再完美不过了。她很后悔自己当初错过了这支潜力股,如果她当初和秦蓁走下去,或许她今天根本不需要在这里挨这刀刮似的风,也不用吃这趟闭门羹。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人生当中不仅有分手,还有复合。秦蓁当年那么喜欢她,连她们的未来都设想好了,说不定分手之后,心底还残存着一抹对她的念想呢?
现在老天爷已经把这么完美的秦蓁送到了她的面前来,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辜负上天的好意?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挽回秦蓁!
下定决心后,她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眸光沉沉,转身走了。
——如果这个大小姐不碍事就更好了。
温时雪不喜欢蒋蕊,起先因为蒋蕊大学时候已经在于涵涵她们手下吃了教训,而且隔了这么多年,她没理由去动手,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讨厌,但这份讨厌就在刚刚蒋蕊提出要见秦蓁时,悄无声
息地浸没进了骨子里,连面上的遮掩都不屑去做。
玩弄践踏别人的真心,究竟还有什么脸面资格和对方见面“叙旧”?
温时雪合上门后就懒得再搭理蒋蕊。金月要是对她换人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就只管来找她好了,但这一刻,她只是一个阴晴不定,随心所欲的大小姐,谁也不能招惹。
结果一回身就看见了秦蓁。
窗帘遮掩得严实,屋内的灯光开得分外明亮,秦蓁站在主卧门口,眉眼镇定地撩开垂落的卷发,整理睡得凌乱的领口系带,袖口微翻,露出一截在灯下白得几近发光的手腕,微曲的五指连弧度都漂亮得不像话。
赏心悦目,温时雪看得很舒服,对蒋蕊的戾气顿时都消了七八分,并在心里吐槽:傻子才会跟秦蓁分手。
她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近秦蓁,边走边问:“醒啦?不多睡一会吗?”
腰身被人缠住,秦蓁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衣领,垂眸温声道:“午觉半小时就够了。”
至于温时雪的午觉,在休息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她想睡多久就多久。更何况她今天起床哼哼唧唧得尤为厉害,格外舍不得和床分开,秦蓁也就不忍心吵醒她,随她想睡多久都行。
秦蓁往门口看了一眼,问:“刚有人来过?”
温时雪笑了一下:“有。一个姓蒋的坏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蓁用头发丝都能猜到来者何人,没关心别的,就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对你做过界的举动?”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的蒋蕊还会不会像当初一样喜欢漂亮又有钱的人,只能尽力防范,因为要论漂亮富有,她的小魔王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温时雪笑意盈盈地挑了一下眉,眼尾扬起一缕自信又张扬的风情:“她能对我做什么?或者说……她敢对我做什么吗?”
漂亮得秦蓁分了一瞬间的神:“没有就好。”
也没说别的。
温时雪问:“你不想知道她来是为什么事吗?”
秦蓁浑不在意:“如果是重要的事情,你自己会跟我说。如果不重要,不听也没什么关系。”
除却那段令人不愉快的往事外,蒋蕊对她来说早已经是个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又何必浪费太多的注
意力?有那个闲工夫,她多做几个工作,多陪会可爱的小女朋友不好吗?
温时雪不得不承认看见秦蓁对前任的反应如此冷淡,心里头很高兴,语气轻松道:“她过来问我们晚饭想吃什么,她说金导派她来招待我们,她就要好好地完成本职工作。”
碰上蒋蕊,秦蓁的注意力就有点涣散,漫不经心地点着头,接着就听见温时雪说:“她还想见你,但我不给。”
秦蓁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样子,听完之后就说了一句:“既然要好好工作就不要以公谋私。”
温时雪弯起眼眸:“老秦,你的口红涂得好像有点多。”
秦蓁顿了一下,正准备去卫生间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涂多了时,就听见温时雪殷殷期待道:“让我来帮你舔掉一点吧,匀称匀称。”
秦蓁:“……”
她的骚话和骚操作可以再少一点。
……
胡乱说骚话的人最终都将得到制裁,比如温时雪。
她反被秦蓁搂住腰,压在客厅的沙发里亲得七荤八素,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记得秦蓁的唇有多软,身上的香水味有多好闻。
唇舌的纠缠里,她永远也赢不了秦蓁,却很享受的,长着小白兔的外表却有一颗不同寻常又贪欲的心,乐得美滋滋地把自己送上门给秦蓁。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好的原因,她变得越来越不安分,细白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勾住系在秦蓁领口的黑丝带上,企图解开,露出衣服里更多的风光,然后就被秦蓁抓住了。
那只她觉得漂亮到心动的手,紧扣着她的手腕,把她的不安分都压在沙发上不得动弹。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肌肤,从手腕温柔地滑入她的手心,撑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交缠得密不可分。
像是不舍得她,又像怕是她会又一次不乖地拽她的领带。
在被打乱的呼吸声里,秦蓁轻轻地放过了她,鼻尖在她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一下,低声说道:“不需要乱七八糟的理由,想亲就亲。”
倒没计较她不安分的事情。
温时雪睁着一双眸光莹亮的眼看着她,丰盈嫣红的唇翕动着,好似要说出什么话来。
秦蓁似是料到了她
想说什么,抢先一步:“仅限工作以外的时间。”
温时雪被她拆穿了心思,挑了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视线在她那微微散开的领结和不经意露出来的纤长锁骨上转了一圈。一丝不苟里散着几分意外的松乱,半遮半掩间,透着数不尽的风情万种,有意无意地勾着人心底的恶魔。
温时雪为此感到很可惜——她还没看过秦蓁不穿衣服的样子呢!每周都会去锻炼的秦蓁有没有漂亮的马甲线,她也不知道!
