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心换心

“你说宁儿是怎么回事?!”皇上在大殿里烦躁的踱着步子,前几日太医请脉还说长宁日渐康复呢,怎么安常侍一来,长宁就不行了?

“卫司宫,朕要去长宁府。”皇上总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心神难安,生怕是有人作怪。

“皇上,这…不妥吧?”卫司宫苦言哀求,皇帝出宫那都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只为了个庶出的公主?卫司宫正苦于劝诫。皇后也到了,这才稳住皇上,只招呼着宫人一遍遍去了长宁府打探。

府里的下人们忙碌的进进出出,火热的炭盆里传来木炭炸裂的声响,除此之外,屋子里的众人凝重着脸色无一人敢言。

“习音,你们出去。”苏遥生冷眼支去了侍奉的下人。

“说。”遥生望着围在长宁身边的太医。

“公主这是中毒之兆。”为首的太医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中毒?”遥生只觉得脑袋眩晕了一阵,忙扶了身旁的床栏。“长宁的吃食汤药皆是处处小心,从宫里抓来的药材也都只有一人负责,你说长宁中毒?”

“臣,料想是箭毒…”那太医战战兢兢作答。

苏遥生扶着额头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要是肩上有毒,如何当时查不出?”

“这…”那太医未敢言语。

遥生回想当时混乱的场面,却是未有人注意到那支箭头。“可解?”

“尚不知公主中得是什么毒,眼下公主的身体虚乏,若是胡乱试药,恐怕难以承受,唯有配毒的人有解。”那太医无能为力摇了摇头,“这种毒,并不狠烈,是随着时间慢慢激发。公主歇养了这么久身子却越来越单薄,想来就是这个缘故。”太医的话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是长睿,那一箭本该是她受着,却被长宁挡了去。想到这里,遥生盯着长宁,心生无力。六皇子一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那一箭,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倘若是自己中了那一箭,便是非嫁与长睿不可。

遥生知道,长睿一定有解药。

“你们都退下,仔细着口舌。”遥生倦了,在长宁身旁坐下,目光里,那人脸上仍是未有多少血色,那一箭,如果是自己挡下就好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遥

生俯身将长宁抱在了怀里。“我就说你不要去见他,你不肯听我的。我也警告过你不要去秋猎,你也不听。”遥生心口憋闷,言语见皆是苦楚,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长宁毫无血色的面庞,忙将长宁护进了怀里。

说什么都迟了,偏偏那傻子都不去考虑长睿话中的真假。心中是倍感无力地绝望,遥生紧了紧臂弯,“长宁,你不听我的,就总会吃苦头。”闭上眼,困倦的遥生将脸埋在了长宁的颈侧。

也不知沉寂了多久,长宁动了一下,艰难抬手揉了揉颈侧的温暖,长宁的声音像个快要散架的风箱,“如何还未走?”

“想等雪停。”遥生扶了颈侧的那只手,自然而然的一扣,十指交缠,许了长宁些许暖意。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又斥我不听话。”长宁难受,肺腑的火仍是不停地烧。

遥生听了,连面上的从容也难以维持,瞬间红了眼眶,忙握了长宁的手搓了搓,可那温度是骨血里透出的寒意,怎么也捂不热。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她声音仍是柔软可欺的模样。

“长睿说的不是真的,我……没有和他做过那种交易!”遥生很努力地维持住言辞间的平稳,可还是哽咽,长睿知道长宁最在乎什么,所以他的话才字字诛心。

“好。”长宁觉得遥生不好,吃力转过身,扶了遥生的肩头去望。只可惜,天色渐暗,隐在昏暗中的遥生,怎么也看不清楚。

“长宁,你问我是谁,我想过,我觉得我就是遥生。”遥生苦笑,长宁的眼眸中仍是有遥生最爱的寥落星辰。长宁目光也依旧柔软纯粹,只是,这些时日,那人消瘦了太多太多。明明是难受的,空长了一张嘴,难受时竟不懂开口。如果不是今日太医会诊,那个傻子还要隐瞒多久?

“长宁,你信不信我?”

长宁的目光中有痛,黯然垂了眸子。她很想毫不迟疑地应下,可她的心里也有分晓,苏家并非被冤枉,那遥生呢?长宁不敢细想…

“信么?”

