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惊喜惊吓

上了大街,只见人群摩肩擦踵,甚是热闹。这雪洋洋洒洒飘了一天,仍是不见变小。偶尔还有小孩子们团了雪球在商铺间穿梭嬉闹着,就连遥生瞧着,也觉得甚是有趣。

“人好多。”遥生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了一声。其实除夕夜的集会年年都会有,可家中从来都是兄长们才有资格出府,遥生作为未出阁的少女,苏府一直都管教甚严。曾经,一起奉读是的姑娘们,都见过除夕夜的盛况,只要遥生,心中说不出的羡慕,却又不敢表露在面上。除夕夜,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她每年都需陪在父母身边。而今年的除夕集会,是她在府外度过的第一年。遥生也觉得新鲜,目光寻着四周而望,会被摊位前的各种小物件所吸引。

“我听父皇说,在西场,今天有灯会。”说着长宁指了指稍远的方向,两人目光望去,恰巧看见路边的一根灯柱,此时正有矫健的男子攀在之上指挥。人们喊着号子,拉了绳索,另一段,一个硕大无比的灯笼正徐徐腾空而起。一路上,红彤彤的灯笼大多已被点燃,庄严肃穆,说不出的震撼。

“而且…”长宁望着遥生被冻红的鼻尖,忍不住侧脸贴了贴,想要替遥生暖暖,却被躲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遥生皱了皱眉头小声提醒。长宁不以为然,却惋惜不能与遥生亲近。目光撇了眼身后,拉了遥生护在怀里,身旁有一辆巨大的牛车,轰轰而过。

“果子糕——果子糕——”那牛车后拉着的车斗里坐着个圆润妇人,正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卖。阵阵果子的清香掺着甜蜜的味道在街市上弥漫开来,车后跟着一大帮孩子们吵吵嚷嚷,争抢着与那妇人买糕。

“人多,你靠我紧些无妨。”长宁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宠溺,将遥生护在怀里,随了人群穿梭在闹市里。

两人难得也体会了一把赶集的滋味,面前皆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小物件,各家的小摊前,都簇拥着人群熙攘。

安常侍和

习音不远不近跟着,面上看似不以为然,其实在这人群之中,长宁的侍卫们皆是便装相护,不敢再有半点差池。今日不同往昔,献平君在朝中树敌众多,远不是面上这般风平浪静。

“呀!你看!那不献平君?”

“哎呀,真的!”

“看呀看呀,真的是献平君”

人群之中有一个人认出了献平君,人们路陆续吵嚷了起来,眼看着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闻声陆陆续续聚集而来,吓得长宁生怕发生了什么踩踏意外,拉了遥生就跑。

在商铺间的小道穿梭躲藏,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群甩来。

惊慌失措,长宁抱着遥生躲在两间商铺的缝隙之间,气喘吁吁,看着遥生也被拖得够呛。长宁抱了抱遥生,“是…是我疏忽了。”缓了缓干涩得喉咙道:“我也不知道长宁有什么好看的,吓死了。”

被长宁护在怀里,遥生本还喘得费力,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笨笨的,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搞砸。”

“我…”长宁低头望了望遥生,看见遥生跑得乏累,心疼不已,又抱进怀里护了护,“我……”

遥生望着长宁,真是没了脾气,笨笨的长宁,却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扭头望了眼路边,正好是个面具小摊,垫脚亲了还沉浸在惊吓之中的长宁,走了出去。

见遥生在那摊位前挑挑选选,与摊主付了钱,似是心满意足,怀里神神秘秘地抱着个面具跑了回来。

“你瞧。”遥生含笑晃了晃手中的面具,“这下,你把脸遮起来,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

“额…可是我见那摊位还有好多漂漂亮亮的面具。”长宁一脸为难,手指还指着摊位,目光落在遥生手中的面具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长宁觉得那面具一点也不美,甚至看起来傻兮兮的。

“天狗。”遥生很满意,踮起脚尖,替长宁戴在头顶。

“天狗?是什么?”长宁还没反应过来,面具就已经被扣在了脸上。

“天狗食日,没听说过么?是个很帅气的

大妖怪。”遥生很满意,浅浅的笑,眼睛也融了三分暖。长宁的气质配这面具正好,遥生越看越喜欢。

长宁将面具推向头顶,“就是狗啊…”

“噗嗤!”遥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乖,这个面具最适合你了。”

“哪里适合嘛!”长宁抗议,望见遥生柔嫩的耳垂,忍不住“啊呜!”一口叼了住。

“好了好了,不与你闹。”遥生慌忙闪躲,目光窘迫望了眼街道熙攘,无人望向这狭小阴暗的房隙间。目光正望着,眼前被敞开的大氅遮了去。

“天狗大人要吃肉!”

