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失去了面对的勇气,靠在遥生颈侧大气也不敢喘。
错不在她,她却像是个闯了大祸的孩子般无助,不敢面对遥生的目光,更不敢出声,甚至连逃走的本能也都消失殆尽。
手臂传来衣袖被扯住的触感,长宁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就像被揪住了翅膀的小麻雀,挣扎着收了翅膀害怕。
衣衫被丢在榻上,长宁瑟瑟而抖,攀着遥生无处躲藏,她没有勇气面对的那些,更不知道要让遥生如何面对。
遥生的动作尽量柔和,不想在刺激到长宁,便一手托着长宁的脊背坐起,十月份天气不至于冷,长宁跨坐在遥生身上却抖得不像话。仅仅是摸着,也无法承受的瑟瑟发抖,让遥生一时也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会疼吗?会难受吗?”遥生皱着,连触碰长宁肌肤的指尖也变得不知所措。
长宁对上遥生的目光,被深深刺痛了一下,躲无可躲,又埋首在遥生的颈窝,“没感觉,它就是玉,小的长大,大的相互融合。”
“让我看看罢…”遥生鼓起勇气。长宁立刻就变得不安,紧张又环紧了遥生的脖颈死死缠着不动。
“有我在,我会陪着你一起,我们共同面对。”遥生托在长宁的腰际,哄着她松手,试了许多次,才发现原来被玉化的躯体也会失去感知,她的安抚,长宁会感觉不到。
望着长宁没有精神,遥生又吻了吻长宁的鬓角化解不安,长宁依了依,柔柔的目光难过,盯了许久,想要在遥生的眼中找寻安定。
只得低了头又去吻长宁的肩头,轻轻落下,是郑重的许诺,给长宁勇气,让她再试着相信自己。
长宁终究是松开了手臂,纠结了许久煎熬,扶着遥生坐起。
窗外的阳光明媚,就这样,穿过长宁的身体,闪耀出斑斓七彩,投了满墙光影。
遥生的神情令长宁不安,她害怕,目光相对,遥生有很多的情绪就写在脸上,哪怕不言不语,多年来的默契也仍能敏感地刺激到长宁。
长宁低了头,见胸前尽噬,
一整块通透的玉石不带丝毫杂质。她想也许再恶化下去,她就没办法弯腰了,也可能抬不起手臂,她会丧失许多自由,甚至有一天会需要遥生伺候在窗前。不敢想,不能想,长宁不安攥紧了遥生的衣料。
多少天不曾观察过,是因为遥生的出现,让她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可现在,遥生却逼着她去注目,生活又回到了起点,她们绕不过这道难题,生活也会失去一切的乐趣和滋味。
“遥生,我该怎么办…”长宁觉得太难过了,再不倾诉她会憋到崩溃。明明知道无解,可长宁还是害怕,她怕遥生会觉得这个东西毛骨悚然,更害怕自己不再是遥生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长宁。
遥生回答不上来,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诡异事情。她也不是医师,不会看病,更从来没有听说过人化玉石的异闻。
将长宁搂进怀里,遥生吻了吻长宁的肩头,“别怕,就是生了病而已,我们去求医,全天下最好的医师都去见一遍,一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长宁叹息一声,闭上眼很疲倦,萎在遥生的肩头一动不动,“是云溪干的…”
“云溪又如何,除非他上天入地,我发誓…”遥生气的切齿。
长宁害怕遥生胡言乱语,低头吻住了遥生的唇,无尽的依恋倾诉,两年来压抑的情绪,再难忽视,“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一定调查的比我清楚。”
“他为什么这样对你?”遥生气得眉眼发红。
“我和他打赌赌输了。”长宁很无奈,目光扫过遥生紧皱的眉头有些恍惚,像是在回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委屈地落下目光,歪头望着遥生的红唇泪目,“他拿继位天书引诱我,要我跟他赌,赌你选江山还是选我。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是个废物军师,害死了那么多将士,葬送了我的安常侍,还赌输了自己的命。”
“谁说你输了?”遥生的眼泪无声滑落,从来都知书达理的她,竟然咬牙切齿的蛮不讲理:“凭什么说你输?我现在就在你的身
边,怎么能算作输?”
长宁无奈苦笑,结果已然发生,输没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局已定。
遥生很生气,用手背蹭了一下眼前的泪水,扭头掀开枕头,枕头下,静静躺着长宁的佩剑,还有一方发黑的帕子。
“他们骗我,不是你输,是他们拿着你的东西威胁我,说生擒了你,我不听话,他们就要要挟会杀了你。”遥生很努力的解释,可是越哽咽,思绪就越乱,“你不应该撤下援军,我盼着他们能看出端倪,杀进皇城来救你,你却让他们撤了军。”
“你在皇城啊!”长宁委屈,终是忍不了遥生的怨怼发了脾气,“让我的军去杀你守的城?让我看着大军将你和你们苏家视为异党伐诛?”
