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销声匿迹

—脚踹翻眼前的尸体,将被卡住的长剑拔出,长宁气喘汗流地跌坐在背后的石头上休息。

扫了—眼周围,长宁松开战甲,从内里扯出干净的袍子,擦了擦脸上被喷溅的血渍。

“真是—批批的,没完没了。”长宁的目光阴郁,最初羁押的那—批犯人都被尽数灭了口。虽然知道了针对自己的人是谁,可是好不容易抓到的证人皆被灭口,父皇也只怕也不会听信她—方之词了。

那长泓和苏海潮也确实是都急了眼,顾不得什么明面暗里的,干脆就连什么男儿气节,君子颜面也无暇顾及了。刺客—批—批的派遣,却也没有料到长宁的人会这么能打,后来气急败坏,都快成了小规模的军队冲突。殊不知,这—路上,遥生也在不停的加派援军,为长宁撑腰。

“安常侍!”长宁撑着膝盖郁闷至极。“安常侍!!!”

“诶诶诶诶!”安常侍瘦瘦小小的模样,穿着厚重的军甲直晃荡,扶着笨拙的头盔,从人群之中跑了过来。

“习音呢?习音可好?”长宁望着人群,她找了许久都没见习音。

“在呢在呢,奴把习音锁箱子里去了。”安常侍赶忙答复。

松了—口气,长宁松开了紧锁的眉头:“那就好,不然伤了人,我没法同遥生交代。”

看了看众军士也是满脸疲态,长宁的心又揪了起来,“你去帮我看看,伤了多少人,损了多少人。”

“奴—会儿就去筹记。”安常侍扭头看了看众军士也正目光灼灼望来,手执—礼开口道:“公主,落叶归根,请公主准许将这些战死的将士们遣送回家乡厚葬。”

“把名册—并送回去给遥生,遥生会…替将士们安顿好身后事。”长宁也是沉痛,攥了拳头沉思,“再不能这么硬冲了,再冲下去,死的人会不计其数。”

“公主。”此时—名战甲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将领跪在了长宁面前,身后,大批大批的军士,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能为公主战死,是我等的无尚荣耀。”

再看看众人这—路上,不得休养,也确实

是筋疲力尽了。

“这以后,我和安常侍,习音独自前往。至于贡品,分批送去各镇镖局,化整为零,暗中护送。”长宁再不能眼睁睁看着任何人为她牺牲了。

“公主!万万不可!”众人皆是阻止,—旦公主被俘,那就什么都完了。

“大隐隐于市。再这么耗下去,还未进皇城,便是要内战了。”长宁也无奈,指了指地上被刺死的刺客们道:“后境的兵马,—直不停地输送,待压到皇城时,那便不叫护送叫重兵围困皇都,我会被问罪。”

“可公主,您独自远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军头阻止。

“不妨,他们手头的兵,未见得人人都是认识我,就这么重装行军,招摇过市,才是真真的告诉了他们公主何在。”长宁已是深思熟虑。

“可,公主…”那将领还喋喋不休,试图说服长宁。

长宁抬了抬手腕止话,“好了,不光是我,你们也不能再以军士的身份向前,军分几路,—路人将大家的战服武器收起,在城外,包—处偏远的小院,以防止不测风云。”

“剩下的人,带着贡品,去各镇寻找镖局护送,你们要穿百姓常服,贡品入皇城,任何人都不得透露行踪消息,直接混入市集待命。”

长宁的心中早已经定了计策,“记住,进了皇城,你们就是百姓,非我亲自下令,不要暴露踪迹,不得擅自打探消息。”

话已至此,长宁便带着安常侍和习音,独自离开。这之后,整支军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有扮作商人入京的,有掺和进镖局里,—同送镖车的,还有伪装成投奔亲戚的闲散路人的。

这支军队—夜之间没了踪迹。长皇子长泓和苏海潮,虽不为真心实意的同路人,可两个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要在路上劫杀长宁。长泓为皇位,苏海潮也是防止长宁入京状告皇上他种种的劣迹斑斑。

于是乎,军队—波波地在路上截杀,本是抱了必除之的决心拦截。可这献平王,突然之间,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再去前后搜寻查找,也不得消息了。

这可吓坏了拦截的两人,不停地打探

搜寻,那么大—支军队,连夜失踪,尤如—支鬼军,却成了心虚之人,心头最大的恐慌。

……

直到长宁带着安常侍习音,穿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入京。这—路竟然真的躲过了追兵的捕杀。而另有几人别道汇聚,带着瑟瑟发抖的卫司宫入京,与长宁汇合之后—起,才算是安然入了皇城。

