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没收了温时雪的物理服人工具,看着她还算乖巧的表情,语气尚算轻和地问道:“不是说不带棍子下来吗?怎么又带下来了?”
跟下来听墙角就算了,怎么还把棍子拿下来。堂堂总裁,拿着根棍子听墙角,这像话吗?
温时雪义正言辞:“我不放心那孙子。”
秦蓁问:“不放心什么?”
温时雪抬首满脸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怕他不老实对你动手动脚。”
要是张天昊真的敢对秦蓁手脚不干净,那她必须拿出自己的“以德服人”把他那两排牙齿全给敲下来,让他知道什么叫天王老子的人惹不得!
她绝不允许有人染指她家世界第一好的秦副总,绝不!
说到底还是关心她。秦蓁语气温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还不至于对我不安分。”
她可是秦蓁秦副总,手里怎么可能没点震慑人的本事。再说了,两家家长昨天才说好了要和和气气继续合作下去,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张天昊今天敢对她动手,就是在打自己老爸的脸,够张董事长直接打断他两条腿了。
“那可说不准。”温时雪肃然地晃了晃手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以你的美色……”
“张天昊那王八头上都可以开刀铺了!”
秦蓁听得是又想皱眉又想笑,这个脑瓜子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啊,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
温时雪严肃道:“事态很严重,我可把你保护好了!”
秦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道:“好了,跟我回去。”
温时雪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处的手,说了一声:“等等。”然后扭头看向站在外头的张天昊,猝不及防撞上了他投过来的视线,可以看出来人很错愕。
张天昊真是没想到温时雪会听墙角,更没想到她还带了根棍子下来。他眯起眼看了看那根棍子,发现上头似乎贴着什么,瞬间就唤醒了他的记忆——温健说过,温时雪上他家打人那天就带着一根贴着字的棒球棍!
不会就是这根棒吧!
张天昊:随身携带棍子,那她也恐怖了吧!!!
温时雪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不
如坦荡荡地站出来,于是一脸淡定地走到张天昊的面前,挑了一下眉:“又见面了,孙子。”
张天昊的视线不自觉地朝被秦蓁拿在手里的棒球棍望去,匆匆一眼便收回,喉结紧张得上下一滚,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警告你,随便打人是、是犯法的!”
温时雪镇定自若,虽然她带棍子下来是为了防止他做出流氓举动没错,但既然他没做,那她就没必要承认,还要气他一波,于是反问一句:“我有说要打你吗?”
张天昊抬手指向她身后的棍子:“那你带棍子下来干什么!”
他虽然昨天被拎着来道歉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天真地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此冰雪消融——温时雪一定还记恨他,今天带棍子下来肯定是想对他下毒手!
张天昊:温时雪,好狠一女的!
结果温时雪两手环胸,语气轻飘飘的:“它在上面闷坏了,所以我带它下来呼吸新鲜空气,换个心情,怎么样,不可以吗?”
张天昊:“???”
神他妈的呼吸新鲜空气,换个心情!一根棍子换个屁的心情!
秦蓁:“……”
她胡说八道的功力还真是日益增进啊……
温时雪撩了撩自己长发,从容不迫地说:“不过既然我来都来了,就顺便给你个警告吧。”
她盯着张天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肖想我的人,要是有一天被我发现你渣到我的人身上去了,或者撬我晨风的墙角……小心你那两排牙!”
张天昊下意识捂住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她的肩膀,落在秦蓁手里的棒球棍上,仿佛见到了这根棍子高高举起,又狠狠落在自己嘴上的情景,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转身脚底抹油,怂里怂气地跑了。
温时雪目送张天昊的车子“嗖”的一下开离晨风的大门,最后彻底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不见。在上次的茶厅时,她就知道他也是个没担当的怂货,这类人最经不起吓了。
她满意地转身走向秦蓁,主动抬起手让她牵:“好了,现在可以跟你回去了。”
秦蓁没跟她客气,牵住她的手就将她往电梯方向带,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像是怕自己一松懈她就会跑掉。
温时雪没有闹腾,乖乖地跟着走,视线在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后又转到秦蓁的身上。
秦蓁身材颀长匀称,比例完美,撑得起任何衣服,仿佛一个行走的衣架子,丝毫不输给模特们。外形如此完美又有魅力的人,会被张天昊看上也不稀奇。好在她不喜欢男人,张天昊骗不走她。
但有一件事让温时雪很在意,秦蓁喜欢谁?她见过吗?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长什么样?
