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脱口而出的质问被腹部传来的剧痛生生打断, 青年这一拳明显用了狠力，饶是强壮如厉昌也不由一个踉跄。
浓浓夜色中，解开束缚又被诱导剂引动的信息素如雾气般弥漫开来, 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作祟, 他渐渐忽略掉其他一切味道，鼻腔迟钝到只能嗅到那抹异样的甜香。
“你疯了吗？”万万没想到会有Omega敢反过来用信息素去逼迫Alpha，厉昌怒目圆睁，极力忽视身体的燥热，“这里可是考核现场！外面还有一堆人看着！”
“那又怎样？反正摄像头已经坏了, ”余光瞥了眼身后那一动不动的虫尸，黑发青年挑挑眉梢，“如果没有求救信号，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也没人会特意过来修吧？”
悠然地, 他上前一步：“如何，要认输吗？”
——按照官方制定的规则, 一旦发送求救信号，无论是什么理由, 都只有终止计分这一个结果。
知道偏辅助型的主角失去自己这个队友后便很难再有夺冠的可能，误以为沈裴是想借此赢下考核的厉昌暗骂一声, 同样释放出Alpha的信息素：
虽说AO之间的信息素原本就是互相吸引的存在，但以普遍的认知来讲，到了最后, 相对敏感些的Omega往往会变成失控的那个。
更别提，他已经对沈裴的抑制剂动了手脚。
如果对方想要靠吃药作弊，那便恰好落进了陷阱。
“看你的表情，是在想抑制剂的事？”仿佛没有闻到周围缓缓与甜香交织的Alpha信息素似的, 黑发青年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甚至还轻松又嘲讽地鼓了鼓掌，“说真的，选择用口感相近的维生素来掉包，你这个人还蛮有想法。”
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私下里的小动作被人无情拆穿，厉昌惊疑不定地看向沈裴，错愕的模样简直像瞧见了什么超乎想象的怪物。
【系统？系统？6355？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疯狂在心中呼唤着充当最后底牌的攻略系统，厉昌本想直接买道具解决眼前的麻烦，却意外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石沉大海般，他的脑子里，此刻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底牌，厉昌不由自主地踉跄一步，写满错愕的眼底再没了先前那种掩藏极深的、对原住民的高傲。
是更高等级的攻略者吗？
还是其他什么、连系统也不知道的神明？
难以名状的恐惧萦绕心头，厉昌呆呆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自己还能反抗。
等他回过神来时，青年那种香甜却充满进攻性的信息素早已侵入四肢百骸，原本在格斗课程中常常更胜一筹的厉昌，这次只与对方过了十招不到，便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
“看来Alpha的忍耐性也很一般嘛，”穿着军靴的足尖踩住对方脊背，黑发青年恶劣地笑，“疼吗？还是爽？”
“真丢人，连自己的反应都控制不住，你和野兽又有什么两样？”
“呵呵。”喉咙里发出两声粗重的喘息，厉昌张张嘴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借口。
没错，正如沈裴所说，哪怕在这种敌对的、充满侮辱的场面下，他依旧不由自主地，起了生理性的冲动。
如果再这样下去，哪怕青年放开对自己的钳制，他恐怕也会像虾米一样，狼狈地蜷在原处。
——因为青年那远超普通Alpha的武力值，足以让所有强行标记的念头成为妄想。
而沈裴此刻那俯视着他的、清醒到冷酷的目光，更是让厉昌觉得，好似有一道清脆的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
为什么？
明明他才是该占据支配地位的Alpha！
“性别歧视是最愚蠢的事，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伸手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沈裴随手将它丢在厉昌面前，“怎么？生气了？觉得被侮辱了？要不要趁现在试试自杀？”
“要知道，这片森林里可都是摄像头，等彻底失控以后，谁也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万一被媒体转播出……”