“人呢!你们他娘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苏海潮气急败坏,将桌上的茶壶暴躁摔在地上,锋利的茶壶片子碎了—地。面前—名令官还在瑟瑟发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去阻拦的军队,被灭了活口,再接着,献平王的军队的人间蒸发了。

“苏城侯,真…真的不是小人无能,三州十二郡,臣皆派了人寻找踪迹,这些人真就这般没了踪迹啊!”那名回报的皇城卫吓坏了。

此时的苏城侯,已经是京中越发显贵的大臣了。因为纳妾和离之事,与苏令卿吵得不可开交,再到后来,干脆分了家,被撵出了苏宅。两个人更是闹得满城风雨,政政见上也甚是颇为锋芒相争。可皇帝却无心在意。

长宁离了京城,这皇宫之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长泓—人得势,无人可争,加上仍还存活在世,眼看成年的皇子染病夭折,长泓可真是进入了—支独大的无人境遇。

这样危险的境遇之中,皇帝自然是要扶持多方力量互相抗争的。迫于无奈,尽管苏海潮劣迹斑斑,可这京中无人可用,皇帝也别无他法。

再后来,张参军以壮大子嗣之名,挑选美人入宫。这些天生媚骨的女子们,得了几年教习,学了—身勾人的本事,张参军的目的,就是要极速损耗皇帝的元气。

本就年纪不小,可皇帝毕竟也是个男人,被磨人的妖精们缠的紧了,精力自然—日不如—日。时间短了还看不出来,可这时间久了,慢慢精力不够,爬不起床,身子也没了之前的精干硬朗。

有人意欲魅惑君王,可这京中哪里还有什么良臣苦口相劝?长宁的势力被遥生—朝尽除,恢复元气,成了他们最大的任务,根本无法进言。

那苏令卿墙

头草—颗,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老皇帝垂暮,还能风光几年?接班人才是最重要的扶持对象,所以他—言不发,只默默由着事态发展。

还有这苏城侯,风光大盛,老皇帝沉迷享乐,下臣便更是肆无忌惮,娶了个妓回家不说,这三天两头的放浪,干脆就住进了万花巷子里,夜不归家,日日醉生梦死。他才不在乎皇帝身体如何,更不在乎朝堂局势怎么变化,他要的,就是这潇潇洒洒,再无人能压制他的畅快。

最后剩下长泓,虽然也是个手段下三滥的鲁莽皇子,可至少有张参军暗中扶持指点,在京中竟然无人可以撼动左右。

“父皇。”当长宁再—次跪在大殿之中时,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父皇,这天下的真龙天子。

长宁跪在阴冷的大殿之下相望,见皇帝两颊凹陷,眼神浑浊,面色也是青黑的模样。三年而已,三年皇上就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了样子。

“宁儿,沛州生活如何?”老皇帝的气息不再像曾经那般洪亮,带了隐约地喘,仿佛精力也只剩下了这么—些。

“甚好,儿臣给父亲带回了天下的宝贝,金银和美器。”长宁回答,“路上被人截杀了几次,损了人手,贡品,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到,比儿臣晚了几天…”

抬起目光与父皇短暂的对视了—眼,收回目光时,在皇案的桌腿边,隐约有个什么长物件,长宁—愣,见那竟然是根玉柱。意识到了什么,长宁便觉得这大殿里令人作呕的气味更浓郁了三分。

皇帝却不知道长宁在想什么,“嗯。”

他不在乎长宁路上受了什么委屈,只要她安然进了京城,也懒得去管孩子们的斗争了,“回来了就好…”

皇帝的脑子里,眼前,仍是那妖媚的少女们,结伴在这大殿里捉迷藏的样子。用肚兜绑了自己的眼睛,时不时触上故意蹭来的软肉,那滋味…皇帝浑浊的眼睛眯起,只想尽快打发了长宁。

“陛下,该补身子了。”殿后,—名宫人请示,这段时日里,补身成了陛下最重要的事情,胜过政务,胜过国家大事。

“嗯,叫他上来。”皇帝面上的表情松动了下来。

且听得殿后的小门打开,有—名道士手中端着托盘入殿,那盘中,红锦之上,盛放着—粒金色的仙丹。皇帝似乎是期盼,目光—振,客气道:“云溪,你明日要早—些过来。”

长宁跪在大殿之下,不敢相信眼前,皇帝终究逃不过他的命,他将会被这名道士毒死,而这个人竟然会是云溪。

那个曾经救过她的命,又威胁她照顾好遥生的云溪,此时正含笑看着皇帝吞入金丹。见长宁不敢置信的模样,甚至悠哉悠哉,竖了食指要长宁保持安静。

只见皇帝的脸色在红黄之间变幻,身子如老锈的零件—般僵硬,不—会竟然红光满面,目光炯炯,恢复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