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妖魔乱舞

“诶…这……”安常侍的双手无处安放,满脸无奈,拼命想要躲开眼前的妆笔。

“常侍大人,您别动了,再动,可画成嘴歪眼斜了!”习音满脸忍笑,只等着面前愁眉苦脸的人扭扭捏捏完,再继续化妆。

“我说,咳,我说习音啊,咱们差不多行了!”安常侍的双手狠狠抓了膝盖上裤料,恨不得攥出几个洞来。

“怎么能差不多就行了?”掀开了门帘,长宁满面笑意走进了扎营的小帐子。“习音,务必要好好画,…”

长宁的目光意味深长,寻常时候,都是他安常侍没完没了的捉弄自己,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不好好整整安常侍真是对不起他!

“我说主儿……”

“安常侍,军令如山,为了大家的安全,你呀,就乖乖认命吧。”长宁扭头牵了遥生进帐子里小歇,她望向遥生的目光,软的就像天外的濛濛细雨,无声寂静却又脉脉含情。

众人见王妃进来,忙是行礼,偷偷望了一眼,见遥生似乎走的吃力,心不在焉与众人点点头,面上的绯红也不似平常。

长宁将遥生安顿在座上,负了手正歪头观望习音为安常侍施粉,似乎是满意,又似乎是不满意,令习音吃不准公主的心思。

“公主。”帐子外,传来了近卫的请示之声。

“进来说。”长宁转身,见近卫提着一套甲入帐,“公主这是您的甲,臣不能近身保护,请公主务必要多加小心,堤防暗箭。”

“哦,好,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安顿下去,打好这一仗,等路过镇上,我请大伙儿吃肉吃到饱!”长宁故作轻松拍拍近卫的肩膀。

见那近卫不舍,敛甲跪在长宁面前,“臣等必定大胜归来!公主您……”

“可不准再说丧气话。”长宁将自己的近卫从地上拉了起来,“去吧,这天色渐晚,你们要早早埋伏,以防生变。”

“遵命。”近卫退出了帐子,战前的气氛忽然凝重了起来,屋子里的人,都望着长宁,也忽然就沉默下来。明明就不是什么艰难的局面,倒是惹得长宁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大家不像自己,多少在边陲时,经历过几场乱战,没有经历过战争

的人,谈虎色变,这倒让长宁犯了愁。

帐子里,突然有人叹息,是遥生起身走了过来,弯腰提了重甲,却吃力拉不起来。

“重,我自己来吧。”长宁轻轻松松就提起了重甲,丢在凳子上,又去解开腰间的扣带。

遥生抬眼望了望长宁,那个人依旧沉稳内敛,像是她们在京城里重遇时的长宁,沉稳安静,给人一种牢靠的感觉。垂了眸子,遥生上前替长宁松了扣带,将坠玉香囊一一取下,扣带一松,袍襟自然而然的垂了下来。

遥生握着长宁的前襟没有松手,长宁却望着怀里的娘子软软糯糯,心里暖。

“娘子,没他们说的那么唬人,我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摸嘛滚…摸塔…”长宁觉得自己的舌头有毛病,“摸…摸拿滚塔”,黑了脸色,“摸爬滚耙…”

“摸爬滚打。”遥生叹气,皱眉望着雪白的衣襟,遥生环着长宁腰际,靠近了怀里。

“摸…摸爬滚打…”长宁尴尬而笑,遥生的怀抱总是那么吸引人,低头回抱了不安的遥生,长宁又偷偷埋在遥生的颈窝里轻嗅。

“是啊王妃!咱们公主可厉害呢,您是没见过公主酣战沙场时的威武,虽然嘴上是不利索…”安常侍不要命的作死。

眼看着长宁的笑容越来越狰狞,安常侍果断闭了嘴。

“你乖乖回来了,等我们到了封地,一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看嘴…”

“噗!”众人忍不住忍笑。

“娘子?!”长宁一阵哀嚎,不可思议望着怀里的人,原来自家的娘子也会有这样不正经的样子?

从长宁怀里退出来,看着那呆子眉目含水,遥生勉强着自己也笑了一笑。一切都是默契,她们即便不开口,也知道彼此的深情。

遥生服侍着长宁,将那重甲穿在里层,又重新套好了袍子。可心底里,遥生却发现自己疯狂的想将那个呆子困在怀抱之中。长宁却受宠若惊,抱着粘人的遥生,像是得了这时间最弥足珍贵的大宝贝,面上那傻里傻气的笑容又跑了出来。

“好了。”放下妆笔,习音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安常侍才睁开眼,就见眼前一黑,面前被人堵的黑压压一片。

“噗…

常侍大人原来这么清秀?!”云芝捂了嘴。

“哎呀呀!哎呀呀!安常侍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这本事?!”长宁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开口:“要知道你有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我还用为财苦苦挣扎?把你卖去勾栏,我可能早就发了呀!”

“很美。”见遥生也赞誉有加,这倒让身旁的长宁有些吃醋。

“遥生我问你。”长宁扶着遥生的肩膀郑重其事,“我和安常侍同时掉湖里了,你救谁?”

“哎呀!主儿你……”安常侍颤颤巍巍指着长宁,简直被气到七窍生烟。

“自己回来,我不会水。”遥生绷着脸,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目光里,却只容得下长宁一人。

长宁拘着安常侍的脑袋,沉思了一会,突然扭头望了眼众人,“你们说…是安常侍美,还是我美?”

这样愚蠢的问题也只有长宁能问得出来,安常侍翻了个白眼,却发现众人皆是盯着他看。这…这还了得?!

