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暮还在拍摄, 自然不会有人回她。
季常音点开了后台的春晚,镜头扫到许朝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许朝暮的口型像是在说‘季常音’。
她愣了一下, 笑了。
她感觉自己以前没那么自恋来着。
许朝暮下了台之后, 季常音这边也很快有了回复。
【许朝暮:新年快乐。】
【季常音:你可是我今年第一个说新年快乐的人。】
【许朝暮:我也是。】
季常音挑了挑眉。
【许朝暮:我已经上车了。】
【季常音:好, 不着急。】
【许朝暮:嗯。】
刘佳总觉得许朝暮不太对,但是看她收了手机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又觉得没有问题了。
许朝暮捏着手机。
“明天你开始放假了。”许朝暮说道, “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你我都好好休息一下。”
“好。”刘佳点了点头, 又沉默了几秒,“你今年也不回去吗?”
许朝暮微微蹙眉:“回去干什么。”
“前几天……他们又给我打电话。”刘佳的声音有些迟疑。
“说什么?钱不是打过去了吗?又出去赌了吗?”许朝暮的声音有几分冷硬。
有些时候,许朝暮也会想, 为什么那些人不干脆把那个男人砍死。
这样, 大家都解脱了。
刘佳看着许朝暮:“不是, 就是想让你回去, 说是想你了。”
许朝暮深吸了一口气, 嗤笑了一声,睁开眼睛,眼睛里多了几分嘲弄。
想?
那些人估计又缺钱了。
正常的是谁,谁会想她。
“不回去, 让他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说。”许朝暮偏头看着窗外。
许朝暮到了小区门口就让刘佳停了车。
“车要给你留下来吗?”
“不用。”许朝暮说道,“很晚了,你把车开走吧。”
“好。”刘佳点了点头。
许朝暮外面套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一步一步地朝着小区走。
季常音早就到了,她看到许朝暮下车,等刘佳把车开远之后,慢慢悠悠地开了过去。
上次回去之后,季常音在家里找了一下房产证,发现季家在这个小区里面也有房。
她打开窗户,冲着许朝暮的背影喊了一声喊了一声。
许朝暮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她。
“上来。”季常音朝着许朝暮挥了挥手。
许朝暮下意识地朝着季常音笑了。
“别傻乐了,快点上来呀。”季常音有点无奈。
许朝暮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憨。
“我要回去换身衣服。”
“嗯,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场,来得及。”季常音说道。
许朝暮打量了一下季常音的穿着:“不冷吗?”
“还有件外套。”季常音又拍了拍自己大腿,“两条加厚的光腿神器,暖和着呢,你要不要摸一摸?”
许朝暮盯了眼季常音,别过了头。
“你家在哪里?”季常音问道。
“十七栋。”
“好的。”季常音点点了头,沉默了两秒,“怎么走?”
小区很大,在许朝暮的指引之下,季常音停好了车,车库的电梯可以直通许朝暮的家,这边是一梯一户。
许朝暮的房子也很大,占据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层,也很漂亮。
季常音进了客厅就看到许朝暮的展示柜,全部都是各种奖项。
不得不让她惊叹一声。
“你随便逛,我去换衣服。”
“好。”季常音点了点头,许朝暮脱了衣服,她才注意到对方有点夸张的舞台妆。
许朝暮火速回了房间,季常音在一楼随便逛了逛。
很空旷,没什么太多的生活气息,总感觉很冰凉,不像一个家,只是一个落脚地而已,厨房看得出来很长时间没有人用了,不过东西都很齐全。
她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季常音的房子也很大,但是和许朝暮这边不一样。
她又去了二楼,二楼一半都是许朝暮的房间,另外一半是衣帽间,对方正在化妆。
季常音走了进去,对方的礼服还有珠宝并不是很多,之前她补过许朝暮的颁奖典礼,基本上每一套都能认出来,除此之外都是常服。
“我快好了。”许朝暮说道。
“不着急,你慢慢来。”季常音走到许朝暮的旁边,看着她化妆。
许朝暮的化妆手法很老练,速度也很快,已经到最后的步骤了。
“你困吗?”
“不困。”许朝暮摇了摇头,“你困吗?”
