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短兵相接

张参军几战失利,无可奈何,只能再次撤下军队稍作休整。众人商议,却发现除了强攻以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前有长宁守宫不出,后有追兵风火赶赴,张参军前怕狼后怕虎,白白浪费掉的时间令他越来越暴躁。

他只以为长宁是个能言善辩的滑头小丑,却不知道,长宁善斗,武略更是不输。连着几场落败,张参军甚至怀疑长宁是否在宫中藏了一整支大军?不然按照苏海潮的推演,以宫中一半皇城卫的军力,怎么可能守得住皇宫,还能重挫他的大军?

张参军异常烦躁,抬起眼就看见长泓长吁短叹,骂骂咧咧执着酒壶豪饮。哼!但凡他能帮得上丝毫,自己的军队又怎么会输得这么惨?越看越生气,张参军踢了凳子,愤懑出了军账。

目光遥遥望着刚刚败退下来的的军士们,见众人苦不堪言,军帐之中呼痛惨叫之声不断。军医们忙碌,进进出出不停,便也知道那些军士输得是有多惨。

张参军再抬头望了望巍峨皇宫,此时宫墙被烟熏火燎得焦黑。燃起的炊烟,像是在宣告着胜利,气的张参军咬牙切齿。

不能再等了,再等,援军就会赶来救驾,到那时,他们将面临受腹背受敌的绝境,状况只会更加凶险。必须要在援军赶来之际杀入皇宫,斩首长宁,诛杀其他皇室。唯有这般,让长泓成为唯一真龙血脉,援军才能告退。否则,张参军攥了攥拳头,功亏一篑,这一战,他会受世代万千之人永世唾骂。

“左将军何在!”张参军下令。

“臣在!”

“烹羊宰牛。”张参军长叹一声,“食过,聚集东西北路所有人马,自南门发起最后一次总攻。”

“可是大人…”左将军听出了张参军的话外之音,给将士们饱餐一顿,这是要命人拼死冲杀了!

“敌军在后,今日不抵死冲杀,明日,死的就是我等!”张参军挥挥手再不听取进言。哪怕他的军队,舟车劳顿,大战几日都不得喘息,人马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将士们形同枯槁,麻木迟钝,张参军还是执

意再战。

“报——”长宁叼着干饼坐在军士之中丢盹,被一声传报吓得激灵。忙坐起身,茫然四望。

见传令兵匆匆奔上城楼,也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献平王!东西北三路叛军拔营而退!”

“你看清楚了!”长宁猛然起身。

“是!只留了少量军队看管城门,其他叛军主力都撤退了!”传信兵激动。

长宁丢下手中的干饼,就跑去城墙远眺,只见三路叛军此时都在往南门驻扎处汇集。“总攻!叛军要发起总攻了!”

周围的军士困顿,可此时听到献平王紧张的呼声,也都从疲惫之中提起了精神。

“命各处守卫聚集,所有燃油,弓箭,巨石,投石器,门阻都拉过来,快!”长宁匆匆展开图纸,拉了宫中一支可信赖的小队,命他们去各处布置。这样的军队冲杀,宫门定是顶不住的,到时候皇宫之内,将是一片火海混战,且走且打。先前长宁命人开挖的各处的地道和陷阱将要派上用场了。

“献平王,陛下那处如何是好?”

“不要管!我们进不去云溪那处,他们自然也进不去。”长宁指了城中几处卡口道:“我图中圈的几处,去命人埋伏,用巨石堵住合路,配合火油弓箭。一旦城门失守,我们必须要在各处损耗叛军。万千封死其他路线,务必让他们按着我们的陷阱走!”

“是!”将领听命,所有人都在奔走。

遥生仍在坐镇后殿,宫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协调,除了战事之外,所有的事都被遥生揽了过去。宫人调度,后宫安抚还有所有的伤员救治和战损统计。以便在长宁需要任何讯息的时候,都能准确提供,不至于延误战机。

前线的军士来报,要王妃火速避难,遥生不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长宁需要鼎力相助的时候,她不能撤,撤了,长宁就等于失去了眼睛和耳朵。

本能的预感,遥生也知道随着援军逼近,张参军一定会死命冲杀。调度了卫司宫,命他带领着宫人,帮忙布置皇宫中的防御路线,这些人,拿不得刀剑,可抱抱石头,搬搬火油还是办得到的。

遥生一面指挥后宫之人撤退

,一面帮助长宁运输调度各处兵器。时间紧迫,可张参军却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饱饭过后,左将军带兵布阵,正在战前鼓动,“叛逃者——斩!避战者——斩!凡战死者,家眷厚待,凡立功者,加官进爵,赏百户!”

