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深夜离府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此时的天气正寒。夜风吹袭,巡城的士兵们都不禁瑟瑟发抖。此时,那名潜出皇宫的小太监,一路上鬼鬼祟祟,且循着各路口绕个没完没了,确定无人跟踪,那小太监急匆匆赶往了长宁府。

当终于寻得长宁府时,看见紧闭的大门,小太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叫了门。

此时的长宁府,除了守夜的家臣正围坐在门房的暖炉前谈天,冬冷寒天里大家无事可做,都已早早地歇下了。而长宁也因为身体不适,一早就入了寝殿歇养。眼下已蜷缩在遥生的怀里进入了浅眠,正是寂静,长宁府前,那小太监突然叫了门。

“深更半夜,何人叫门?”守夜的家丁匆忙提着灯笼去门前查问。

“快些开门,有要事与献平君说!”听到门外是个稚嫩带着些尖细的男声,家丁还有些吃不准,“且等等!”

那家丁一路匆匆忙忙跑去请安常侍,“这会儿子还叫门?”此时还奉候在寝殿偏房里的安常侍,也是吃惊,当下便随着家丁,一路前往府邸门口查看。

“敢问来的是哪家?”安常侍谨慎的问与门外的人。

“哎,可快些吧!大事耽误不起,且开了门说!”那小后生似乎是不耐烦,也是冻得嘴皮子直打哆嗦,左右又催促着敲了敲门。

别无他法,只能开了门相对,见那小生捧出卫司宫的腰牌示意,再问是有何事实,便不肯多说了,非要等献平君来了才能当面交代。

安常侍一看那腰牌是卫司宫的名姓,也知道定是有急事转告,不然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前来叨扰。将那小太监安顿在迎客殿里,取了火盆与那小太监取暖,安常侍忙是跑去叫醒长宁。

“主儿?苏千金!”安常侍顺着门缝低低唤了几声。

许久难眠的苏遥生闻声坐了起来,看见长宁乏累,没忍心将那人叫醒。缓缓松开长宁攥着前襟的指尖,遥生蹑手蹑脚下了榻,忙跑去门前询问。

“怎么了?”苏遥生看见是安常侍,拉了拉披在肩头的袍子。

“是宫里来了人,说是

有急事要见公主,左右问也不肯说,非是见了公主本人才能相告。”安常侍急忙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劳苏千金喊喊我家主儿。”

“宫里的人?”这个时辰来找长宁,遥生心中难安。

“对,是卫司宫手底下的一个小内侍。”安常侍又应了一声。只奉候着,等苏遥生回了屋子里去唤长宁。

“长宁?”遥生轻轻推了推长宁,“醒醒…”

长宁确实困得厉害,才刚刚睡下不久,又被折腾起来,此时哼哼唧唧半天也睁不开眼。遥生无奈,抱着那人好一通蹂躏,才勉强将长宁叫醒。

“醒醒觉,宫里来了人正找你,说是有急事。”遥生忙去衣柜里替长宁取来要穿的衣物。

“宫里?”长宁正困,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半边的里衣耷拉着,漏出粉嫩的肩头。遥生见了,抬手替长宁整理,可还说着话儿呢,长宁往遥生颈侧一钻,那粘人怪又迷糊着睡了过去。

“是卫司宫的人,定是有急事交代呢,别睡了。”遥生看着长宁还是困,心疼却毫无办法,宫里来人,那可绝非小事,遥生不敢耽搁,还是将长宁撑开又晃了晃。

“卫司宫?可不是父皇出了什么事吧?”长宁猛然转醒,就下榻去寻自己的靴子。

遥生拍了拍那人膝盖,已蹲在长宁面前提好了靴子,“我陪你去吧?”

“别了,此时外边儿天正寒,且看看是什么事,我回来说与你也不迟。”长宁急忙扯了件披风就要出门。

苏遥生一愣,便也不能强迫着长宁带上自己,可让长宁一个人去面对,左右心思难安,眼看着长宁出了殿,遥生的心又慌了起来。

“长宁!”苏遥生回房间里拿了件披风出门,“我送你。”

“自己家的宅邸能出什么事?”月光之下,长宁的目光依旧泛着困意,当看到遥生满目担忧时,还是忍不住牵了那人的手,“有什么事我回来一定告诉你,夜寒,回去等。”

长宁忙伸手替遥生将披风穿好,便轻轻推了她一把,“可别吹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路疾行至迎客殿,那小太监早已耐不住了。围着火炉,慌张踱着步子,且听的殿外有脚步声急急切切而来,那小太监忙推门出了大殿相迎。眼看着献平君随着家臣指引而来,那小太监,一早就跪在了殿外奉候。

“献平君!”小太监行礼。

“敢问是?”长宁不认识那人,便客客气气询问道。

“是司宫大人让奴才来报。”说罢,那小太监将卫司宫的腰牌递给长宁。“有些事正急,还请献平君借一步说话。”

“都退下。”长宁朝众人挥了挥手,众侍从们都退出了殿外等候。

“献平君,陛下今日大发雷霆,欲要除掉苏令卿,司宫大人特意命奴才前来提醒。此事,只怕明日就要见个分晓,献平君可要有个准备。”那小太监提醒道。

长宁的脸色一僵,忙招招手与安常侍,“这么晚了,不知道内侍是如何出来的?”