“诶…”安常侍又是挤眉弄眼,又是仓促摆手,“诶?”眼见着长宁的目光越来越深邃,安常侍疯狂摇头。目光不时飘过长宁渐黑的脸色,“诶呦喂!!!”自家那位凶悍的公主扑了上来!

“安常侍你知不道我朝素来以白为美?!”长宁咬牙切齿,拎着那颗脑袋,已满手青筋暴起攥了粉扑。

“王…王妃…咳咳咳咳!”安常侍甚至来不及求救。

“大嘴唇子!越厚才越性感呢!!!”陷入魔怔的长宁任谁也拉不住。

“主儿这是在做什么呀?”云芝看着眼前的公主陷入了癫狂,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尖叫,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咬牙切齿,这场面,令云芝害怕。

“美人痣!当美人儿没有美人痣,你就不配拥有这绝色容颜!”长宁在那烈焰红唇边重重落笔一旋!终于,完成了这旷世之作!

“噗…哈哈哈哈哈。”寂静的帐子里突然爆发了阵阵笑声。

“你,你们笑什么呀!”安常侍兰花指一捏,像是个含羞待嫁的小姑娘。浓密的大黑眉毛,碧翠的熊猫眼影,两个红扑扑,圆到令人窒息的大红脸蛋轻颤。好好的樱唇,被画成了猪大肠,一咧嘴,

大嘴唇上,还有颗致命的黑痣抽搐。

“时间来不及了!”长宁一本正经,握了习音的双手,“务必要把安常侍的发饰弄得华丽一些,他现在是本宫的王妃了,一定要够奢华!够闪耀!”

就连一旁愁眉不展的苏遥生也被这气氛逗得松懈,就像长宁说的那般,似乎当真不是什么大事,似乎这只是极其寻常的一夜。

出了帐子,镇守在帐外的近卫被安常侍吓了一跳。还以为公主被猛鬼附身,近卫险些一拳打在那七彩公鸡的脸上。

眼疾手快,长宁一把揽过安常侍,“醒醒!这是本宫的王妃啊!”

“公主~”那七彩大公鸡局促搅着手里的帕子,似是羞赧,深情几许的凝望,让长宁的心里也是一阵恶寒。

“王…王妃……”长宁强忍着胃中翻滚强颜欢笑,“王妃使不得…麻烦你把头转开一点…”

众人正是静待,突然,一声夜莺啼鸣,打破了夜空寂静。

“是敌报!”长宁目光一凌,嬉笑不再,突然恢复了警觉,只望向那夜莺啼鸣的方向敛神。那是近卫们的暗号,也就是说,敌人正在靠近。

“长宁!”遥生突然不舍,上前攥了长宁的前襟,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她突然发现,她的生活里,长宁已经不可替代成了她的依靠,不能失去长宁,也无法承受失去长宁的结果,分别令遥生感到惶恐。

“娘子,别怕。”长宁低头亲了亲遥生的额头,紧紧抱了遥生一瞬,“我答应你,绝对毫发无损的回来。”

“我陪你一起。”遥生乱了阵脚,她只知道她必须要守在长宁身边。

“乖,娘子。”长宁敛唇,她深爱遥生,又怎么会准许遥生涉险?招了招手,身旁的近卫,已经将遥生拖离了危险之地。

暗暗松了一口,长宁平复了一下情绪,“王妃,月色怡人,不如我们去湖边走走如何?”

“诶,是——”身旁的七彩公鸡打了鸣,让长宁彻底清醒了过来。

重兵埋伏之下,果然那帮人胆小如鼠,十分紧张。马队遥遥,先派了一人前来望风,重兵依次排开埋伏,每几米就是一岗,人埋在新挖的坑里,十分隐蔽,只等着菜鸟上

钩。

“安常侍!”长宁低头小声提醒。

“干嘛!”那公鸡哽着嗓子咬牙切齿,愣了一下,捏了嗓子,慢悠悠道:“干…干嘛呀~”

“你近点!你是我王妃啊!还跟我屁股后边!”长宁无奈示意。

安常侍瞪着眼前的长宁,更是不情愿起来,叉着个腿,抱了蓬蓬裙摆,无比真男人的跨了几步,贴到了长宁身边。

“你想死是不是?女人一点!”长宁抬腿就拐了安常侍屁股一脚。

“奴!奴今天跟你拼了!”安常侍一撸袖管,脸上的大痣又抽搐了几下。

“公—主——”静夜喧嚣,是杀鸡般的嘶吼,“您看着这…月亮!真!圆!啊!”安常侍咬牙切齿。

一个华丽丽七百二十度转身,挂到了长宁的脖子上。猝不及防,长宁甚至都来不及闪躲。

“啊!”那菜鸡炸裂扬手,捧着长宁的面颊轻抚。库叉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劈了个叉!“哎呀!人家摔倒了!要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长宁彻底傻了眼,低头望着劈叉的彩鸡,翠绿翠绿的大眼窝抽动,与她挤眉弄眼,下意识就摸了摸腰间有没有带佩刀。

“快啊!扶我起来!”安常侍叉猛了,站不起来,五光十色的面颊挤作一团,正痛。

“怎么没疼死你?”长宁面色铁青将安常侍拎了起来。

“啊!公—主——”安常侍的肥肠嘴唇子突然逼近,像是个大泥鳅一样扭来扭去。

这还了得?!长宁当下顾不得得体,一只手死死撑住那大脑门子,两个人就拧巴了起来!“你!给我把你的肥肠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