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下意识避开与红团子对视的可能, 沈浪浪一脸懵:【0049,别告诉我这是离朱。】

说好的漂亮威风小凤凰呢?满口鸡叫哪能行?

【这这这、这好像还真是主角?】十分拟人化地揉揉眼睛,0049结结巴巴, 【他现在不应该在水里泡着吗?齐九朝居然能让主角跑了?】

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红团子扑扑棱棱地翻身坐好,先是留恋地在小肥鹤腿边蹭了蹭, 然后才连滚带爬, 向小院主卧的方向挪去。

担心自己变鸟爸的沈裴顿时松了口气。

抱着中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看热闹心理, 他先是挥手示意小童去放齐九朝上山, 而后才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瞧着红团子努力。

作为玄元小世界第一个飞升成仙的大能, 纵然玄逸如今使用的肉|身只是当年渡劫期预留的退路,但以他的境界, 哪怕只是一缕无端下界的神魂, 都带有最强悍精纯的灵力。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凤凰本身就是中极挑剔的生物, 尽管离朱只有一半血脉, 也知道往灵气最足的地方去。

万万没想到一只混血的凤凰幼鸟会拥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无意养宠的男人闭着眼, 沉心静气, 权当没有听到外面“笃笃”的啄门声。

偏生他那名义上的师侄没安好心, 干脆起了身, 和那红红的毛团子一起敲门:“师叔?师叔,快开门呀, 有灵兽在找你呢。”

——语调轻快,嗓音带笑,不用瞧也能想象出对方眼中的揶揄和狡黠。

说老实话, 玄逸其实并不明白眼下的场景有何趣味,但听到青年上扬的尾音,他眉宇间的神色,突然就放松了些。

缩地成寸,他抬手开门:“何事?”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白衣青年正偷偷凑近门缝向内张望,乍然来了这么一遭,他顺着惯性,差点一头栽进人家怀里。

而那本就踉踉跄跄的红团子,更是啪叽一声栽倒,直接趴在了男人的靴面。

掌心抵住青年差点撞上自己胸口的额头,男人随意扫了眼毛团,似笑非笑:“投怀送抱,师侄倒是比它还要热情。”

自打那日汤池一别后就没正儿八经地说过几回话,如今被对方抓住话头调侃,白衣青年一时没想到该如何反驳,只得先噔噔噔退了三步。

“师叔还是先处理好这只鸟吧,”额头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掌心偏热的余温,他挑挑眉,不甘示弱,“它身上好像流着人族的血。”

指不定谁就是它的便宜父亲。

“叽叽。”仿佛是在应和青年的说辞一般,再次坐直的红团子叫了两声,艰难扑扇着翅膀、努力扒住男人衣摆,吭哧吭哧向上爬去。

双手抱臂,瞧见这幕的青年轻哼了声,虽未说话,眼睛里却写满了“你瞧”。

“妖族向来喜欢充满灵气的东西,”轻拂衣摆抖落那红团子,玄逸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倘若师侄有天能达到更高的境界,想必它也会对你更亲近些。”

重生后只有化神境界的沈裴:……好气。

明明他上辈子也是能被称为“真人”的大乘期。

同一时刻,火急火燎追着主角定位而来的齐九朝,也终于见到了乘鹤下山的青衣小童。

只可惜长春峰位置偏僻、平日更是少接外客,无论齐九朝再怎么暗示,那没有眼力的胖仙鹤,依旧慢得令人心焦。

是故,等齐九朝真正来到沈裴小院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主角离朱,早已坐在一个青袍男人手边的桌面上,对着一堆剥好的松子啄得不亦乐乎。

迅速把剧本里的重点角色过了一圈,没能找到对应的齐九朝满心疑惑:【他是谁?书上怎么没有记载?】

距离过近,攻略系统认出对方就是几个月前就是让自己失灵的存在,当即明智地闭紧了嘴巴。

隐约从系统反常的态度中猜出了些什么,齐九朝绷紧神经,抱拳唤了句师兄,心里则飞速琢磨着该如何要回主角那只走错路的凤凰:

整整在藏有主角的灵湖附近盯了两个月,他才不甘心就这样将对方拱手让人。

独享的石桌茶水被某个为老不尊的师叔硬生生占去一半,白衣青年斜靠着摇椅,神情恹恹地开口:“何事?”