步兵身着铠甲,手持重盾,组成一支铁军,好肉好酒招呼,便算是上路,也不做饿死鬼投胎。

“听我军令!”张参军一扬手,只听得战鼓擂动,众军拉开阵势,只待冲杀。

“所有人听我令!”长宁立在城楼之上,一只手高举,目光紧紧盯着叛军排阵。军士们紧张到了极点,手持大弓撑开,只待献平王一声令下,就群起而攻。

“杀!”张参军挥下令旗,战鼓突然急促!将士们再次推着攻城车上前,这次进攻,合四路人马齐压,攻城梯,攻城车,投石器齐上。这是数量上的压制,纵然长宁的军队生出七手八脚,也难以应对这样不要命的冲击。

张参军下了死令,所有的将士不要命的往前冲,在军队的最后方,一骑铁师催赶。但凡敢有人落跑,一刀斩下,绝不留情面!

重盾掩护,军前攻城车徐徐而行,任由城楼上的人火攻,投石,那这人都不会退缩。人一批批的往上顶,后来成桶的火油砸下也无济于事。前人的尸体成了后人的生路,那这人发了疯的冲杀,更别提此时箭矢满天乱飞,巨石砸的城楼炸裂。

“献平王!献平王我们守不住了!”将领急呼,眼看着城门变形,火海里的人仍在前赴后继,绑着木桩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城门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之中,木花崩裂。

“火油!”长宁指着皇宫之内的第一道瓮城,敌军一旦破门,经过的第一座城道,就是瓮城,长长的一条甬道,墙壁高耸光滑,这一条道从头至尾,一直通往一小片校兵场。想来是老皇帝疑心。为防兵变,这里几乎是做成了专门用作屠杀的校场。

一桶桶火油铺开,渐渐城墙之上军士不敌,越来越多的攻城梯塔上,只能用火油暂时压制。

“大人!大人!宫门破了!”军传来报,张参军面漏喜色,长长舒了一口气,拔出腰间佩剑直指皇

宫,“诛杀众叛,血洗皇宫!”

“杀呀!!!”众军从破开的宫门进入,前边的人不知,只见脚下黑黝黝一片,人已经摔进了火油之中。后边的人受军督驱赶,必须横冲直撞,不要命地冲杀,一时间前人铺路,后人踩踏。瓮城之中,叛军鱼贯而入。

可城墙上的守军却沉默了,那些喊杀喊冲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长宁不忍,就为了争一皇位,仅仅为了一个皇位,火把丢下去,那将是真真正正的炼狱。

“公主!臣对不住公主恩遇!”身旁的将领,看得出长宁犹豫。一把猛然夺下长宁手中的火把,向瓮城中掷去,人已经跪在了长宁面前,“公主!这些手持刀剑的叛军是您的子民,后宫之中手无寸铁的宫人也是您的子民。这天下若是落到长泓之手,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他们!也是您的子民!他们不值得您一战吗!”

长宁落泪,皇城终究还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那些人叫喊之声撕心裂肺,火舌吞噬,数不尽的手向天而生,是长宁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惨烈。

“屠尽叛军!是臣等职责,儿郎们听令!”那将领怒目瞪着长宁,横手一斩,将一名攀上攻城梯的叛军斩下城楼,“从现在起,一切行事听我号令!公主心慈手软,难成大事!军辅何在!”

“臣在!”

“护送公主撤退!”那将领举刃继续冲杀!

长宁知道这些人的良苦用心,杀人罪孽深重,她的良臣不忍自己背负罪孽与骂名,可他们也有家,他们也想活,长宁又怎能弃下他们逃走?

“既然要战,大家就同生共死!我长宁,绝不临阵脱逃!”长宁拔剑,与众将领且战且退。

这一役,死伤不计其数,长宁带着军士们,一步步诱敌,将那些叛军死死困在宫里的陷阱之中损耗。大战昏天黑地,皇城里燃起的熊熊烈火滔天,无数生灵涂炭。鲜血与火油融合,曾经那个繁华的京城此时惨遭劫难。

可张参军却万万没想到,为了这一战,长宁积年累月的蛰伏,她就是要他们轻敌,她就是要重挫他的雄心满满。

以半个皇城卫

之力,杀尽三军,这样天方夜谭的事,就发生在了眼前。

带着最后的军士,张参军,引着长泓入宫。心脏狂跳,仿佛他们即将踏入的,不是皇宫,而是天龙的血盆大口。

骏马奔驰,蹄下飞溅的是黑色的污血,同那累累尸体,张参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幽深盯着大开的宫门,“尔等随我,屠尽叛贼!”

手中长鞭炸响!百马奔腾,长泓满脸兴奋,今日之后,这璟将是他的天下。长宁的人头将会被挂在宫门之外,受万人唾弃,苏遥生也只能对他摇尾乞怜。他,赢了!

长泓,将是这天下的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