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长宁后悔

路边有一人看见长宁抱着遥生火急火燎冲出了苏府,急忙闪身,又埋头缩进了路边的小吃摊,而这个人即将把消息传递到皇宫之中。

“长宁?!”遥生忙冲去那人身边,且看着长宁额头上布满了米粒大的汗珠。一边抚着那人的后背,忙叫了安常侍问话,“我走时长宁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回苏千金,公主今早饮过的解药见效了,府上太医也说,等公主吐干净了,这毒就算解了。今儿算上这回,已经是吐了四次了。”安常侍忙招招手,一侍从将手中的水囊奉上与长宁漱口。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长宁,这时候蔫了下来,确实是难受,扶着树干虚得厉害,如果不是遥生的搀扶,只怕此时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遥生忙搀着长宁回了公主撵,“我们回府,等到了府上,你就能安心躺在榻上歇息了。”遥生心疼,与安常侍合力将那人推上公主撵,长宁缩在角落里,皱巴巴一张脸,看也知道正难受的,像只生了病的小奶狗,竭尽全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撵车匆匆启程,遥生将长宁扶到了怀里,抽出帕子替她消汗,长宁虚弱,耷拉着眼皮望了眼遥生,哼哼唧唧就要往遥生怀里钻。刚刚还是在苏府里逞凶的献平君,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所畏惧的架势,此时就又成了那个黏黏糊糊的小呆子。苏遥生无奈,可更多的确实心疼,明明自己的小腿此时也是火辣辣地疼,却不及对长宁的心疼,抱着那个傻瓜,遥生皱了眉头,“是不是难受得厉害?”心不受控制想要与那人贴进,遥生认命垂了目光,一双手越缠越紧,用尽全力想要将长宁融入身体里。

“我…好像莽撞了…”长宁的眉头正皱,毛绒绒贴在遥生颈侧不安地蹭了蹭,“倘若因为此事,苏卿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该怎么办?”

“现在才知道怕了?”遥生无力。

颈侧的人哀嚎一声,才缓缓点了点头,“是云芝跑来府上求救,我生怕你受了委屈,结果还是迟了一步。倘若因着我翻脸,耽搁了婚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遥生即使不看,也知道那人消沉。这个呆子,做事全都是这

般毫无章法,想起一出,是一出,无奈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长宁颈侧,“若是那般,我亲去与陛下请婚。”

长宁只觉耳朵烧灼,撑起身子望与那人,目光前生着雾气,似是惶恐,又受宠若惊,好一阵才彻底消化了遥生的意思。四目相对许久,脸一红,长宁无处躲藏忙又钻去遥生颈窝贴着。

那人眼眸滚烫,只不安地蹭了蹭,就有湿意染在颈子上。遥生知道是长宁又委屈了,忙又抱紧那人安抚。

遥生也不知,怀里的人明明就又傻又笨拙,怎么就硬生生给她撑起了一片天?曾经她觉得长宁府的每一个角落都令人绝望,让人窒息。可正如长宁所说,现在,她的家在长宁府了,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用看任何人眼色,更不用再为了迎合谁而让自己变得扭曲。

“就快到府上了,你且再忍一忍。”风将棉帘的一角掀开,遥生望着撵外熟悉的道路,五味杂陈。第一次,遥生懂得了被人惯着,被人呵护的滋味,是那个傻子给的安全感,令遥生的心变得柔软。

“是家,是遥生的家,也是我们的家。”长宁匆忙低头蹭了眼前湿意,她可不想被家中的下人们瞧去了软弱的模样。

遥生苦笑,自从生活在长宁府时,她心里总有那么种鸠占鹊巢的滋味,可长宁从不会说什么,那个宅邸其实也早就在默契中将她当做了女主人,可她们明明还不曾举行婚礼,却好像默契成了老夫老妻。

只是不想,下了撵车,那人的倔驴子脾气又上来了,莽莽撞撞,像个愣头青一般,非把将遥生抱进了怀里不可。这可吓坏了众人,左右劝她也是无用,却是连遥生也阻止不得的固执,天下哪有她这般蠢的人?自己尚且难受得直不起腰杆,此时却还要逞能,众目之中,遥生无奈却也窘迫,她无法接受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知羞臊的宣誓主权。

但是长宁府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人们似乎总能放下芥蒂和偏见,就像此时…

大家都默契的四下散开,谁也不会去指指点点,也没有人嘲笑她们失了仪态。

遥生望着长宁,只剩下毫无办法的纵容,只得皱了眉头闭上眼靠在那人怀里。遥生像是一只笼中小鸟,突然间

就没了桎梏。长宁,是她的自由。

终于,步上了高高的阶梯,踹开殿门,长宁喘着粗气终于将遥生放到了榻上。

“你这又是犯得纳闷倔?”嘴上教训着,遥生却抚着那呆子后背帮她理顺气息。

“你伤了腿脚,这路我定是要抱着你的…”长宁喘得厉害,苦苦支撑着身体,半天缓不过来。

“我看你腿肚上好几道血印子,我叫太医过来帮你看看。”长宁欲要起身,遥生的心里确是一空。干脆固执拉了那人不肯松手。那个长宁,她想和她有个未来…

环了长宁的脖颈,遥生红着脸贴了过去。

“遥遥遥遥遥生!”那傻子忽然结结巴巴就忙是闪躲,当看见遥生略带不悦的目光时,又软了语气,“我不干净,你…你知道的…”

