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是个很会聊天的人, 黎初本是想好好吃饭的,奈何白雾的话茬子一个接一个,勾的她全身心投入去聊天了。
当然, 那些钩子都是关于宁曼青的话题。
从宁曼青小时候到读书时候的一些趣事, 白雾表述能力强,黎初听着都有画面。
“就上学那会儿不是总有那种明明考的很好但是还说自己可能没发挥好的人吗, 老宁她就跟别人不一样, 每次考完试, 我问她考的怎么样,她就说应该是第一吧, 我就说她也不知道谦虚一些, 你猜她说什么?”
黎初忍不住问:“说什么?”
“咳咳我给你学学啊, 她是这么说的, ”白雾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故作深沉的开口,“我已经谦虚了, 不然我不会说应该。”
白雾嗨呀了一声, 求认同似的问:“你说她, 嚣不嚣张?就装逼于无形之中的感觉,我那时候恨不得掐着她脑袋让她把智商分我一半。”
“确实嚣张。”
黎初这一顿饭可听了太多宁曼青的趣事了, 那个温柔稳重的宁老师的形象渐远,一个外表冷淡内心腹黑闷骚的少年宁曼青展现在了她面前。
没想到当年宁老师竟然也是个逼王。
宁曼青已经放任她们俩了,本来她还能插话,但是这两个人聊着关于她的话题越发热切, 以至于她连插话的空间都没有。
黎初间隙望过来的眼神明亮飞扬, 宁曼青撑着面颊, 在光下看着安静地注视着她。
这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才散场,白雾喝了点酒,所以去路上是宁曼青在开车。
“要不是今晚的飞机,不还能拉着你再聊会儿,”白雾有些意犹未尽的说,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黎初拿出了手机,“来我们加个好友,以后可以常联系。”
“好啊。”
黎初自然是答应的,白雾给她的感官还蛮好的,加上她又是宁曼青最好的朋友之一,黎初扫了码,立马把人给加上了。
宁曼青把车开回了剧组那边,和黎初一块下了车。
白雾的助理把白雾的行李带上车,坐在了驾驶位上。
“老宁,梨子,我先走啦。”
白雾从窗户那儿探出个脸,对着宁曼青和黎初摆手。
在车屁股都消失在视野里后,黎初笑说:“雾姐人真有意思。”
本来她们还是白小姐黎小姐互称,一顿饭下来,两个人已经改口叫对方梨子和雾姐了。
“她人不着调的很,听着乐乐就行,嘴里没几句正经话。”
宁曼青心里警惕了一瞬,她可不想看见事情朝着另一面倾斜,要是因此黎初对白雾有了情感方面的好感,宁曼青能掐死自己。
“我确信你们是真发小了,这么互相损对方。”
这么互相抹黑的发小,可以说是亲发小了。
黎初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亲昵了许多,心里那个挂着‘完美’标签的宁曼青的形象似乎损坏了点边角,透出真实又鲜活的气息。
黎初也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
“宁老师,明天还有戏,我先去休息啦。”
她们站在居住的那栋小楼的廊道里,黎初后面就是她住的那扇门。
门是开着的,她走了进去,又回头倚在了门边,对着宁曼青挥了挥手。
此刻光影晦暗,屋子里是亮着的,黎初转身,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旋紧,那截细腰越发盈盈不堪一握。
宁曼青在暗处点头,在那扇门合上后,好一会儿才收了视线。
宁曼青回了房间,看见自己手机上收到了好多条来自白雾的消息,或许是白雾喝的有点上头懒得打字,发的都是语音条。宁曼青点开,一边听一边翻找睡衣打算等会去洗澡。
“老宁,我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吧,我可说的口干舌燥了,这么卖力有没有什么员工福利啊?”
“不过你那桃桃姑娘的确挺可爱的,性格感觉特挺不错的,你说你们俩这性格那么南辕北辙,你是怎么看上人家的?我当初以为你会喜欢个和你差不多的一肚子坏水的人。”
“不过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这僚机当的都稀里糊涂的,你说人家好姐妹泡妹子,那都是挑着优点使劲儿的夸,你倒好,让我说你的一些当狗比的事迹。”
“我开始还以为是小甜心融化了你,现在看来好像不一样啊,快说,你到底想干嘛?”
