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一动不动,闻言毛都要炸起来了,疾声道:“不行!”
他唯恐顾从絮再像上一次那样直接上嘴咬,浑身紧绷都在微微发抖,可谁想这次顾从絮似乎记得上次咬疼了相重镜,没听到准许哪怕难受得要命也没舍得下口。
顾从絮呼吸有些急促,热气喷洒在相重镜的脖颈,他又难过又暴躁,却还是死死忍着一口咬上去的冲动,语调委屈极了。
“重镜。”
“重镜,好不好?”
相重镜还是拒绝:“不行!你把我放开,我找个枕头给你咬。”
顾从絮眉头紧皱,闷声道:“不要,只要你。”
相重镜微弱发着抖,虽然平日里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骚话荤话都能说出口,可当真的遇到这种事,他却怂得要命,只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滚烫一片,好像炭火似的一寸寸将他整个人焚烧。
相重镜都要哭了。
顾从絮喊了好久的“重镜”都没等到回答,用他那被震傻的脑袋想了半晌,突然换了个称呼。
相重镜正在思考怎么能不着痕迹地移开腰,突然听到顾从絮将下巴枕在他颈窝,低喃地喊他。
“主人。”
相重镜:“……”
顾从絮离得太近,呼出的热气让相重镜的耳朵瞬间变得滚烫通红。
相重镜好像丢了舌头,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喊什么呢?”
顾从絮紧紧拥着他,以为他没听到,又把两句话并在一起重复了一遍:“主人,我能再咬一咬你吗?”
相重镜瞳孔剧缩,被这句话冲撞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琼廿一也唤他主人,相重镜每回听到没有丝毫感觉,瞳仁都没动上一下;
但顾从絮这句含糊不清嘟囔似的“主人”却让相重镜宛如被天雷劈了似的,原本僵硬的身子瞬间软了。
因为神魂的交融,这段时日两人已经彻底接受了相重镜就是仙君转世这一事实,只是顾从絮大概因为潜意识里某种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的东西,一直不肯开口唤相重镜一声“主人”。
这次顾从絮迷迷瞪瞪一句“主人”叫出来,不光相重镜被震得够呛,就连顾从絮自己也莫名亢奋了起来。
将自己一直奉为神祗如同天边皎月高岭之花的人紧紧拥在怀里,只要自己愿意就能肆意侵犯的感觉太过愉悦,让恶龙的竖瞳兴奋得几乎缩成一条细线。
那句让他不知如何开口的“主人”,似乎包含着恶龙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冒犯和罪恶,如同潮水般一浪又一浪拍打恶龙的髓海。
顾从絮盯着相重镜的侧脸,突然不可自制地想要将天边明月拖入红尘,高岭之花折断枝茎。
弄脏他,弄坏他。
这样他就再也回不去自己够不到的地方了。
恶龙亢奋的后果让相重镜再次察觉到了那铺天盖地的危机感,他再也顾不得自己挣扎会不会碰到其他地方,死死掰开顾从絮的一只手便慌忙往外爬。
顾从絮呆呆看他,直到他半只脚都跨过顾从絮的脚尖,眼见着就要获得自由了,恶龙猛地伸长手臂扣住他的腰,衣摆翻飞,再次将他抱了回来。
相重镜:“……”
相重镜扑腾半天再次回到了原地,色厉内荏道:“我都说了不行,顾从絮,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只是相重镜潜意识也知道,哪怕这条恶龙有能将自己按在地上为所欲为的力量,却也只敢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地里,连咬一下都要可怜兮兮地询问再三,得不到肯定的答案就坚决不动口,哪里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顾从絮有些茫然看着相重镜愤怒时更加漂亮的脸,委委屈屈道:“那你让我抱一抱吧,主人,我难受。”
“……”相重镜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道,“你抱着我会更难受!”
顾从絮歪歪脑袋,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
相重镜向来对自己勾人的魅力很有自信,这种荤话平日里他随口就能说出八百句不重样的来,且说的更露骨更魅惑。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重镜盛怒之下说出这句骚话,恶龙没什么反应,他话音刚落,自己却羞得浑身都红了。
相重镜呜咽一声,终于认输了,有气无力道:“你咬吧,只咬一口就……唔。”
他只说了前三个字,一直等待着的顾从絮眼睛一亮,立刻张开唇咬上了相重镜的后颈——还是同样的位置。
相重镜闷哼一声,感觉到背后诡异的触感,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上次顾从絮一口就把他后颈咬出了血印来,把相重镜疼得头发擦过去都细细密密地发疼,这回他以赴死的壮烈心态让恶龙再把他当磨牙棒咬。
本以为会更疼,但没想到这次恶龙不知是不是良心发作,牙齿咬上去后只叼着一小块后颈的肉轻轻磨着,根本不敢用力。
但这种感觉会让相重镜更加崩溃,才被咬了一下他就控制不住地胡乱扑腾,断断续续道:“够了,顾……顾三更,顾从絮!恶龙——”
顾从絮咬了一口便缓解了内心即将决堤的某种冲动,他听话松了口,懒洋洋趴在相重镜颈窝,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又睡了。
相重镜:“……”
相重镜满脸漠然,抬起左手想掐住顾从絮的脖子,看样子似乎被刺激得要杀龙。
他的手还没触碰到顾从絮的脖颈,恶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直接张开口准确无误地咬住他往前探的指尖。
相重镜:“???”
