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宴席设局

“遥生,一会儿庆春宴,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家眷随行?”长宁依依不舍拉了遥生的手,公主撵就停在身后,她们终究是要暂别的。可长宁却不喜欢遥生坐在苏海潮身后,坐在自己身边,好歹还能照料些,总好过坐在苏海潮身后被厌弃。

“我们还没成婚呢,坐你身边,名不正言不顺,会遭人口舌。”长宁又在不计后果了,父亲就立在一旁恭送,遥生不敢耽搁太久。低头替长宁整了整衣袍,便推着催促那人上撵车。

“可是我还是想同你坐一起…”长宁被遥生推上公主撵,却怎么也不舍得松开遥生的手。

“安常侍,照顾好长宁,她昨夜才退了烧,看着些她,别再吹了冷风。”遥生好不容易挣脱长宁的爪子,又惦念着与安常侍好好嘱托了一番。

目送着那个哼哼唧唧的小奶狗远行,遥生心事重重望了许久。

云芝跟着远眺,见公主撵早就行得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小姐还在望些什么。门口处,老爷和少爷们都归了府邸,云芝小声提点道:“小姐,咱们也该要准备准备出门了,一会儿让老爷久等,不定又要受训。”

只是,当遥生盛装准备妥当,该跟着父兄出门时,苏令卿冷着脸阻了遥生上轿,“你就在家待着吧,待嫁的女儿家,不要抛头露面,惹人口舌。”

遥生皱了眉头,却也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只见苏海潮洋洋得意跟在苏令卿身后,想也知道,又是那人添油加醋,不知说了些什么。

无奈叹息,遥生恭送父亲兄长进宫,可她的长宁只怕该要失望了。不去也罢,长宁性子粘人的紧,便是去了,也不知那人又要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麻烦。遥生摇了摇头,寞落回了院子里,心却随着长宁一并去了皇宫。

盛宴之上,宫娥们进进出出,整个皇宫里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长宁坐在殿内,左右等不到苏卿一家,估算着开席的时间,想着也该到了,便出了大殿相迎。

只是不想,没迎到遥生,却在出门时,先撞上了长皇子长泓。真是冤家路窄,长宁本不打算计较,只是,这一个要出

一个要进,余光之中,长泓故技重施,又贴着膀子撞了过来。

曾经吃亏是不想太过显眼,可这宴会之上,众臣云集,一举一动都要受人瞩目。长宁不打算再让,见长泓撞来时,臂膀绷着力道,脚下稳力一抵,这力撞力,比的就是看谁更硬。

长泓未有预料,掉以轻心,还抬了步子正跨过殿槛,这一撞,力道之重,直接让长泓晃了个后仰,闷哼一声,惊慌失措摔倒在地上。

“长宁!你…”长泓诧异指着长宁,脾气本就暴躁,这一撞失算,心中火气又窜了起来。

“哎呀,兄长如何这般不知小心?”长宁目中带着蔑视,伸手了与长泓。

长皇子又岂能容忍捉弄,一抬手就朝长宁的手背扇去。

从前未有堤防,是因为不知道他的伎俩。可今日…长宁冷笑将手收回,长泓的手臂挥了个空,像是个打架吃了亏的小孩子。幼稚且无知,被他家的常侍匆匆扶起,就冲着长宁扑了过来。

“长皇子!”张参军的突然出现及时制止了一场打斗,长泓未扑到长宁,被张参军挡在了身前,正气得面红耳赤。“宴席就要开了,请您先去与陛下请安。”

长宁含笑望着长泓,即便是真的打,她也不怕长泓。多年习武,正愁没个机会崭露身手,便是打输了,这哥哥打妹妹,也不是她理亏。

见那瘟神入殿,长宁低头整了整衣袍,待出了大殿时。恰巧苏卿正提着官袍步上殿阶,长宁匆忙掩去面上锋芒,负着手,只等遥生来时,牵着她的手一并入殿。

可苏家今天却只来了两位,便是苏令卿和长子苏海潮,一步步走来,见了长宁,忙躬身行礼,“献平君。”

“遥生呢?如何不见遥生?”长宁疑惑。

“哦,回公主,生儿她是待嫁的闺女了,这抛头露面的事,便不是很合乎礼节。”苏令卿客客气气的回话,样子恭谦,倒是令长宁有气撒不得。

冷脸回到大殿之中,长宁气结。之前,遥生明明答应过她会来,还说好了会与她同穿这套眷侣衣衫,可现在却突然不能来了,可不又是那两人在作怪?

这宴席如果没有遥生在,便也

是索然无味,自开了席,长宁嫌少欢笑。只盼望着父皇能够早早散席,她能尽早告退。

可谁知,今日也不知是皇帝兴头正好,还是宴会热闹,迟迟不见散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些个宫廷舞蹈也是索然无味,这便组织着众人开始撞酒码。

说是撞酒码,实际上就是一种类似于投掷骰子的游戏。两边尖中间鼓的四棱筹码,每人三根,依次投掷计算点数。一家三人,只有主子的牌码上有点数,分别是:“极,大,中,小。”其余两个不带点数的打手,可以用自己的酒码去撞击别人的酒码,三轮过后,计算众家点数,最后输者罚酒。

本来也就是个酒后的玩乐消遣,长宁不懂规则,也不想在宫中久耗。可皇帝发了话,长泓长铭长宁三人都要参加,余下的各家臣里的小辈们也都出人参战。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之中,拉起兽毯与围栏,众家喧闹,皆是依次掷码。看似红火热闹,可只有安常侍看着脑门冒汗。这面上说是玩乐,其实也和狩猎如出一辙。太子,长皇子手下的小辈,多有计谋,两家你来我往,实则是在联手打击长宁。