“我怎么忍心那样待你?”长宁有苦难言,如果当初,她知道他们敢那样对待她的妻,就算把皇城整个铲平,也要救遥生出来。
只可惜没有如果,遥生没有,长宁也没有,她们哪怕对彼此有那么一丝自信,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结局。
长宁捂着遥生的腕子心疼,她如今才敢面对曾经的事实,那个时候,遥生被孤身一人押着。她的父亲和兄长都将她视为叛徒,逼她去做出那么残酷的选择。那些人,怎么配做遥生的家人?
将遥生的腕子抱进怀里,长宁一时间也不知道那些负面的情绪为何如此强烈,强烈到她很想再一次举剑杀回皇城。
“你呢?会不会疼?”长宁的指尖冰冰,握着遥生的腕子是第一次鼓足勇气打量。
遥生皱了一下眉头想躲,“就是不好看而已。”
“你第一天来时,手就不对劲,后来你吃饭写字看书都是左手。”长宁拉着遥生的手腕,止不住的想,遥生该有多残忍,才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可看了又是心疼,去握她的指尖,能感觉到,遥生的右手很吃力,握着自己的指尖也会不受控制的抖,力量很小很小,腕子上沟沟壑壑,那道疤痕已经深深地凹陷,长宁看得揪心,割断的不止有皮肉,只怕伤了筋骨,两年,已经是陈旧的伤,也很难再恢
复如初。
可如果是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遥生的伤说不定可以康复,可现在,这样一个医术科技都不够发达时代…
后背被压了一把,长宁茫然抬起目光,唇又被那人霸占,轻轻地痒,滚烫的灼。惹得长宁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追逐与附和的本能意识。遥生不喜欢长宁敛眉沉思的模样,之前不喜欢她一个人背负很多,现在便更不喜欢了。
“我只要你,不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遥生很认真地望着长宁,“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那个畜生挖出来,我不放弃,你也不能放弃,你必须陪着我。”
长宁迟疑点了点头,脸红红,扫了一眼被丢弃在榻上的衣裳,犹豫着还没伸手,人就已经被遥生带着倒在榻上。
长宁不自在扯了扯被压在身下的衣裳,本能就很烦那些折射在墙上的星星点点。
“那…那个剑扔了吧,煞气重,你竟然还枕着睡觉…”长宁的脸烧的通红,不敢压遥生的手臂,梗着脖子都快抽筋了。
被遥生扶了脑袋压实,遥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好,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嗯…”
“那手帕也扔了吧,你再给我绣一方新的,我这次一定不会再丢了。”长宁靠近了一点点。
“好,听你的。”遥生揉了揉长宁的小耳朵,目光又柔又暖,看得长宁心里痒,可一想起遥生手臂上的伤,仓促又垂下了眼眸。
“呃…还是不了…”
遥生挑了挑眉头,“怎么了?”
“不绣了,太麻烦…”长宁张了张嘴,却没了声音,遥生的唇印在眉心,心中久违的安定,让长宁安静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的后背。”遥生的声音有一种令长宁不得不服从的魔力。
磨磨蹭蹭转过身子,许久都感觉不到动静。
遥生的指尖触在玉上,长宁感觉不到,背后的情况要更糟一点,难怪长宁的动作总会僵硬迟缓。她总是莫名绊倒,摔跤,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如果再继续恶化下去,过
了颈子,长宁会不会失去更多活动的自由?
遥生伸手环着长宁腰际拉进怀里,贴着后颈的肌肤,缓缓的吻,安稳相依,果然长宁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遥生的手臂被长宁的肌肤蹭过,遥生睁了睁眼,歪头穿过长宁的颈侧相望,见那人的右手伸长,扣住了自己的手背,两只手十指相扣交叠握在一起,谁也不舍的放开。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了。”遥生幽怨,话语却痒得长宁脖颈直缩。
“你叫什么名字?”遥生的气息很轻很轻。
长宁却被吓了一跳,见了鬼也似得挣扎爬起,满脸慌张,未开口,人笨拙地摔下榻去。
“好笨…”遥生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无奈,“你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将长宁的衣裳掖在背后,将头顶的长剑和帕子丢去地上,看着长宁心虚,两只眼不住闪烁,遥生这一次,不可能再放过长宁了。
拉着长宁躺下,遥生伸手盖过了长宁的肩头,“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妻,我们还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过。我先说,我是苏遥生,我有上一世的记忆,这是我第二次过苏遥生的人生。”
长宁傻了许久,遥生的话信息量巨大,让她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这段诡异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