白雾是临危受命的,她其实之前都打好了腹稿,准备在宁曼青的宝贝面前好好把宁曼青夸一夸,虽然吧老宁是很狗,现在更是进化到不知道几点零版本,但不得不说她还是非常优秀的,从小优秀到大。
结果她刚和宁曼青谈完工作,宁曼青就和她说,等会挑点生活化一点的事儿,没那么好的事儿和黎初说。
那一瞬间白雾都以为宁曼青不是喜欢那个桃桃姑娘,而是想劝退她了,她追问也追问不到原因,就按照宁曼青说的去做了,不过越说她越纳闷,因为黎初看起来仰慕比喜欢多,也不存在劝退一说。
宁曼青没有和人倾诉心事的习惯,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温水煮桃子的计划,哪怕对方是她的好朋友,这无关信任。
宁曼青爽快的给白雾涨了分成,白雾那边发来三朵玫瑰,没有再问了。
完全不知道这又是一个圈套的黎初正在哼着歌洗澡,想到白雾说的宁曼青的那些趣事,还忍不住傻乐。
以至于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在梦中见到了少年时的宁曼青。
如白雾描绘的那般,淡漠矜贵,内敛锋芒却可见芒刺,如一把开刃的蝴蝶刀。
梦里的少女的形象又渐渐的和黎初所认识的那个宁曼青重叠在了一起,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她所熟知的温柔的淡笑。
那一眼仿佛穿越过时间与空间的交叠迷雾,从黎初未见过的过去传达到了她的眼前。
以至于她醒来,还有些怅惘。
要是真的可以看见那时候的宁老师就好了,黎初有些遗憾的想。
不过,那也不太可能。
黎初笑自己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起床洗漱,开始一天新的工作。
秦暮和席倚云的第一次见面,也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秦暮穿着一身青蓝棉麻的裙子,在警局的大厅的椅子上坐着。
虽然有警察劝她不用总是来,一旦有消息他们会通知她,但秦暮还是会时不时的来坐着,那些人那就随她去了。
秦暮当然不是来这个白坐着的,前期她是为了在李锐这里刷脸,让李锐相信她的话,后来就是看着李锐的动态,有时候光是看着李锐因为案子没有头绪焦头烂额,她那天都会多吃半碗饭。
那是爆炸案发生的第二天,秦暮看着站在李锐身边的女alpha。
她好看的不像个警察,可当她的眼神望过来触及到秦暮的身上的时候,秦暮莫名有了一种危机感。
或许那是动物遇见天敌的直觉,在那匆匆一眼对视里,秦暮便感觉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会被打乱。
事实证明,秦暮的预感是对的。
席倚云重新勘察了混混的家,因为混混是被勒死的,并没有见血,房屋没有任何不对劲,警察也不能确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席倚云在仔细勘察过后,找到了这里就是第一现场的证据,还原了现场和凶手作案手法。
证据是房间里的方桌下面被摩擦过的痕迹,以及细微的残余的麻绳碎屑。
混混不是被人一下勒死的,而是缓慢的反复的在窒息的过程中来回被折磨,绳子是被绑在方桌下端,只要凶手收紧绳子,便能够借助拉力将混混脖子上的绳子收紧,从而将人勒死。
于是她提出了两种假设,假设一,凶手的力度不够大,所以需要借助这种手法杀人,而不是自己用力度将人勒死,从而也延伸出另一种推论,混混死之前应该是失去了反抗能力,否则按照一个成年beta的能力,没理由挣脱不了,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体表无外伤,应该有药物作用介入。
从而可以推算,凶手应该是个力气比较小的beta,又或者说,是个omega。
假设二是可以和假设一并行的,凶手对于死者有极强的厌恶之情,并不愿意肢体接触死者,并且在反复折磨死者中得到乐趣,极可能是和死者有极大仇怨的人。
这些推导想法本是警察内部的机密,秦暮本应该不知道的,但她知道了,从席倚云的口中。
如同李锐开始的猜测一般,席倚云在了解了最近几个案子之后,秦暮这个有些怪异的少女就进入了她的视线里,被她锁定成为了犯罪嫌疑人。
她们此时正坐在一个咖啡厅里,谈话的关口从秦朝而起。既然秦暮觉得秦朝可能是凶手,以及秦朝失踪的事,所以席倚云就来向她问询秦朝,不管是喜好还是习惯,当然,席倚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说出自己对于凶手的推测。
面对这种近乎还原的刺探,秦暮极力地克制才能不在这个眼神锐利如鹰的alpha警察面前露出端倪。
她抬起头,有些紧张地问:“所以您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不是我姐姐对吗?虽然是beta,但我姐姐力气其实还蛮大的。”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
席倚云只是如此答,她喝着手里的咖啡,颇为闲适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在这一刻起,秦暮就知道自己被确切的盯上了。
她柔柔地笑说:“那就好,我相信警官你一定会找到真凶的。”
这像是一场不断追逐的猫鼠游戏,只是谁是猫,谁是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