唯有长宁,只得了苏海潮和一个不慎会玩的小辈帮衬,可说那苏海潮,不帮长宁进攻也就罢了,还时时撞击长宁的酒码。热闹的宴席之上,看似输赢往复,安常侍数着,却发现众人都在逼长宁灌酒。

皇上只睁一眼闭一眼看着众人酣战,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安常侍毕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脑筋一转,也知道这么打下去,公主还不给喝吐了?低眉顺眼一步步挪出皇宫,也不顾的得体,风一般,就跑去苏府求援。

战局焦灼,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左右不过是玩乐,这个时候动了脾气,岂不让众人笑话?长宁越喝越气,面上却不敢露出羞恼之意。虽然酒盏精巧多不过一口,也架不住这么一杯杯的灌。喝着喝着,也没了时间概念,本是个要强的人,没想到会被打得狼狈如此。

“陛下,臣女来迟,祝陛下圣体康健,福泽万年。”大殿之中本是哄闹,突然被一声恭贺打断。

也不知是

谁家的女儿,好大的胆子,庆春宴敢比帝王来得还迟。众人扭头皆望,皇帝却是耐人寻味地打量,“苏遥生,又是你。要来如何不知早?”

“陛下恕罪,臣女本该安守本分,闺中待嫁不宜人前招摇。只是听得公主夜醉,臣女来不得不来。”苏遥生冷眼扫过殿中众人,欺负她的长宁,今天倒叫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有意思。”皇帝倒是笑了,“不过是兄妹间玩乐罢了,莫不是你也想来试试?”

“既然如此,臣女还容请陛下恩准。”遥生望去长宁,见她被灌得晕晕乎乎,心中气恼,长宁才平了烧,又被灌酒,这么喝下去,还不闹病?

“瞧你这一副胸有成竹样子,倒引得朕心生好奇了,哈哈哈哈…”皇帝心情甚好,并未计较遥生的咄咄逼人。

长宁急忙推开人群走去了遥生的身边,雪白的长袍墨翠的袍摆此时染了几滴酒汤,长宁面上恍惚,却依旧是一副谦谦少女,温润如玉的样子。而遥生面上清冷,扶着长宁的手起身,墨翠的衣领流苏,配着雪白的裙摆蹁跹,显得整个人疏离而沉寂,自有少女的矜持和华贵。两个人亭亭而立,正是对望,看着竟是十分契合般配。

“有意思,还从未见过苏卿之女出手的,既然是战,总要有些赌注才更好玩些,依朕看,每人主家三个月的俸禄如何?”

“父皇?”

“陛下?!”

这可就不是玩玩那么简单的事了,众人脸色震惊,一时间倒也看不清眼前局势混乱。

“怎么,你们还怕打不过两个女娃?”皇帝意味深长而笑,今日这一场,本就是鸿门宴。长宁婚娶,这彩礼对于个公主来说,近乎是一笔天文数字。想娶苏卿家的女儿,还要压过之前六皇子的礼金,她一个公主,又没有舅家扶持,俸禄也才领了两年出头,不是皇帝替她操心,她到哪里筹促这么一大笔银两?

更何况娶亲要钱银,练兵更要钱银,长宁在京城中的举动自然逃不过皇帝的眼。处处皆是用钱,这可愁坏了他这个为父的。

皇上连日千愁万绪,正想着如何才能让众人出钱筹促这场婚事,是卫司宫出了一小计。别人不知道

,这长宁以前可是个打酒码的好手,十几岁时,在宫中无聊,整日拉着宫女太监和陪读们练习。听卫司宫说,长宁身手很是了得,甚至可以说是无人能敌。故而这般,皇帝才设了这一场局,只是不想,长宁会打得一塌糊涂,他才迟迟未有开口。

可苏遥生不同,那个苏家女也是随了她父亲的教导,不是稳操胜券,又岂敢贸然开口?于是皇帝赌了一把,大不了,就是把苏令卿搭进去,谁叫她女儿胡乱出头?

银子就摆在眼前,拿不拿得到手,就看苏遥生的能耐了。拖苏家下水,总好过宁儿亲自动手,倒也省得苏家还有别的心思作祟。

眼下,战意更重,众人可没了嘻嘻哈哈的心思。重新点将,另一边,却见遥生抬手替长宁整理好袍子。

“瞧你,站着都晃,醉了吧?”遥生看见长宁面色绯红,眼神迷离的模样心疼。

“我能亲亲你么?”长宁还顾着君臣得体,只是那语气实在软得让人心痒。

“不能,陛下看着,你不要露怯。”遥生仰头望着长宁,觉得那呆头鹅又要犯傻。

“好,遥生,我想好了,三个月俸禄,我还拿得出,一会儿,我负责吃酒,你玩得开心就好。”长宁步子近了一些,华贵的衣袍相贴,一对玉人立在殿中甚是惹眼。

本想说些宽慰的话,遥生一愣,含笑望着长宁,“那要是输光了你的俸禄,可要怪我?”

“不怪你,是我技不如人,我又作何逼着你赢。”长宁头晕,可看着遥生额边有发丝缠乱,想着遥生一定跑得辛苦。“怪我不争气,定是又害你担心了。”

抿了抿唇,遥生已牵着微醉的长宁重新回到了围栏前,望着大哥苏海潮,遥生心中是厌的,却别无他法,只得走去大哥身旁附耳道:“大哥,三个月的俸禄,你我二人就是双份,爹爹六个月的俸禄,那可是半年入不敷出,大哥你可要想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