“哦,公主请放心,司宫大人自然是托得可信之人放了奴才出来,未有惊扰他人。”

转眼,安常侍已奉了两袋珠宝上前,“多谢卫司宫点拨,多亏了小哥跑这一趟。”

“诶!您真是折煞小人了!”那小太监一看得了好处,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安常侍送客。”长宁来不及多话,便匆匆忙忙朝寝殿跑了回去。

才一进门,遥生此时也是不安,在寝殿内来回踱着步子。听得门外想动,遥生忙扭头望了过来,“如何?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

“遥生…”长宁脸色凝重,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才不会吓坏了遥生。心情很乱,她能感觉到苏令卿的做法确实令父皇失望,但是又有些理不清头绪,此时朝廷上五皇子已经是一家独大,这个时候再动苏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当看见遥生局促不安的神情,长宁还是如实相告:“父皇对苏卿失望,卫司宫托人传话,说父皇准备动手…”

遥生听了,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腿一软跌坐在榻边,大脑一片空白,“可是因为今日的事?”

“我也不知道,倘若当真是那般,就是我害了苏家

…”长宁垂头丧气,却又总觉得这件事哪里古怪。她本意是想保护遥生,怎么就反倒害了她?走上前将遥生抱在怀里,长宁一脸挫败却还在思考着怪异之处,“是我不好,你容我想想办法。”

“如果消息属实,我现在必须要归家。”遥生攥着长宁身前的衣料,声音正似不安,“若要罚,那我也脱不了干系,眼前时间珍贵,我必须要回去同家人商量对策。”

“我明天一早就去向父皇请罪!擅闯苏府是我的不对,我去与父皇说,父皇一定会放过令卿的!”就连长宁自己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又如何骗得了遥生?

“送我归家吧,不是你的错,是父亲太过愚钝,屡次让陛下失望才会这般。”遥生摇了摇头,心中生出许多无力,却还是伸手环住了长宁的腰际,“长宁,如果这一次苏家栽了,你断不可在陛下面前固执任性,答应我…”

“不会的,不会有那样的结果!”长宁皱眉,苏遥生的话令她感到不安,“我一定会保你。”

“你答应我。”遥生仍是安顿,“不要任性妄为,你不会次次都那么好运气。看看长睿,即便再是歇斯底里又有何用?”

“遥生。”长宁蹲在遥生身前,烛光摇曳之下,遥生的面庞不见血色,她眸子里添着愁,却未有责备长宁今日的鲁莽。

“不是你的错。”遥生无奈,抬手揉了揉长宁的颈侧,“你我都知道,是父亲的犹豫不决害了苏家。时候不早了,我必须要动身。”遥生的心里也怕,她只怕这一生她们的缘分会止步于此。强撑着面上的微笑,遥生将长宁揽进了怀里,“我不在,你一个人要安生些,就算没人看着你,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你不会有事儿的,只要我还在,谁都不能动你。”长宁不喜欢遥生说这样的话,可她也明白自己的话有多么无力。

“你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保护我,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让你遭受牵连,那便真的没有人能保全苏家了,你可明白?”苏遥生心

中有百般不舍,却还是必须要离开长宁,她不光是长宁未来的妻,她也还是苏家的女儿…

松开怀里的人,遥生狠下心来,将长宁环在腰间的手臂拉开,“我必须要走了。”

“我送你,不,我陪你一起回去。”长宁站起身,忙是去牵遥生的手。

“你不要去,你知道的,父亲见的你只怕又要生气,即便去了也是火上浇油,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苏遥生挣脱长宁的手。

“那,那让我送送你!好歹让我把你安全的送到家。”长宁看见遥生取了件披风,正低头挽着系带,忙提了自己那件披风也要去穿。

“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府上安生歇着。”苏遥生看见长宁慌乱,将那呆子推去榻边坐下,“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遥生将长宁手中的披风夺下,不准那人慌张。

“遥…”

“你不听我话么?”目光之中的温暖消散,遥生望着长宁,目光里有压制和威慑。

“你何时回来?”长宁不依不饶。

“明天。”如果还能回来的话…遥生忍不住吻向长宁依恋的目光,阻去那粘人的视线,才转身离了寝殿。

“安常侍。”苏遥生转身合上殿门,却舍不得那一室温暖,叹息一声,唤了侍奉一旁的安常侍。

“苏千金。”安常侍忙躬身相迎。

“替我看好长宁,夜深了,不要准她出门。”

“诶…这……”安常侍也是为难,自家的公主又岂是个听人劝的?

“长宁待你不薄,不要让她冲动。”苏遥生安顿道。

“是,奴一定顾看好公主。”

终于得了那人允诺,苏遥生步履匆匆赶去府前备下的马车,趁夜离开了长宁府。

夜幕寂静,各家灯火已歇,而此时的苏府,却吵翻了天。漫漫长夜难熬,这样的噩耗对于苏家来说犹如灭顶之灾。整夜争执不下,令苏遥生心力交瘁,可心里却始终牵挂着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