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厉鬼说的没错, 教堂里的两个人确实是死了。
手里抓着枚尚未来得及戴到恋人手上的素净银戒，杜彭泽双目圆睁，嘴角却挂着抹幸福洋溢的笑。
至于倒在主角身边的崔睿, 脸上的表情则复杂的多，他应当是亲眼目睹了杜彭泽的死亡, 由喜转悲，俊秀的五官更是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显出狰狞。
强行收回放在零食上的注意力，0049提醒：【是心脏病突发导致的猝死。】
但直到沈裴驱车下山之前，体格健壮的杜彭泽和能靠系统调节数据的崔睿, 身体都健康得不像话。
也就是说，眼前主角和攻略者的死亡，确为灵异游戏的“惩罚”。
沈裴不由有些疑惑：【这个游戏难道比所谓‘主神’还厉害？】
【哪儿能啊，】听到这话，0049立马解释，【攻略者背后的家伙干得可是窃取小世界气运的勾当, 单纯收集恐惧情绪的灵异游戏和祂一比，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
【崔睿本来应该是能活的, 可谁让杜彭泽是倒霉先死的那个，主角凉凉, 攻略系统自然会放弃失败者脱离。】
暗戳戳瞄了眼红衣厉鬼藏着零食的袖口, 0049语调铿锵地补充：【当然啦, 像我这么善良可爱的系统, 绝对不会丢下宿主先跑！】
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这番讨好马屁是为了什么，宠崽的沈裴准确偏头，伸手指了指那抹藏在盛沂袖中的流光：“这个……能给我吗？”
——虽说他现在依然看不到阿飘形态的某鬼，可逃脱失败的攻略系统，在他眼中却如黑夜里的星子一般闪亮。
误以为袖中那抹意识是崔睿的残魂, 盛沂面色一沉：“你能看到他？”
“……应该？”完全没把自家龙猫的零食和崔睿联系在一处，沈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好奇心过剩，“亮闪闪的，还挺漂亮。”
“呼啦——”
几乎是黑发青年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光线充足又温暖的教堂里，就呼啦啦地刮起一阵阴风。
然而这异象也仅仅维持了一秒不到，很快，红衣厉鬼便嗓音温柔地道：“既然如此，那便送你好了。”
“伸手。”
面带疑惑，莫名其妙被冷风糊了一脸的青年慢慢摊开手掌。
像是影视剧里绚丽的特效映进现实，又像是传说中超自然的神迹，星芒般闪耀的流光缓缓下降，眼瞧着就要安稳落入沈裴掌心。
谁料，就在流光即将接触到青年皮肤的前一秒，它便如腾空的烟花，被外力挤爆、倏地炸成点点齑粉。
亏得瞥见盛沂表情的0049早有准备，四爪并用，残影纷飞，它总算在攻略系统彻底消散前把全部数据残渣都塞进了嘴巴。
【嗝～】
伴随着0049熟悉而响亮的打嗝声，沈裴不解地眨眨眼睛：“盛沂？”
“为什么你能看到崔睿？”未来得及收回的指尖被狠狠捏住，黑发青年听到红衣厉鬼沉声问，“是我们的联系还不够吗？”
……崔睿？
总算和某鬼九转十八弯的脑回路成功对接，沈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谁叫他先前为了隐瞒系统的存在对盛沂科普了一番人格分裂，在对方眼中，从崔睿身体里飞出来的“意识”可不就是崔睿本人吗？！
自作孽不可活，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黑发青年只得顶着周遭浓浓的醋味小声道：“留在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回去再说？”
“行啊，”目光扫过教堂前方倒在一处的两具尸体，盛沂唇角轻勾，“正好也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死在这。”
彻底翻车的沈浪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晚他怕是不能好了。
吃饱喝足，0049相当懂眼色地主动背锅：【我我、我错了……嗝。】
实在拿自家这只呆萌贪吃的蠢系统没辙，沈裴哭笑不得，只能先用积分清理掉教堂内所有和自己有关的痕迹，又绞尽脑汁，赶在回家那一刻想好了借口。
“他们之前在清溪镇就说过想要结婚，”顺着大开的窗户直直飞进高达二十二层的公寓，黑发青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刚刚那座教堂，是离杜彭泽父母家最近的一个。”
“好歹同学一场，我原本想着，要是恰巧能遇上，就帮他们做个见证。”
“老玩家皆知，灵异游戏的‘惩罚’从不出错，我又不想被警察、也就是衙门盯上，所以才想求你帮忙。”
听到这个堪称完美的解释，0049忍不住啪啪鼓掌：【宿主真棒！】
然而盛沂抓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挥袖将窗户关好，他重新躺回倒在地上的身体：“杜彭泽父母家的住址？”