遥生抬眼望与长宁,见长宁垂了眸子,也正望着自己。咫尺之间,长宁的气息就落在唇上,她已经是尽力稳重了,可那双眼中的欲望却无法掩饰。令遥生头痛不已,却又觉得这样粘人的长宁令她无比安心。

心中有顾虑,余光撇了眼长宁得大氅,遮得严严实实。还是舍不得让那人失望,抬了手臂环了长宁得脖子,却发现长宁的脸上多了一抹坏笑。

“低些。”遥生红着脸,发现长宁使坏是故意令她难堪,窘迫揽了揽长宁的颈子,想要引到那人低一些。

“我喜欢你垫脚亲我,刚刚不也亲了?”长宁的目光落在遥生唇上,似乎是耐心十足,又似乎被思念折磨得难以冷静。

遥生窘迫,可她却不喜欢长宁的捉弄,因为捉弄对她来说一世就足够,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妥协,她再不想去体会,“我喜欢你低头亲我,你肯不肯低头?”

未有迟疑,长宁的唇落了下来,“没有肯不肯,只要你喜欢。”

长宁还是那样暖,遥生却觉得自己发了疯,白白学了十几年的家道涵养,却压制不住想要满足那个人的心,即便明知道当街如此,有伤风化,可却还是掂了脚尖,将自己的心甘情愿奉给那人。

落雪飘洒,天寒地冻。可与长宁之间的温度,却只增不减,唇在厮磨,爱意在交锋。连日来得思念只增不减,诉不尽的牵挂愈发强烈。再纠缠得

快要发疯之际,遥生打断了亲昵。红着脸,闭了眼靠在长宁怀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比上一世还要痴狂。

“我好喜欢啊…”长宁喘息不止,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缠住了遥生的腰际,“喜欢你和我一样慌张的心跳。”

遥生羞得说不出话,却觉得能这样依偎片刻也是极好。很幸福,这样的除夕,对于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能感觉到,她对长宁,终究是动了心的,无可救药。

渐渐静了下来,抬起头时,见长宁温柔的目光始终不离,弯了弯唇,长宁低头亲了亲遥生的耳朵,“遥生,我喜欢你,这是最后一次说给你听…”

“最后一次?”心中没有来的一慌,为什么是最后一次?遥生茫然追逐着长宁的目光对视。

“从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比喜欢更坚固。”长宁贴了贴遥生的唇,又笑了一下,“我发现你真的很不诚实,喜欢听我说,却一次也不肯与我讲。”

“你喜欢我么,遥生?”长宁在遥生的唇上作乱,却迟迟不肯给遥生机会还击。每一次追逐,长宁都猝不及防地汲取又狡猾逃走,惹得遥生呼吸愈发急促。爱意绵绵纠缠不休,却苦了遥生,本就不善于表达,被长宁一次次逼得苦楚。

眼看着遥生的脸越憋越红,嘴唇瑟瑟动了许久,就是憋不出那句话。长宁苦笑,将遥生抱进了怀里,舍不得再为难,只能无奈道:“喜欢的话,就点点头吧。”

怀里的人如释重负,点了点头,长宁开心,低头吻了吻遥生的发顶,一本正经道:“喜欢就好,长宁值得你喜欢。”

有了面具,之后的赏玩没有再被人认出,长宁与遥生买了许多小物件,有用的没用的,买了好大一堆。那人总有操不完的心,一路闲逛,买的东西多到令人瞠目结舌,哪件是买给遥生的,哪件要送给苏母,哪件是带给苏家小辈儿的,长宁喋喋不休,令遥生忍不住笑。别人给三岁孩童买来的,长宁见了也非

要给她买上一份,美其名曰:“别人有的,我家遥生也要有!”

且游且走,就这么随着人群一路而行,转眼也来到了西场。西场原本是一大片空地,专门用来举行各项活动的,此时热闹非凡。有各式各样的花灯,搭着戏台,人们络绎不绝地穿梭,长宁本来兴致勃勃望向远处的花灯,却瞬间黑了脸色。

“遥生别看!”长宁抬手想要挡住遥生的视线。这一说反倒激起了遥生的好奇心,还在纳闷,寻着长宁目光去望,只见西场空旷的场地中央,立着两座壮观雄伟的花灯。

一座是皇帝坐像,而另一座是两名少女手牵手深情对望的花灯。寓意是好的,看那布料糊得朝服,也能辨认出那其中一人是长宁,另一人便应当是自己吧?只是…

“都是造办那个许老头出得馊主意!”长宁气的捶胸顿足,“姓许的跟我说,不妨建一座花灯遥生一定会喜欢!这,这脸糊成这样,还喜欢个屁!别说人了,鬼见了都要吓死了!这下可好!丢人丢满京城!也不知哪里招的艺人,这不就是做了个大号纸扎人,和那些个烧给死人的童男童女不是一个画风么!”

“噗嗤!”遥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看背后的大号阴森恐怖纸扎人,又掀开面具看了看气到扭曲的狗脸,遥生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还笑!丢人也不止丢我一个的!你…你再这样,明儿个我让安常侍爬上去,给你纸扎人贴上苏遥生三个大字!”长宁气的嗷呜嗷呜乱叫,只可惜越说遥生越想笑,好半天缓不过来劲。

“我就说你吧?一件事也做不成,噗嗤…”说着遥生又掩着唇笑了起来。“求求你下次丢人别带着我了。”

“就不!下次,下下次,每一次!丢人我都拖着你!要丢一起丢!”长宁委屈死了,精心谋划了许久的一夜,本来准备要让遥生大大地惊喜一下,结果惊喜变惊吓,让她“狗脸”丢尽,这…这之后的仪式还怎么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