啊啊啊!
相重镜差点被这条龙给逼疯了。
***
满秋狭正在去意宗的客房里作画,突然听到门被人一脚踹开——听声音就能看出来人到底有多愤怒了。
满秋狭疑惑抬头,就瞧见相重镜衣衫墨发凌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眸子虚无,手中还握着灵剑,冷冷注视着满秋狭,视线又往下一瞥,落在满秋狭画得差不多的图上。
“很好,春宫图。”相重镜漠然地心想,“连他也一起宰了。”
满秋狭浑身一哆嗦,不着痕迹紧了紧衣裳,试探着道:“剑尊,有何事寻我?”
相重镜将灵剑轻飘飘舞了两下,满秋狭面前的龙戏美人图立刻化为无数碎纸屑,连带着那紫檀木的桌子也哐的一声塌了,差点砸到满秋狭的脚。
满秋狭抱着膝盖将两只脚踩在椅子上,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视线盯着相重镜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往常相重镜握剑可握得稳得很,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相重镜不知道满秋狭在想什么,冷冷道:“告诉我,怎么炖龙肉?”
满秋狭:“……”
满秋狭顿时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剑尊为何暴怒,又为何手抖了。
“真龙大人身躯强悍,水火不侵,不能随便炖了的。”满秋狭认真给他出主意,“用幽火试试看?”
相重镜耳饰上两簇幽火蔫哒哒地飘出来,满脸写着“火焰被掏空”。
满秋狭:“……”
看样子是试过了,但没用。
满秋狭悚然,没想到相重镜真的打算生烤活龙,他还想着作两人的画呢,忙劝道:“剑尊啊剑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相重镜听到这话,本来已经平息的怒火立刻腾地烧了起来,那幽火也随着他的心情猛地大放出两人来高的火焰。
一片红蓝幽火包围中,相重镜神色阴沉,看着比厉鬼还要可怖,他沉声道:“我哪里闹得难看了?”
满秋狭见他好像更生气了,小心翼翼道:“那你为何用幽火烧龙?”
相重镜狠狠瞪他一眼:“我只是让幽火把他拖进房里,难道你让我把他扔在草丛里睡一晚上吗?!”
满秋狭:“……”
豁,竟然是在草丛里……
真刺激。
只是相重镜这话听得是在抱怨恶龙,但满秋狭怎么听怎么奇怪,但他冥思苦想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只好道:“那真龙大人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不悦了?”
相重镜哪有脸说出自己被抱在怀里叼着后颈咬,他冷笑着让琼廿一化成人形,捏着睡眼惺忪的琼廿一的下巴,冷冷道:“叫我主人。”
琼廿一迷迷瞪瞪,本能听相重镜的话,嘟囔着道:“主人。”
相重镜听得没有丝毫表情:“再叫。”
琼廿一很听话,又叫:“主人。”
“没有感情。”相重镜道,“再叫!”
琼廿一:“……”
满秋狭:“……”
琼廿一揉揉眼睛,奇怪道:“主人,你受什么刺激了?”
相重镜还是没感觉,琼廿一叫的这声“主人”和素日里听到路边吆喝叫卖的声音差不了多少,但他只要一回想顾从絮叫的那句……
相重镜髓海顿时传来一阵酥麻,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
满秋狭见他不对劲:“重镜,到底怎么了?”
相重镜不知是不是懵了,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一直憋着的奇怪冲动,朝着满秋狭嘚啵嘚啵。
“为什么二十一唤我主人我就没有一丁点感觉,甚至想揍他。”
“……”琼廿一,“主人,主人?!”
相重镜含含胡胡:“……但那条恶龙同样唤主人,为什么我就变得那般奇怪,活像喝了药,脚下都在飘?”
满秋狭:“……”
嗯?
相重镜胡言乱语:“明明说好了我准许他咬我脖子一口,为什么他不舍得下口,反而只是轻轻叼着?看不起本剑尊吗?”
满秋狭:“???”
嗯嗯?
相重镜语无伦次:“我都想要伸手掐他了,他又为什么没有任何戒备,还叼着我指尖咬?就不信我真的杀了他吗?”
满秋狭:“……”
嗯嗯嗯?
满秋狭和琼廿一听得满脸漠然,看着这个一反常态的相重镜一边罕见地满脸通红一边嘴不停的喋喋不休。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想来真是被恶龙刺激过了头。
相重镜气死了:“你说,凭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就是想炖一炖龙肉,何错之有?!”
满秋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