“帮老师整理资料时看到的，”应答如流，早有准备的沈裴面不改色，“我记忆力很好。”
暗暗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个攒，他先声夺人地挑眉：“如何？满意了吗？”
“不满意。”一把将转身欲走的青年抱了个满怀，盛沂瞧着地上自己和小人类纠缠在一起的影子，眉宇间的郁气终是散开了些。
高挺鼻梁抵在青年雪白细腻的颈侧，他像只大型猫科动物般蹭了又蹭：“要奖励。”
被男人偏凉的呼吸激得打了个颤儿，黑发青年咬牙切齿道：“现在可是白天！”
而且昨晚不是刚刚才做过吗？
他的腰可还一直疼着呢。
不过，这推脱虽然乍听合理，但对于此刻醋劲未消的盛沂来说，所谓白天根本不能成为阻拦他的理由。
也不知背后那鬼耍了什么花招，短短两秒不到的功夫，沈裴公寓附近的天空，就变得电闪雷鸣，阴云密布。
“瞧，”轻轻托着青年的下巴转向窗边，有了实体的厉鬼轻咬对方耳垂，邀功似的低笑，“天黑了。”
腰酸腿软，身后有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压来，沈裴稍稍踉跄两步，很快就被翻转身子、扑到了又软又宽的沙发上。
“你答应我的，”单手将青年的双腕附在头顶，盛沂委屈巴巴地凑近对方，微微泛红的眼睛竟像是在哭，“什么都行。”
星眸低垂，波光潋滟。
头一次见到对方这种带了些示弱意味的撒娇，本就有种养崽心态的沈裴，当即便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
记住欢愉滋味的身体顺应本能，不住随着那只勾在腰间缓缓摩挲的大手轻轻颤抖，早知对方有多能折腾，黑发青年闭上眼，细若蚊呐地要求——
“去、去浴室。”
正巧想换些花样的厉鬼从善如流。
温热的活水有效缓解了肌肉的酸痛，被动兑现奖励的青年本以为自己会更轻松些，实则却被对方闹得更凶。
怀里被温水泡开的身段软和得像团随意揉捏的棉花，沉睡了几百年的男人就着那温热，很快便品出了些和做鬼时不同的滋味。
约莫是还没忘记青年先前能看到“崔睿残魂”的事，无论何种姿势，他总要或哄劝或强迫地让对方睁眼，用那双春水盈盈的凤眸映出自己的倒影才好。
偏生青年翻云覆雨时又是个保守性子，一推一拒间，便有无数颗招人的金豆子顺着眼尾轻巧滑落。
抽抽噎噎，又被泪水迷了眼睛，他本就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男人那张汗津津的脸瞧，却又被逼的无处可逃。
像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将一切看个分明，每每偏头回避，黑发青年总会被对方变本加厉地折腾。
好不容易等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浑身散架的沈裴正想就此昏睡过去，没成想又被一个绵长的吻生生唤醒——
“听话。”
“夜还长呢。”
这下沉裴是真的没了劲。
他这一世只是个偶尔会健身的普通大学生，哪里能比攒了几百年的厉鬼精力充沛？
万分后悔前世选了间带落地窗的卧室，当他亲身体会到那玻璃有多冰凉滑腻时，好悬没自个儿哭岔了气儿。
窗外灯火通明，黑发青年明明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身体却还是因羞耻而本能地紧绷。
偏那厉鬼不依不饶，又在他耳边说些骗人睁眼的浑话，说是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借着反光，清清楚楚地瞧见立于后位的对方。
许是被逼得狠了，黑发青年终究哑着嗓子、凶巴巴地骂了几句狠话，却也只得了几声，与男人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轻笑。
从午后到清晨，等沈裴再睁眼时，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
先前按着他逞凶的厉鬼也因为使用人类的躯壳有了困意，长睫微敛，一双昳丽风流的笑眼轻轻合着，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乖巧。
但沈裴这会儿可再没有什么自己是在养崽的错觉了。
腰部以下彻底没了知觉，黑发青年安静望天：【0049，我的腿还在吗？】
自知理亏，出了小黑屋的银白龙猫没敢应声，只是动用自己的零花，给宿主定了一打商城出品的小圆罐。
“醒了？”浅淡的睡意在青年呼吸频率改变的刹那便消失殆尽，神情餍足的厉鬼长臂一伸，又准又稳地把小人类搂进怀里。
也就是这么一动，沈裴才迟钝地发觉，看似干净清爽的自己，实则还有些特别的“饮料”没清理干净。
“留个记号。”
轻易制住对方比猫还弱的挣扎，盛沂拥着想去浴室的青年，认认真真地问道：“沈裴。”
“活着的我和死去的我……”
“你更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