温时雪琢磨这个问题琢磨一路,任秦蓁牵着自己,全程一言不发。
正准备回设计部的许见凡有幸看见了这一幕,脚步不由得一顿,只觉得秦蓁现在像是一个刚从家长会回来的家长,温时雪就是她那在家长会上被点名批评带棍子上学的不良小孩,此时像是自己知道做错了一样不敢说话。
难得看见沉默的温时雪的许见凡:就……诡异又神奇。
他往边上一靠,轻轻地开了口,礼貌性地问了好:“温总,秦副总。”
秦蓁突然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放开了温时雪的手。
手心里倏然一空的感觉让温时雪瞬间回过神来,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秦蓁,然后才注意到旁边的许见凡,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你在这里做什么?”
“去拿了点东西,现在准备回部门。”许见凡以为自己打扰到温时雪和秦蓁的亲密时间,心下愧疚,非常识趣地说,“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温时雪:“去吧去吧,好好工作,给我赚大钱。”
盟友许见凡:“是,好的,您放心。”
“朱子铭”这个设计师的名号已经被一批人知晓了,只要他再努力努力,一定能在这个圈子里立稳脚跟,写下属于自己的篇章,证明给他的父母们看!
秦蓁:“……”
他是不是温顺得太诡异了点?
她来不及深思,许见凡已经溜没了人影,温时雪还在她身后伸出手轻轻地戳了她一下:“为什么不牵我了?”
就像一个被突然丢下的小朋友。
秦蓁道:“是我考虑不周,要是员工看见你被我这样牵着,有伤你的颜面。”
当家做主的人被比她低一级的下属牵小朋友似的牵回去,别人会怎么看她的面子和威严?
温时雪眨
了眨眼,说道:“可他们都知道,你不仅是副总,还是代表我爸妈来管我的。”她伸出手,“而且被你牵着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喜欢你牵着我。”
秦蓁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在她这里听过太多个“喜欢”,就好像不论她做什么,她都喜欢,从没有产生过排斥、抗拒的心理,更要命的是她的喜欢无一不是发自肺腑,叫人动容难以拒绝。
秦蓁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抓住了一样,在不受控制地朝温时雪靠过去,企图回应她的喜欢——不是喜欢的喜欢。
秦蓁压下蠢蠢欲动的心,给自己设起一道防线,没有再去牵她的手,以防自己情难自抑地越界,牵了就不愿意放开,于是扭身径直往前走:“好好走路。”
不能总是纵容她,不能。
温时雪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脚像是钉在原地没有动,抬起头看着也停下脚步的人,开口问了一声:“秦蓁,你喜欢的人是谁?”
她猜不出来,毫无头绪。
秦蓁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怔然,五指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属于温时雪的棒球棍。
是谁?还能是谁?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她身后,语气无辜又好奇地问她喜欢谁。
可她不能说,一旦捅破这层关系,彼此间的处境将会变得无比尴尬,别说朋友,可能连上下属都没得做。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仍想更加长远地陪在她身边。
她缓缓回身,看着那双一如既往明亮的眼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好奇。”温时雪弯起眼睛笑了一下,两手背在身后,突然朝她走了过来,仰面看着她,依旧是那么的直白,“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好奇,都想知道。”
她想了解秦蓁,想了解关于秦蓁的一切,不论是出于哪种心情。
秦蓁闻言,轻抿薄唇,心神鼓荡。她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知不知道她每一句无意流露真情的话对一个喜欢她的人来说有多诱惑,又有多致命。
不过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去问,因为如果这个小孩知道,就不会一脸无辜地站在这里,靠这么近,无所畏惧地说着这种让人心猿意马的话。
无意撩人,最为致命。
她不禁妥
协、认败地想:我怎么就偏偏喜欢她……
她不自主地抬起了手,本想摸一摸温时雪的脸,然后被理智阻挠,硬生生地改变方向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抚了一下,做了一个多余又克制的动作。
“骗他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温时雪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她没有喜欢的人,心情瞬间开朗不少,如雨后放晴,连先前听见她有喜欢的人时的失落都被一扫而空。
她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拍了拍秦蓁的手臂,情真意切地安慰道:“没关系,会有的,就我们老秦这条件,不需要愁这种事。”
秦蓁:“……”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她笑的……过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