“闭嘴！”许是受了太多刺激，厉昌终于咬牙挤出一句反驳，躺在草地上的匕首被月光镀上一层寒凉，他显然听懂了青年话中的恶意，却依旧没有勇气用自杀摆脱羞辱。
莫名与系统失联，就证明他这次死后很可能无法重生，反正他还有主角、柳宁还在原地等他，只要想办法把对方拖下水，世界意识一定会偏向自己这边。
况且生米煮成熟饭也更方便完成任务，以柳宁那种软和的性格，绝对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一眼看出对方在打什么主意，沈裴收回右脚、嫌弃地在地上蹭了蹭，人心难测，他到底还是高估了攻略者的下限。
【亏我还想看在柳宁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默默在心里啐了一句，沈裴回手翻出背包里的抑制剂，蹲下身捏开厉昌的嘴巴。
“既然是你亲自准备的东西，那就由你亲自吃掉吧，”强迫对方咽下那两片外表平平无奇的白色药片，黑发青年拍拍手起身，抬脚走向不远处的机甲，“夜里的森林可是很危险的，如果不想出丑或死掉，那就努力挣扎吧。”
“考核愉快，好好享受。”
十分清楚自己在替沈裴准备的假抑制剂里放了催发信息素的成分，思绪混沌的厉昌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柳宁。
他得快点找到柳宁才行。
【想办法误导下柳宁来找厉昌的方向，】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沈裴重新登上驾驶舱，【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连累到他。】
无论是抢功、喂药、还是给出一个自杀的选项，他不过是把厉昌上辈子做过、今生又打算重复的事情，强行地原样还给了对方。
至于主角……前后两世，柳宁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
以牙还牙的计划顺利完成，终于和攻略者做了一个了解的沈裴合拢驾驶舱，毫不犹豫地启动机甲开溜。
大抵是早早接受过更契合信息素的洗礼，被厉昌信息素包裹许久的沈裴半点没有发热的迹象，反而还感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沈裴仔细环视周遭的情况，眼神倏地一亮：【0049，我们好像走到虫巢附近了？】
【是啊，】点点头肯定宿主的判断，银白龙猫瞧着青年略显兴奋的模样，无端脊背一凉，【等等……你该不会是想单枪匹马打Boss吧？】
【反正只要宰了负责繁衍的母虫王，其他虫族就都是杂兵，】脑海里飞速模拟着各种突袭计划，沈裴认真解释道，【如果闹得动静够大，附近的学生也会来凑热闹。】
0049：【……我看你就是想早点打完回去休息吧？】
虽说规定的考核时间确实是二十四小时没错，但如果作为隐藏任务的虫巢被击毁攻破，官方自然会出面叫停，调来正式军队清扫因失去女王而暴|乱的虫族。
剧本中的柳宁和厉昌，就是这样提前结束了考核。
【休息只是一方面，】轻轻叹了口气，黑发青年垂下眼帘，【……其实我有点想钟弈了。】
哪怕无法和对方讲述前世今生的恩怨纠葛，他也很想在这样的夜里要一个拥抱。
一个来自恋人的拥抱。
与此同时，一直呆在观战区没有去休息的钟弈，也重新在镜头里，瞧见了那台编号为“00765”的机甲。
身为此次考核的评审之一，他当然知道此刻在夜色中前行的沈裴，已经逐渐接近那最危险的虫巢。
Alpha的精力大都远超常人，观战区的高级军官更是如此，低低的谈话声响起，显然有很多人被这番变化勾起了兴趣。
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投映到中央屏幕的转播画面，钟弈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方面，身为Alpha的他十分担心青年的安危、也很想斥责青年的冲动；另一方面，身为沈裴前任教官的他又十分期待对方的表现。
但好在，这个令自己心仪的、特殊的Omega，从未有过让他失望的时候。
谨慎且细致地摸清虫巢附近每一条进攻和逃跑的路线，黑发青年故意在一片虫族最少的区域弄出些雷声大雨点小的骚动，引来了许多在附近徘徊的学生。
而本该在巢穴内守卫女王的雄虫们，也在嗅到数道陌生的气味后，成群结队地出洞捕杀猎物。
一方为了食物，一方为了积分，原本还能维持表面祥和的森林，很快便亮起了枪声与嘶吼交织的火光。
“砰！”
一枪打穿面前虫族鼓囊囊的腹部，由沈裴操纵的银白机甲难得没有躲闪，任由黏糊糊的绿血溅满金属外壳，一改先前模拟人类的行走姿势，它四肢伏地，借着周围火力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潜进了虫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