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安稳,遥生觉得脑袋被人一晃一晃得发晕。睁开干涩的眼皮,见自己正躺在长宁怀里。
那人就连睡觉也不肯安稳待着,坐靠在床头,抱了遥生的身子缩成小小一团,困得实在苦熬不住了,头正一点一点的丢盹儿。
遥生知道长宁乏,却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两个人是如何回到寝殿的?望着那张脸困得要命,脑袋都快杵进自己的怀里了,遥生努力撑着身子起来,想要扶着长宁躺平了安稳休息。
可才支撑着坐起,那人警觉,猛然将遥生揉进了怀里,目光堤防警惕。见怀里的人正无奈相望,长宁激动坏了,“娘子?!”
“呆子,怎么坐着睡觉?”遥生抬了指尖替长宁将垂落的碎发挽在耳后,看着长宁忙不迭又是满脸的委屈,遥生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都是我不好…”长宁似乎消沉,又深深抱住了遥生委屈。吸了吸鼻子,蹭得遥生发痒。
“怎么了这是?”遥生无奈,看着那人一副难过的样子,赶忙捏着袖口,想替长宁沾去泪水。抬起手时,目光一愣,见自己的手掌伤了好大一片,遥生才渐渐想起了醒时发生的事。
当时她应该正在赶往施粥棚子的路上,突然就虚弱得站不住了,最后记得就只有这一点点。
“是我摔了?”遥生望着自己受伤的手掌揣测。
长宁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又惊又怕的,垂头丧气紧紧抱了遥生,委屈至极。
怎么会摔了呢?遥生想不明白,伸手扣着长宁的后颈,闭了眼静静享受着依偎的一刻,身体才觉着越发的虚乏,“我当时很着急,还说要快点备了粥,让家臣送一份给你呢…”
“找了郎中来,说你吃不好,睡不好,长途跋涉的,累昏了,你要吓死我?”长宁越说越生气,干脆闷在遥生怀里不肯出来了,只一个劲蹭得遥生痒得无处可躲。
“知了知了,你好好的。”推了推粘人狗,遥生望着窗外还是白天,脑子实在懵的不行,“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
才一个来时辰,早着呢,你安稳睡。”长宁的眉头皱的快要打起了结。
“你躺下,你抱着我,我睡得安稳些…”遥生拉了拉长宁的袍子,并非是撒娇,而是心疼长宁,那呆子也是不眠不休的熬,能比自己好多少?
长宁果然动了起来,将遥生安稳放在枕上,自己也躺了下来。闷闷不乐的不知道瞎生个什么气,却非要紧紧抱着遥生,半点空缺也不准留。
遥生觉得长宁幼稚极了,窝在那呆子怀里偷笑。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可总而言之,她迫着长宁歇一歇也很好。
“我要把你关在屋子里!哪也不准你去!要安常侍看着你不得离开后院半步!”那奶狗示威,紧紧缠着遥生腰际的手臂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让遥生被压得些许吃力。
环紧长宁的后颈,遥生有些无奈,仰着头看着长宁发狠的模样,仍是倦得让人心疼。
那呆子冷着眉目不肯再吱声,让遥生心底难免忧虑了起来,轻轻叹息一声,望着长宁固执的模样,忍不住问问那人:“你要关我?”
长宁一愣,随之眉头又皱了起来,将遥生搂进怀里,不准她再打量眼色,也不打算吭声回答遥生的问题。
“真的要锁着我?”遥生的声音微弱,充满了无奈和不满,她已经被关了一世了,做一只美丽动人的金丝雀?她不要…
“你…你就不能让我嘴上发泄发泄?”长宁对遥生哪有什么强迫,心都给了她,什么事不是以遥生优先?长宁只是气急了,气到声讨。
这种相处方式太奇怪了,遥生也被那人气的不行,却又冷不下脸。
“我觉得…”遥生敛唇吻上长宁,她要长宁的回应,却偏在长宁相邀时,侧头躲闪,“拿我作为你不爱惜身体的代价,很不错,远比劝你有用得多。”
“你再敢胡说试试看!”长宁这下是真的生了气,紧紧锁着眉头,一手捏了遥生的下巴,控制不住力道,捏得遥生些许满目痛楚。
“疼了…”遥生被捏得酸楚,闪了泪花。
长宁匆忙松了手,可不?见遥生下巴处,有个指印子从白反了红,长宁的目光又痛又气。
“我怎么
那么喜欢气你?”苏遥生揉散了眼中的泪意,牵了唇角洋洋得意。
“为什么?”长宁皱皱巴巴着一张脸,越说越委屈。
“因为爱你…”遥生敛唇打量着长宁的面色,目光落在长宁的唇的,“因为只想你属于我一人,我想,现在我找到这个平衡点了。”
“什么平衡点?”长宁艰难吞了吞口水,遥生不是仙女,她是妖精,时时刻刻都在勾引着自己,稍未堤防,就被那人连心也攥在了掌心欺负。
“你不心疼自己,我就糟蹋自己,到时候我先极乐,丢下你个孤寡老太婆,看你怕不怕。”遥生望着长宁目光里更是冷了三分,是在责怪长宁过分不爱惜身体。
眼前的人真的是苏遥生?长宁有些咂舌,遥生向来隐忍含蓄,可今天的她,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
“娘子…”长宁咬了唇相望。
却见遥生的眸子越来越痛,那双明眸似水流转,“知道我有多焦虑么?你不爱惜身体,我害怕,怕到拼命的忙,想替你摆平所有的麻烦,可是这种节奏不对!”遥生忍不住泪意,闪烁了目光,就要背着身生气,长宁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
“娘子我知道错了!”长宁缠着遥生后怕,害怕那人生起气来又要就好几天不给她好脸色,“长宁错了!以后都不敢这样了…”
耳际,传来长宁声声软糯糯的呼唤,那呆子不停地道歉,见自己不吭气,干脆把所有旧账都翻出来,挨个自我检讨了一遍,事无巨细,那样子…直叫人无语,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毫无防备,遥生啄了长宁的唇,止了那呆子话头,些许无语,“吻我…”
“唔?”长宁果然愣住了,忐忑的不知所措。
“不亲算了…”遥生暗叹,她怎么会嫁给这么呆的人?
