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你干嘛呢?”云叙白从芭蕉树后走出。
络腮胡子被云叙白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回头发现来的是“自己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戒备。
“二哥, 你吓我一跳!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 我约了导游见面吗?”
络腮胡子浪笑一声:“你快撤吧, 我急着办正事呢。”
看清来人后,导游有些慌张, 她立刻甩开络腮胡子的手。
络腮胡子冷哼,拽得更紧了,青紫肿胀的脸越发狰狞:“臭娘们儿, 往哪跑?”
“兄弟,对姑娘温柔点。”云叙白拍了拍络腮胡子的肩。
络腮胡子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她要是听话, 我肯定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导游怨气更重,咬牙骂道:“滚!!”
络腮胡子怒气上头,抬手要打导游。
云叙白一把拦下,低声道:“动静闹大了,你不怕大哥知道?”
络腮胡子收手,语气有些惊慌:“大哥说过不能对任何人提他, 你疯了?”
“大哥是谁?你们的同伙?”导游反应很快。
一到晚上,旅行团的人就会变回幽灵, 清醒地记得生前发生的事。在导游眼里, 络腮胡子和伪装成金项链男人的云叙白都是害死旅行团的劫匪。
“妈的, 你别问了!”络腮胡子好像怕谁听到似的。
“算了,我不管他是谁, 生前我没能阻止你们, 让你们害死全车旅客, 是我失职。死后仍然敌不过你们,任由你们胡作非为残害生命,是我无能。”
一股漆黑的怨气从导游体内冒出,她成功甩开络腮胡子的桎梏,抬起猩红的双眼,厉声道:“但你别想打我主意,否则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好过!”
云叙白伪装成金项链男人的样子过来,本意是想试探导游——音频里“大哥”用了变声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大哥”一定是男人。
但经过这一段,基本可以排除导游的嫌疑。
导游的遗憾应该是没有守护好旅客。
只要是站在劫匪对立面的npc,就是对自己有利的npc。
“臭娘们儿,以为放狠话我就会放过你?”络腮胡子也开始释放阴气,四周温度极速下降。
“兄弟。”云叙白喊他。
络腮胡子下意识转头,一团辛辣刺鼻的雾气突然扑面而来,他涕泪横流,眼睛肿得睁不开,凄厉地惨叫:“啊啊啊!!二哥你给我喷了什么,你这个疯子!!”
云叙白捂着口鼻,手上拿着一瓶“超级防狼喷雾”,毫不留情地对着络腮胡子的脸一通猛喷。
这恐怖的气雾沿着鼻腔一路侵袭到胸腔,络腮胡子几乎要窒息,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导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出“兄弟反目”的戏码,一时间愣住,没有乘机离开。
她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留下看后续。
紧接着,她就看到“金项链男人”收起那瓶防狼喷雾,拍了拍手。
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幽灵突然出现在络腮胡子身后,四只手箍住他的身体,凶狠地撕咬他的脖子。
这一击很致命,络腮胡子瞬间失去反抗能力,魂体被咬得稀碎,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导游对络腮胡子积怨已久,看到这一幕心里爽快得很。
她看向云叙白,面带疑惑:“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为什么要杀他?”
云叙白褪去伪装,露出俊秀的脸来。
“是你!”导游一脸惊愕。
云叙白对她笑了笑,吩咐四目怨灵:“留他一口气。”
“好的老板。”四目怨灵囫囵吞下嘴里的灵魂碎屑,死死抱住络腮胡子,像守着猎物一样。
“你怎么在这?”导游追问云叙白。
云叙白解释道:“我无意中听到他要对你不利,所以过来帮忙。”
“帮我?”导游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此时浑身是血水,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和白天亲切的样子完全不同:“你明知道我是幽灵,还来帮我?”
云叙白抬起眼与她对视:“我不仅知道你的幽灵,还知道你是一个尽职尽责、内心善良的好导游,值得我冒险帮忙。”
云叙白在“怨灵日记”上写过导游的名字,她对他的恶意本就很低,这下不仅恶意清零,还涨了不少好感度。
导游身上的怨气散去,诚心道谢。
云叙白说:“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
云叙白温声说:“我想让旅行团的车抵达终点,不再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轮回,你愿意帮我吗?”
导游闻言,神色有过一瞬间的痛苦,她忽然想起那一段不断逃避的回忆,尘封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导游不自觉地发抖,迟迟没有答应。
“这是唯一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云叙白淡声道。
导游动摇了,咬着没有血色的唇,终于下定决心:“我答应你。”
络腮胡子这会儿勉强能睁开眼睛了,他像只肥硕的大虫子,在四目怨灵的怀里不停扭动,发出痛呼声。
云叙白掐住他下巴:“告诉我,大哥是谁?”
四目怨灵配合地伸手进入络腮胡子的胸腔,捏住他的心脏。
心脏被捏住,络腮胡子感觉灵魂都在颤抖,急急地说:“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联系我们!”
“你们通过什么来联系?”
络腮胡子说:“电话,他每次都会换不同的电话号码,我们打回去就是空号或者关机。”
没想到“大哥”行事如此谨慎,就连同伙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样貌。
“变成幽灵后你也没找出他吗?”
络腮胡子摇头,眼神有些惊慌:“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密切地关注着我们。”
“你们怎么认识他的?”云叙白又问。
“是他主动找上我们的。”络腮胡子回忆道:“我们至今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说他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只要跟他合作,一定可以血赚一笔。”
“你们怎么敢信他?”云叙白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我们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不信他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试一试。”
络腮胡子眼睛红得滴血:“我们开始接触后,合作做了几单小案子,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大哥说我们有经验了,可以干票大的,他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们只需要按他说的去做……我们本来打算做完这一单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云叙白想起那段音频:“你们杀过人?”
“那是失手……失手!”络腮胡子逃避似的别开眼:“我们也不想杀人!”
云叙白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大哥也在旅行团里?”
络腮胡子点头。
“枪从哪里来的。”
络腮胡子答道:“他给我们的,定好时间地点让我们去取。”
“你的枪放在哪了?”
络腮胡子已经放弃挣扎了,云叙白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泡温泉带不了,我藏在行李箱里了……我什么都说了,别杀我!要是连鬼都做不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回想一下。”云叙白翻出络腮胡子包裹在防水袋里的手机,沉声问:“旅途中,他下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