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触及内心

本来睡得好好的,怀里的人哼唧一声,又往心窝钻了又钻。长宁什么都好,就是偶尔睡着的时候会不知道安分。清醒的时候,本来就很粘人了,这睡着的时候,不见收敛,更是迷迷糊糊没了分寸。

梦乡被打断,遥生还有些犯懵,搂了搂胸口黏腻腻的长宁,撑起身子望了眼窗外。

天仍是大亮,约摸着,应该也是下午了,低头扶着长宁的后颈揉了揉。遥生垂眸沉思片刻,竟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的屋子里。

猜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中途睡着,被长宁抱了回来。懊恼揉了揉眉心思索,猛然想起长宁的手臂还伤着。可依着那人的倔强脾气,定是不准旁人触碰自己的,哪怕是好心帮忙那呆子也总会示威,宣示主权。

这般想着,遥生忙伸手在被窝里摸索着寻了长宁的手臂。那手臂还是不能被碰,哪怕是单单抚摸,睡梦之中的长宁也会闪躲。

看着长宁的脸皱皱巴巴起来,遥生没敢再动,只安稳抱着长宁的脑袋依了片刻。劫后余生,遥生再去回想那惊心动魄的一刻,心中还是乱。那个时候长宁是在豁出性命救她,那一剑没能要她的命,是因为她们侥幸遇见了云溪。

如果没有那个锦囊护命……

遥生不敢想,心中仍是害怕,害怕到哪怕长宁就躺在她的怀里,也不能令她安心。

手臂就靠在长宁的颈脉之上,一跳一跳,像是在无声的安抚。遥生向后仰了一些,看着那张脸,再试熟悉不过,熟悉到闭上眼都可以描绘出她的模样。却还是觉得陌生,长宁不一样了,她的眉宇间有一种生人的气息,和原本的长宁很不同,不是自命不凡,也没有皇族血统身上的那股子傲,像个凡人,像个普普通通的少女,却又那么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遥生抬起手臂,触了触长宁面上的淤青,她想象着长宁被打的场景,皱起了眉头。而睡梦中的长宁,其实才睡下几个小时,正困,面颊被人戳来戳去,岂能不恼?

哼唧一声,抬了爪子去扒拉遥生

的手,相当不满,一张脸恶狠狠的模样,捉了遥生的腕子不肯松手。才扯了一下,那手臂带伤,一用力疼得长宁手臂软了下去。遥生不敢让她使力,端着她的手一并塞去长宁怀里,那人才安分下来,小心翼翼的揪了揪,直到确信遥生的手臂无法挣脱,才低头用唇抵了遥生的指尖又睡了过去。

遥生看着长宁犯蠢的模样无奈,指尖被她的鼻息相撩,很痒,什么稍稍有些发烫。而她的掌心,有绷带相缠,静静贴了一会儿,遥生觉得那掌心缠着的麻布莫名发潮。

抬了手腕轻轻将长宁的掌心朝上撑开,见褐色的药粉被冲散,此时一圈圈晕在掌心的麻布上。可不还湿着?

遥生皱眉,从榻上撑着半身想要坐起,脖颈上,这才感觉出异样,似乎有什么捆绑。抬了另一只手触及,是被细致缠过的麻布,正服帖。扭头望着桌子上,木盆和拭帕还丢在一旁。定是长宁不顾伤口又胡乱地蘸水了,想着那掌心的麻布未干,长宁她究竟才睡下多久?

挽了下耳际的发丝,遥生去解长宁手背上的小结。也难怪,许是怕她乱动散开,那小结打了一遍又一遍,定是长宁弄不开,才这般睡下了。

麻布终于被遥生一圈圈缠开,翻开手掌来看,皮和肉都被泡得发白。问她时,长宁说的风轻云淡,这深深的一刀,连虎口处都被切开了很深,叫遥生如何不心疼?

心在滴血,遥生皱眉望着那掌心,不忍再看,只得松了长宁指尖容她休息,只是这看似寻常的一触一离,却在长宁的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

那是可怕的记忆,烙在心上,烧的长宁心尖皮开肉绽。遥生拼命掰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腕就这样一点点的滑脱。城楼之上,狂风哭嚎,城楼之下,万丈黑渊。长宁害怕急了,害怕遥生不要她,害怕遥生真的就这么错过与她此生不渝。

怕到长宁浑身发抖,不要命的攥紧遥生的手腕,绝不容她放弃。

遥生的腕子骤然吃痛,长宁的力道大的惊人,就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般,“阿宁

?!”