“这只小红鸟,是我前几日捡到的蛋,”适时撒了个无从验证的小谎,齐九朝加快语速,演出几分焦急,“半个时辰前它刚刚破壳,谁成想我只是去拿些牛乳,它便自己跑出了房间。”

“前几日学堂长老教了追踪气息的法术,所以我就贸然跟到了长春峰,还请师兄见谅。”

踏入修真一途的孩子大都早熟聪慧,齐九朝这一番解释条理清晰又有礼貌,任谁听了,都会产生几分好感。

除了沈裴。

微微颔首,他不紧不慢:“这红团子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

发觉青年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好骗好说话,齐九朝只得硬着头皮,撒了第二个谎:“它叫离朱。”

“……是我起的名字。”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为真,他说完这话,又轻轻唤了两声“离朱”,果然引得那正在抱着灵果玩耍的红团子,呆呆回过头去。

“叽?”

嗓子里挤出一道细嫩的声响,红团子扑扇扑扇翅膀,顺着外侧青年的衣摆,摇摇晃晃地爬下了石桌。

无意干扰主角自己做出的选择,沈裴抬手,慢悠悠倒了杯茶,任由对方去往齐九朝所在的方向。

……然后“叽叽”扑进了小肥鹤怀中。

对精纯灵力的感知异常敏锐,离朱刚吃完自己破掉的蛋壳,便马不停蹄地向长春峰移动。

由于个头小到随便几颗茂盛的草都能将它遮住,所以好心载了同类一程的小肥鹤,就成了离朱睁眼后第一个认定的活物。

大脑飞速运转,堪堪理清其中混乱关系的齐九朝,瞥了眼自己尴尬张开的双臂,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神清气爽,沈裴强忍笑意:“看来它好像还是更喜欢我们家的圆圆。”

青衣小童无情拆台:“错了师兄,那是滚滚。”

一旁喝茶看戏的玄逸立时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名字不错,”假装没看到青年暗戳戳丢给自己的眼刀,他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点评,“非常……写实。”

“师兄,”眼见自己就要变成一块被忽略的背景板,齐九朝循声望去,总算抓住机会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不知这位前辈……”

“按辈分,你应当叫他一声师叔,”非常期待攻略者发现剧本出错的表情,沈裴相当痛快地给出了答案,“云游归来,无姓无名。”

无姓无名?

小说里怎么会有无姓无名的角色?

直直对上青年天生带着三分风流的狭长笑眼,有那么一刹那,齐九朝甚至怀疑对方是在故意作弄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多次穿越的经历还是让他很快回过神来,躬身行了个大礼:“师叔。”

师叔。

前后两句,分明都是一样的叫法,可没来由地,玄逸还是觉得青年叫的那次更加好听。

于是他便没有应声,只淡淡瞥了齐九朝一眼算作回应。

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哪怕是小院门口陪红团子玩的小肥鹤,都能察觉出男人态度的转变、还有对院内两人的亲疏远近。

“此鸟已开灵智,不宜强迫留去,”极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沈裴大方摆手,“如果你想养它,便自己哄它走吧。”

计划彻底崩盘的齐九朝:……哄?雏鸟情节他怎么哄?

苦苦等待数十余天,主角第一眼看到的明明该是自己,若非有人刻意干预,一只刚破壳的幼鸟,如何会发了疯似的往长春峰去?

但齐九朝也知道,自己这番推测在外人看来根本站不住脚:以沈裴现在的名望地位,若是什么纯中成年的异兽便罢了,一只差点早夭的混血小凤凰,哪里值得对方如此谋划?

因此他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强行忍住所有不悦:“如果我没能成功……以后还可以来看它吗?”

沈裴点头:“当然。”

比起让攻略者躲在暗处谋划阴招,还是把对方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加安心。

反正有某便宜师叔这么块“香饽饽”在,齐九朝的争宠之路,注定任重而道远。

只是这长春峰,他还真不想让外人搬进。

“师叔,”放任齐九朝和自家小童去逗那红团子,白衣青年转头,微微压低音量,“我观师叔平日作息,应当很是喜静?”

“是又如何?”仅一眼便瞧出对方是想用自己当拒绝师弟入住的挡箭牌,玄逸挑眉,无所谓道,“我会术法。”

隔音结界一开,哪怕天雷也扰不了他去。

确信对方是在故意和自己唱反调的沈裴:……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的某人真的很欠。

“若师叔往后能替我出面回绝了师尊,我便答应师叔一件事情。”知道天上没有无故掉馅饼的好事,白衣青年只郁闷了一瞬,便整理好了心态。

眨眼将摇椅变回石凳,他坐直身体,左手向前伸了一伸:“道义之内,随时兑现,什么都行。”

戏言也好,承诺也罢,对于失去大半记忆、无故下界的玄逸来说,除了那缕玄而又玄的机缘,此方天地,根本没有什么他在意的东西。

可瞧着青年那白皙修长、才惹得他失神的手指,玄逸抿抿唇,终是没忍心让它落空,轻轻拍了上去——

“既如此……”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