温时雪:我好失败一女朋友!
她一边心痒痒,一边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秦蓁没有察觉到小魔王乱七八糟的小心思,边起身边道:“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温时雪赖在沙发上不动弹,正打算点周边餐馆的外卖时,茶几上的手机突然短暂地振动了一下——姜蔓薇收工了。
[姜蔓薇]:我们温总怎么突然想要我的签名了?
秦蓁帮温时雪拿起手机,无意扫了一眼:“时雪,姜小姐问你签名的事。”
温时雪懒懒地爬起来回复。
[温时雪]:身边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喜欢你,不帮不行呀
温时雪:我女朋友的朋友等于我的朋友,没错。
[姜蔓薇]:噢,我还以为你又想到了什么致富之道,要拿我签名去卖钱
[温时雪]:也不是不行。那麻烦我们姜小姐受累,多签点,让我带个十箱八箱回去卖了
[姜蔓薇]:不了,这个累我不想受,手是个好东西,我还想拥有
姜蔓薇最后还是答应了签名,说会让许见凡给她送过来,又体贴地推荐了晚饭,并亲自帮她们两个点了两份面馆的外卖,免去了她们出门的时间。
[姜蔓薇]:天气冷,请我们温总和秦副总务必保重身体
[温时雪]:我们的姜/大/明星也是
本来打算在楼下等着温时雪和秦蓁下来的蒋蕊,等了大半天等了个寂寞,完全没料到姜蔓薇会帮她们点面,最后只能愤愤离去。
……
严谨的秦副总,只要不在家,就一定会跟温总分房睡。而八百年没和秦副总分开睡过的温总,直到侧卧的房门关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特么是分房睡——好家伙,她今天才馋女朋友的身体,晚上女朋友直接对她关门。
她才
不干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想起了一位人才,转头去给前台打了电话。
秦蓁回房后,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没听见小魔王的声音,心里有点稀奇还有点不习惯,因为她以为温时雪一定会抗议,就像下午睡午觉一样,非要跟她睡在一起不可。
但现在看,好像也不是这样。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是该高兴孩子长大了知道在外头要避嫌了,还是该惆怅孩子突然不黏自己了。
又过了两分钟,有一张名片大小的白卡片从门缝里丢了进来。她走过去拿起一看,卡面上用油性黑笔画着一个姿势斜靠,不知道该说是风骚还是扭曲的火柴人,圆溜溜的脑壳上垂着几根疑似头发的黑线,画功粗糙得一绝。
旁边空白的地方赫然写着八个大字:性感火辣,上/门/服务。
最底下写着一排她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号主叫温时雪。
她拿着这张小卡片陷入了死寂,目光像是被拽住一样死死地定在“性感火辣”四个字上。
按理说她应该配合地往某些方面想,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她反而很担心是真的“性感火辣”——那也太冷了!
为防小魔王着凉,她一下就打开了门,然后就看见温时雪裹着一床被子坐在地上,正在埋头写下一张,这回写的是“清纯动人,随叫随到”,写得那叫一个利落不客气。
秦蓁看着裹得跟头熊似的她:“……”
好一个“性感火辣”……
“你在干什么。”她问。
温时雪应声抬头:“写酒店小卡片给你挑啊。”又看着她手里头写着性感火辣的小卡片,微微一笑,“噢,图文仅供参考哦。”
秦蓁:“……”
……
结束秃头大业的于涵涵一吃完夜宵,秦蓁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她云里雾里地接通,电话里秦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但她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寻常的恐怖杀气:“于涵涵,以后不许再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打视频电话。”
然后就挂了,前后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三秒的时间。
一脸懵逼的于涵涵:“???”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