“我也还好。”季常音挑了一支口红,递给了许朝暮。
许朝暮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直接涂在了嘴巴上。
“好看。”季常音笑了,掏出手机,凑到许朝暮旁边,脑袋靠着她的脑袋,“来,笑。”
许朝暮下意识地露出了自己的常备笑容。
“真一点。”季常音捏了下许朝暮的右耳耳垂。
许朝暮吓了一跳,朝着左边一躲,撞在了季常音的怀里,季常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年的第一下重击。”
许朝暮抿了抿嘴唇:“你别吓我。”
“开心一点呀,许姐姐。”季常音揽着许朝暮的肩膀,“新的一年,一切都会有新的发展。”
“嗯。”
许朝暮朝着镜头咧开嘴角,季常音在按下快门的时候,戳了一下许朝暮的脸,又拍下了对方瞪自己的照片。
第二张照片明显比第一张鲜活了很多。
“看,多好看。”
“丑死了。”许朝暮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好看。”季常音说道,“多好看,你不懂欣赏。”
季常音已经准备好回去把照片洗出来了。
“走吧走吧。”季常音拎了件羽绒服递给许朝暮。
“不好看。”
“你穿得少。”
“我不怕冷。”许朝暮表示抗拒。
季常音打开衣服披在了许朝暮的身上:“许老师,我偷偷把你带出去,你要是生病了,我可良心难安。”
“丑。”
“许老师,乖一点。”季常音把许朝暮塞了进去。
许朝暮面无表情。
她里面穿了一条挺漂亮的裙子,但是外面的羽绒服实在臃肿。
“好看。”季常音竖起大拇指,“你别看我穿的少,我贴了好多暖宝宝。”
许朝暮没理她。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许朝暮戴着帽子,插着口袋,跟在季常音的后面。
差不多一点十分的时候,两个人到了电影院。
人并不算少。
“吃爆米花吗?”
“不吃。”
“矿泉水?”
“好。”
季常音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一瓶肥宅水,和一瓶矿泉水。
许朝暮拿着矿泉水,看着季常音打开可乐,喝了一大口:“你平常真的一点都不运动吗?”
“运动啊,嘴部运动。”
许朝暮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喝了口矿泉水。
“你暂时别和我说话,我难受。”
季常音笑了一声,靠在了许朝暮的肩膀上。
一点半到了,两个人拿着票入了场,来看《伶人》的基本上都是小情侣,或者是结伴的小姑娘。
而且,基本上都是许朝暮的粉丝,不是粉丝,也多半是冲着许朝暮的口碑来的。
许朝暮的票房号召力,可见一斑。
《伶人》是一部文艺片,拍了就是为了拿奖的。
一点半的场,小厅差不多可以坐满。
季常音和许朝暮的票是后买的,导致在第二排,虽然脑袋有点难受,不过好歹坐在一起。
一起进来的那对小情侣明显就没这么幸运。
“让你早点买票,看看,现在还不能坐在一起。”
“谁能想到这种片子都能坐满啊。”
“你看不起我家朝暮吗?”女孩儿瞪了眼男生,气冲冲地拿着票走了。
男生心累,跟上去哄了几句,然后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伶人》的故事没有多复杂,就是一个还算出名的伶人在山河飘零之时艰难生存的故事,她被人耻笑被人看不起,后来一群人逃亡的人没东西吃,她便去讨好那个对自己还感兴趣敌军将领供对方取乐换取吃食,让大家活下去,在最后安全之后,她因为受不内心的住煎熬,自杀了。
季常音靠着许朝暮,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个伶人。
那个伶人所作的一切只有那伙人的领头人知道,因为她害怕大家知道了,就不愿意吃饭了,所以在很多人看来,伶人就是一个叛国的垃圾女人。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句话在前期被人说了几遍,在最后结局出来之后,带着些许唏嘘和伤感,还有些淡淡的讽刺。
那群成功活下来的人,除了那一个人,仿佛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些吃食是从哪里来的。
“你觉得那群人真的不知道吗?”
出来的时候,季常音问许朝暮。
电影看哭了很多人,那个小姑娘,抱着男朋友哭,季常音眼眶也有点湿润。
“我觉得应该是知道的。”许朝暮说道,“干干净净的白馒头……偶尔还有一点肉,如果有点脑子,能看出来这些东西不是正常来路,只不过没人说罢了,不然怎么心安理得地发泄内心的不满。”
季常音叹了口气:“确实,从一开始她没有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被人嘲笑了,伶人是一个发泄的口子,大家都知道,但是装作看不见,以为讲的是伶人的爱国心,最后讲的是人性。”
“这电影一点都不适合过年看,太难受了。”季常音抽了抽鼻子,说道,挽着许朝暮的手,“不过我觉得得奖应该没有问题。”
“你对我很有信心。”
“那是,我们许老师是谁?”
两个人出了电影院,从电影院出来的人,上了街,就散开来了。
“新年的第一场电影。”季常音感慨了一声,偏头看着许朝暮,“许老师,有没有兴趣看新年的第一场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