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恶人掠女

在城衙里的生活还算顺利,遥生原本还以为有了母亲嫂嫂住在一起,长宁会不自在。可其实不然,长宁看起来也乐在其中,甚至还时常催促着自己要多去陪陪母亲。

起初遥生很是不解,后来长宁说,这样的日子才更有家的味道。偶尔家长里短,大家聚在一起,长宁喜欢看遥生与苏母撒娇斗嘴的样子。因为,有了母亲的陪伴,遥生的心会安定下来,不再寂寞,也鲜少再胡思乱想。

苏母不会刻意掺和小两口的事情,可毕竟是年长的人了,对待人情世故时,总会像这家里的定海神针一般。偶尔小两口闹了别扭,遥生还是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闹了小脾气的长宁。可苏母却总能很及时扭转局面,在苏母的言传身教之下,遥生似乎更懂得如何去表达,也渐渐适应了长宁有些小情绪的示威方式。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却是难能可贵的其乐融融。

随着两个人生活日益规律,屁颠屁颠的长宁还喜欢上了这种与遥生成双入对的生活。不论去哪里,做什么,她喜欢跟着遥生,不过却不会打乱遥生的计划,只是在遇到难题,遥生无法解决时,长宁才会说出自己的见解。

初时是这样,因为在沛城,有遥生的人手,大家心甘情愿辅佐的人是遥生,大家忠心侍奉的主子也是遥生。不过,慢慢地,长宁在接手一些事情,渐渐揽回了沛州的大权。因为长宁才是沛州的主人,建造沛城的主意,也是长宁谋划的结果。遥生不愿抢功,便渐渐退回长宁的背后,默默做回献平王身后的女子。

这一个人想揽权,一个人想还政,一拍即合,大家很默契的交权分工,哪怕是各自的心思有所不同。长宁并不是在意手上这点权利,可她不忍心遥生受累,渐渐的,皇城里的人手重新铺开,长宁也不至于再通宵达旦的忙碌。稍稍安稳下来了,就匆匆接了遥生手中的事务,她在努力兑现自己的承诺,她想让遥生做这天下最自由自在的女子。

可相互喜欢彼此的心思不假,遥生又怎么忍心将所有的重担压在长宁一人肩上?夜深人静时,她还是喜欢和长宁对案而坐,处理

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政务,也会在长宁疲倦时,看着她躺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的模样。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岳母和大嫂也渐渐忘却了忧愁和心事。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日子,现在却是天翻地覆。天落了雪,人犯了懒,却也不用看夫君脸色,处处小心翼翼,想睡懒觉就迟些起床,想出门也是一时兴起的尽兴游玩。

长宁虽然有政务在身,但从来不强调什么早请晚安的,大家住在一处,却又是充分的自在闲适。因为这一家之主开明随和,整个家都变了滋味。

眼看着就是过年了,谁也没成想过,苏海潮拗不过父亲训斥,托家臣来喊婆娘回家。这一回,不是捎了书信,竟是差遣了自己的手下,赶着马车不远万里来请。看阵势,这次是非要把人带回去不成。

习音急急来请时,长宁正在城衙的公堂里盯对政务,只见这公堂上,为臣的,对列坐在堂里正激辩。这小丫头匆匆绕着堂侧,跑去长宁耳边掩了唇低语,只说了几句就见长宁黑着脸色起了身。

“我家里有事,城尹你来主持,今日之事,若是有个结果的,拟了文书报与我。”长宁匆匆起身,摘了顶戴抱在怀里就匆匆跟着那小丫鬟跑了出去。

“嫂嫂是不是吓坏了?”长宁敛着官袍一路小跑。

“吓坏了!来的人专门瞅了空子,在老夫人她们逛集的时候下手。不由分说,见了人就抢了往马车里塞,不是百姓见了给堵在路上,只怕真就让掠走了!”习音小跑跟着,忙是回答。

“遥生呢?”

“王妃也在呢,得了消息估计也会气得不轻,不过安常侍已经去拦着了。奴怕一家人…您…您知道,王妃怎么做都是不孝,奴觉着应该请您出面。”

“做得好。”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跑就看见大老远,人群团团围着马路中央,正乱。

“让一让,让一让!”随行的侍从在人群中开出一条小道,就看见几个大汉也想借着路逃窜,被百姓们推搡着,又推回马车旁。人群吵吵嚷嚷,一见是献平王来了,百姓们更是嘈杂的喧闹起来,指着那几个汉子告状。

长宁看了那几人风尘仆仆的,就听得马车里,哭声连连。心头一酸,踹

开挡在面前的大汉,与马车里的人请道:“岳母,嫂嫂,是长宁,长宁来了。”

掀开马车帘子,见两人吓得不轻,岳母抱着大嫂,大嫂吓哭了,袖子也被扯得稀烂,看也知道是那些人动了武。

“娘!”马车外,又有人惊慌失措跑了过来,听着声音,是遥生也吓得够呛。

“岳母,嫂嫂,你们别怕。”长宁低头解了腰间的玉带,匆匆将官袍脱下,披在大嫂身上。可怜那女子比遥生大不得几岁,却被这些个阴魂不散的混账骚扰得吓破了胆。

搀着两人下了马车,遥生也冲了上来,“娘,伤着没有?”