长宁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双眼血红,尤如一头暴躁困兽,将遥生困在身下。她的脸狰狞,就如同遥生悬在城墙之上时,那般狰狞。她的呼吸盛着暴怒,像是猛虎盘踞山林时示威的警告。

“疼,长宁。”遥生皱着眉头,疼极了。挣不开长宁的桎梏,只得用另一只手抵着长宁的胸口,咬牙承受那人这突如其来的暴躁。

眼前的人在与梦境重合,让长宁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视线一点点恢复清明,她还是怕到瑟瑟发抖。

“是梦,长宁。”后颈突然被遥生的手臂缠住,长宁诧异,已被遥生牵引着压在怀里。“是梦,你掐的我好疼,你是要把我的手腕捏断么?”

遥生的声音幽怨,长宁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刚想撑起身子道歉,肩膀吃痛,疼得长宁又跌回遥生的怀里。

“别动,安心靠着。”遥生心疼,扶着长宁后颈,一遍遍与她顺毛,不厌其烦告诉她是梦,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很安全。

长宁却红了脸,埋在遥生胸口不肯再动,这表现算得上是极差了。没有“早安”吻,没有静静依偎,一想到遥生被自己的神经质吓得够呛,长宁心中的愧疚就无以排解。

“都过去了,你瞧,这里是长宁府,你和我都好好的,不要害怕。”遥生仍然记着劫后余生的长宁如何故作轻松,如何与她嬉皮笑脸。

遥生认知里,那个没什么忧虑也藏不住心事的长宁,原来竟是如此。心思极深,一切的满不在乎和没心没肺通通都是假象。一直以来,遥生都觉得自己像个看客,不是身处棋局的迷茫,而是俯瞰整个棋局的坦然。可就像现在,越靠近长宁,才能感觉到长宁的心防如此之深。

上一世,运筹帷幄的那个人,是本能的拒人千里之外。可长宁她不是,她把最柔软,最容易触碰的一面为她崭露,任她触及。可直到今天,遥生才知道,那掩藏在柔软之后,看似漫不经心的深处,长宁另有一把心锁,藏着心机,藏着最不愿告人的一面,令遥生自

以为了解,却其实根本没有触及到长宁的真实。

“阿宁…”遥生皱眉抚着长宁的后背。她能感觉到长宁一震,随之抬起头时,目光里满是忐忑,小心翼翼确认着自己的脸色。

长宁蔫蔫地闪躲了目光,“遥生,我错了…”

看着长宁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遥生心里苦。只扶了长宁的面颊,撑着身子吻了上去,没有堤防,也没有试探。遥生尝试着将自己未有堤防的一面崭露,她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触碰长宁心底的那做孤城。

“是我乱动吓到你了。”遥生扶着长宁后颈一吻深入,感受着长宁的呼吸轻颤,感受着长宁渐渐放下防备,软在怀里,扶着她的后背,侧身而压,长宁已经陷在了身下,不得挣脱。

“可你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告诉我?”含去长宁唇上稍显狼狈的水泽,遥生探究的目光相望。长宁果然想要闪躲,却被遥生扶了下巴,不准她再逃避。唇近在咫尺的研磨,似是惩罚,每每引得长宁心中焦急,就稍稍退开。求而不得,是对她最好的惩罚,长宁气结,猛然仰头咬去,也被遥生躲开,“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怕,你怕所以我才不能怕。”长宁盯着遥生的唇,似是渴望,又似乎紧张。眼见着长宁脖颈处难抑地吞咽了一下,长宁红着脸别开了目光,“你还差我一场洞房…”

“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怎么能把自己交付给一个瞒我骗我的坏人?”遥生不肯放过长宁目光中的每一丝闪躲。“大哥和太子谋划,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告诉你扰得你心神难安?”长宁皱了眉头,“要你在长宁和兄长之间做选择,你真的可以吗?”

“我会选你。”遥生啄了长宁的唇,却万万没想到,长宁也会有小脾气。

“你不会,你选了毒酒。”长宁气结,“昨夜你已经做过选择了,你宁愿抛弃我,也要保全苏家。”

长宁委屈,她被遥生的选择伤得很深,可她却没时间与遥生争吵,长宁目光受伤,却全然未注意到遥生手上的动作,里衣上的挽

带被悄然抽开。

“你知道我没得选…”遥生无奈,哪怕是那样的家庭,我也不忍破败。遥生吻了长宁眉头,极致的温柔落下,是不舍与眷恋撞入长宁的眼中,“从前没得选,以后不会了,我会尽量保全我们两个人的家…”

“你若是想尽量保全,又怎么会掰开我的手?”原来长宁也有不依不饶的一面,遥生苦笑。可推开眼前的衣衫之时,长宁才猛然反应过来,胸前一冷,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暴露。

“你我之间,我只一心想保全你,这样…还不够?”遥生在长宁的锁骨上流连片刻,目光已锁在了眼前的暖白。

“不够…”长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遥生在看什么,倒抽一口冷气,抬着手臂缠了遥生后颈,“我说不够…”

“好。”遥生无奈,原来长宁也会生气,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与她斤斤计较,与她相争。可对于眼前来说,那些都不重要,张口相抵,身下的人颤抖不已,发出的无助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