当遥生贴进时,那呆子紧张到了极点,硬邦邦屏着呼吸,目光之中,紧张到无以复加,渴望又抗拒,惹得遥生忍俊不禁。只扶了长宁后颈,柔软的唇地贴了她的眉心,“长宁,谢谢你来救我…”

“我喜欢你。”长宁抿唇轻笑,只是那一吻太短暂了,来不及回味,长宁抬起眼,目光里蕴着水泽,满是渴望。

遥生最是看不得长宁的那双眼睛,清澈如一泓清泉,皱眉落了唇,迫她闭上眼眸,迫她不能再魅惑自己的心。

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不想…

“小姐!”云芝冒失闯了进来,正望见眼前的一幕。

“云芝姐姐,你慢!些……”身后习音终于追上,提了裙摆也正跨过门槛,看着遥生揽着长宁的脖颈,两人面色有潮。当下明白过来云芝撞下了什么,匆忙与主子道了一声歉,拽了云芝就退去,合上了殿门。

“小…小姐喜欢献平君?!”云芝红着脸,可那刚刚的一幕,哪里还有小姐常日里的疏离持重?还有那个献平君,那个被小姐压在怀里不得动弹的人,竟然是世人眼中,俊朗从逸的献平君?

“习音?我…我不会掉脑袋吧?”云芝结结巴巴。

“说什么呢,这里是长宁府,又不是令卿府,既然已经道过歉了,主子会原谅你的。”习音一副老成的模样,却也跟着感叹,“我一直以为公主会是主动的那一方…”

“我也这般想。”

个小丫鬟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家的小姐原来那么厉害…

“为何不关门?”遥生也面上窘迫。

“我…我当时抱着遥生,哪里还有手?”长宁悄咪咪丢了遥生一眼,羞得不行,忙又垂下眸子。“再,再说了,是你强我的,我都说了不行…”

遥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只默默替长宁挽起袖口,捋起袖子,趁其不备,对着那滑腻细嫩的胳膊咬了一口。

“疼疼疼!”长宁求饶,望着遥生无奈又懊恼的表情时,两人额头相抵,对视而笑。

不管经历了多么让人气馁的波折,长宁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化解遥生心中的一切委屈,给她温暖,容她安心依靠。长宁,是遥生那一方小小的天…

一番折腾下,转眼已是天将黑,也不知是长宁的身子拖得太久,还是那解药灼烈,仍是一阵一阵的闹,一直入了夜,吃过晚饭,才终于安生下来。

却说此时,皇宫之中,帝王黑着脸,正盯着手中的奏折,“看来,朕的江山还非属铭儿不可了?”

“陛下,六皇子倒台之后,支持他的那些大臣们,如今纷纷投去了五皇子门下。朝堂之中,除了张氏一心辅佐长皇子长泓,苏令卿还在犹豫观望之外,几乎尽数都纳在了五皇子势力之内。”大殿之下,正有一名眼线汇报。

“张氏,魏氏,苏氏,本该相互制约抗衡,如今魏氏壮大,苏氏还在举棋不定…”皇帝敲击着龙椅扶手,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没人能削弱长铭的势力,一家独大,那铭儿就该要争朕的皇位了。”

“陛下,六皇子倒台,长皇子和六皇子的结盟瓦解,此时正是颓势。如今朝堂之上,余下的皇子们都还年幼。有威望,又能与五皇子相争的,眼下也就剩下献平君了。”卫司宫小声提醒道。

“如果就连宁儿也追随长铭……”皇帝目光幽深,盯着几案上的奏折,心中已有分晓,“决不能让他兄妹二人站成一派。扶持长宁,让她与铭儿争。”

“陛下,眼下那苏家与献平君的关系正僵,献平君恐还难以与五皇子抗衡...”卫司宫小心翼翼提醒道,大殿之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皇帝亲自决断。

“哼,那苏家不识抬举,跑去攀附长铭就

算了,如今就连朕的女儿也不放在眼里。”今天长宁带兵直闯苏府的事儿,已有眼线来报,听之,皇帝震怒。想那苏令卿做事犹豫不决,态度也是越发的模糊,一方让苏遥生魅惑长宁,一方又让长子去勾结五皇子,倘若不是长宁一力相保,那苏家早就该倒台了。

本是以为陛下该愁,可转眼就见陛下眉头渐松,应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卫司宫,你来。”皇帝目露精光,面上笑意明朗,在卫司宫上前时,与那人低语几句。言罢,皇帝意味深长一笑,卫司宫听之忙点点头,躬身领命。

挥了挥手,皇帝见卫司宫行礼退下,展臂伸了个懒腰。且说卫司宫一路离了皇道,走走寻寻,正迎头望见个小太监,四下无人卫司宫招了招手。

“干爹?”那小太监约莫着十六七的年纪,一张脸还是稚嫩。

“去,拿了我的腰牌出宫,找献平君,就说陛下要对苏令卿动手。”卫司宫正低头解下腰牌,还不忘叮嘱道:“可千万小心着些,不要被别人知道了,否则性命堪忧!”

“哎!放心吧,干爹!”那小太监倒是个腿脚利索的,脚下步子飞快,一眨眼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