“生儿,生儿…”老太太吓得木讷,见四周被人们团团围着眼前发晕,哽了下喉咙,抱着女儿泪目。

“娘。”遥生皱眉抱了抱母亲,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勉强落了地。望向长宁,见长宁掺着吓坏了的大嫂,招了招手,带来的近卫已经将那几名男子抓了起来。

“是谁派你们来的!”长宁走上前,将遥生护在了身后,这样的时候她不能让遥生出头。

“公主,公主您冤枉小人们了!”那男子一看这兴师问罪的场面也慌了,“咱都是一家人,小的是奉苏城侯的命令来接老夫人和小夫人回家过年的呀!”

“接?”长宁冷笑,周围的群众,有些人目睹了全过程,此时抗议之声嘈杂,都拿手指了那几个男人指指点点,“我看,是抢吧?”

“哎呀!不是不是!”那男子慌张摆了摆手,想要灰溜溜的穿过人群逃跑,垂着个脑袋就往人群里扎,只可惜哪能放他们逃跑?人四处碰壁,被百姓们推回马车旁,那男子才意识到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小夫人!是爷儿让我们来请您回家的,您说句话啊!”

这吼声更是吓得大嫂腿软,被吼得一激灵,忙躲在长宁身后吓得花容失色,慌张落泪。

“大嫂,你别怕,这沛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敢威胁你。”长宁侧头与躲在身后被吓得发抖不止的大嫂软语,“大嫂我且问你,这些人,是请还是掳?”

“他们…他们上来不由分说就把我和婆婆往马车里塞,请献平王主持公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半道弄死我,还

是掳回去继续虐待!”嫂嫂边哭得梨花带雨,边发泄着怨气。可怜她一个成了亲的,夫家权势通天,娘家生怕得罪,连个主持公道的人也没有。若不是碰上长宁这么位,只怕活不到现在。

“都听见了?”长宁望着那几名狗仗人势的家丁,“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不是的公主!不是!我没有!”那带头的男子被吓得够呛。

“来人。”苍白的解释,根本无助于脱罪。

“是!”近卫们拿了人奉命。

“去了半条命,把他们丢出城去!”长宁黑着脸看着地上的家丁,“给我捎个话,动我献平王府的人,他苏海潮白日做梦!”

扶了岳母和嫂嫂离开人群,一家人还沉浸在惊慌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百姓们的视线灼热,亏是安常侍早早准备,牵了自家的马车过来,众人上了马车,今日便也算丢人丢到了家。

坐在马车上,遥生轻轻牵了长宁的指尖。长宁感觉到了,一面将那冰凉的指尖暖在掌心之中,一面还在与岳母两个相谈。

遥生看了看大嫂的境遇,却想着换做是长宁,是万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来的。当初所有人都笑她嫁得荒唐,就连苏母也是因为这嫁不同于常人而闷闷不乐。可心底里,遥生想得却是,幸好嫁给的人是长宁…

“嫂嫂,和离吧,只怕大哥得不到那封休书,会越来越偏执疯狂。”遥生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吃惊。

苏母更是急了,抬了脚就在遥生腿侧踢了几脚,“说的什么混账话!”

“娘,嫂嫂一日不合离,大哥就一日不会安心,他这样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好歹有个名分不是?离了婚,你叫秀香怎么活啊!”苏母生气,女儿不懂事,哪有劝着人破家的?

“岳母,大嫂现在没有夫君不也是活得好好的?甚至更好不是么?您们就陪着遥生相住,长宁,自小没娘,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大嫂合不合离,丝毫不影响她在我这里生活。娘子她说得对,不合离,苏海潮不会放过大嫂的。”长宁牵着遥生,两个人互相给予着对方力量和勇气。

这一年春节,苏母终究是没有带着嫂

嫂回京,沛城的日子舒适安稳,更像个家不说,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过惯了,只怕是回去了京城,她们也适应不了再向夫君唯唯诺诺的日子。

所以,直到最后,这婚终究是没能保住,过了个前所未有的安心年,直到年后,大嫂终于鼓起勇气,写了和离书,送回了京城的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