“娘子!”长宁压着遥生吻了过去,她要她的爱,她便心甘情愿奉上,她要她的命,她也毫不犹豫给她。遥生是她此生唯一所图,只得奉上舌尖,送与那人作乱发泄。
且说此时的城衙前,人们匆匆来去。
“诶诶!不要拜不要拜!公主不喜欢这些旧传统。”安常
侍在府衙前还是忙碌,指点家臣从百姓手里接过一只兔子。
“大人,这沛城穷啊,穷人们没吃没喝,山里也不剩下什么了。哎!这猎了一上午,也只抓到个兔子,请您务必拿去给公主王妃补补身子。”那猎户也是面黄肌瘦,可今天王妃昏倒在城里的事传来开。百姓们堵在城衙前,问了又问,一听说是王妃营养不良累病了,以前进过山的年轻人们,当下就抄起家伙事儿进了山打猎。
“我替公主王妃谢谢诸位,有了有了,前脚还有百姓送了山鸡来。”安常侍欣慰百姓知恩图报,相互执礼,学着长宁的样子,不拘小节,与百姓同等相待。
再看看院里,时不时有人送个鸡送个兔子来,大的,甚至还有人抓了个山猪,属实不易,抓的时候还拱倒了好几个进山的百姓。
到了下午时,百姓们回来的就更多了,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总之为了给王妃补身子,百姓大概把临近的山林刨了个底朝天。
府上肉汤飘香,百姓们饿的眼睛发绿,可但凡多寻到一只猎物,都心甘情愿送到了城衙,等着给献平王和王妃补身子。
熬的滚烫的肉羹盛在砂锅里,还咕嘟咕嘟翻腾着,丫鬟一路小跑着跟了安常侍。进了后院,见习音云芝两个人,头挨着头,靠在墙根也是困得直丢盹,安常侍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习音?云芝?”安常侍且叫了好几声,才把习音叫醒。
“主儿呢?醒了没有?”安常侍伸长脖子竖耳聆听着寝殿里的动静。
“回常侍大人,还没呢,这阵子,应该正解乏,不然就晚些时候我再叫,两个人难得安稳歇息片刻。”习音也是熬的满眼红血丝。
“诶!知道了,你和云芝呀,甭等了。瞅着空档了,也不知道赶紧去睡会儿!不然等王妃醒了,你们可不又要熬一天么!”安常侍挥挥手,让丫鬟把盛饭的托盘递到了习音手中,“和云芝快吃了,去休息着,正是用人之际,可不敢病喽。”
“我们也食肉羹?”习音诧异。
“哎,缺!咱们啊,都缺了营养了,省着些边角料,你们也甭嫌弃,有口肉就
不错了,吃吧吃吧。”安常侍愁眉苦脸。
“那常侍大人您?”习音闻着肉味也馋。
“嗐!吃了个鸡屁股!香!真香!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屁股。”开着玩笑,安常侍把一旁睡得东倒西歪的云芝拎了起来,将两人撵了出去,“快去吧,快去吧啊。吃了饭,好好睡一觉替我!”
打了打哈欠,安常侍就地坐了也依靠着墙睡了过去。
却说此时屋子里,两个精疲力尽的人也正睡得香甜,长宁护着遥生,肌肤相贴,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眉目间被温热的气息暖的红粉,这一觉累得狠了,两人依偎着,睡得深沉。尽管如此,那双戴着婚戒的手仍是十指紧扣,谁也舍不得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