“信。”长宁皱着眉头,她还是不忍心让遥生失望,可追寻那人目光时,却怎么也看不清黑暗之中的遥生,“我信遥……”

话还未讲完,遥生唇贴了上来,将那句

关心的话语碾碎,研磨,最后吞进肚子里。长宁傻了…

遥生垂着眼眸近在咫尺,似乎是讨厌长宁傻乎乎的模样,含了长宁的唇咬了一小口。

“遥,遥生?”长宁的气息滚烫,闪躲着遥生的不依不饶,受宠若惊。

“不准躲。”遥生命令她,抵了长宁的额头,眼中的灼热无以掩盖。

遥生干脆扶了长宁的后颈将她控制在眼前,任由她泪眼朦胧,任由她忐忑索求。遥生将她掠尽,防御渐失,遥生侵略不留余地,方寸之间,喘息声逐渐扩大,最终长宁输了。

“你信不信我?”

长宁抵着遥生的胸口,窒息感令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脑一片空白,只片刻喘息,未有及时答复与那人,欺压再一次临至。

遥生一遍遍的问,长宁只能一遍遍答复,就像是不知疲惫,终于当遥生再去询问时,长宁不经思索,就开口道:“信…”

遥生才停止了欺凌,将长宁揽进怀里,刻意将耳际贴在那傻子的唇边,听着长宁凌乱地喘息不止,拼命也想确认那个人的心意。

“长宁。”遥生倦怠闭了眸子。

“遥生,喜欢…”长宁的声音里透着慌乱。

“喜欢什么?”遥生苦笑,长宁的气息烫在耳侧,是刻骨铭心的冲击。

“喜欢遥生。”长宁终于缓和下了呼吸,不再凌乱,很认真,被欺得红肿的唇瓣贴了遥生耳际,“嫁给我。”

遥生如愿以偿,闭上眼抿了唇角,可是,这一切都该醒了。松开长宁,遥生下了榻。

长宁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仍是茫然地望着遥生,混沌的脑子如何也想不清楚,为什么遥生不肯与她温存片刻?极致的侵略和冷漠仅在瞬息切换,如果不是仍残留在唇齿间遥生的香甜,长宁会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不要相信别人口中的遥生,长宁,别被长睿激怒,你只需信我一人足矣。”遥生扼着长宁的下巴,再一次叮嘱与长宁。

长宁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伸手去握,遥生的腕子却躲了开。

“遥生?”当长宁想要起身时,眼睁睁看见遥生退了一步。咬着牙挣扎起身,长宁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恼怒唤着遥生,却发现那人头也不回离

开了寝殿。

“苏千金。”安常侍听着屋子里的怒吼声不明所以。

“长宁醒了,她身体熬不得,眼下更差了,正在发脾气。”遥生扭头忧心忡忡安顿与安常侍,说了许多,衣食住行,一样样的嘱托。临走时,却莫名其妙地讨了一套安常侍的衣服。

安常侍自然是要问的,可遥生什么也未说,只让安常侍安顿了一辆马车,遥生便穿着安常侍的官袍悄然去了皇宫。

这之后,长宁的身体一日日时好时坏,一个月的时间里,长宁都托了人打探遥生的消息,却什么都打探不到。长宁不放心,想去苏府看看,可她的身子拖累了她,直到她再次命人打探遥生消息时,猛然回头,亲眼看见安常侍偷偷在背后垂眸摇了摇头。长宁才知道,她以为最是忠心耿耿的臣,竟然骗了她许久。

刀架在脖子上,安常侍却是个没骨气的,三下两下就交代了个干干净净,只因为安常侍太了解自己的小主儿,苏遥生是长宁的命,谁敢动遥生,就是要长宁的命。

安常侍只得招:“明日就是苏千金和六皇子的大婚之日,而小主儿不受宴请。”

那个吻究竟算什么?长宁彻彻底底傻了,眼中的茫然随之一痛,现在她应该信谁?

长宁怒气冲冲想要把苏遥生抢回来,却是万万没想到,她,可笑的献平君竟然连自家长宁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宅邸里,多了许多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却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便是只听从于皇帝指挥的皇亲卫,秘密驻守在宅邸里,他们的任务就只有一项,便是严加看管长宁,直至苏遥生六皇子大婚结束,长宁不得出府。

却说此时,六皇子府里正是欢庆,红绸采花,大红的囍字被贴在皇子府的大门上。下人们忙忙碌碌,一处接一处的精心布置,而在主殿里,苏遥生正面无表情等待着六皇子的到来。

“苏遥生?”六皇子心情甚好,此时悠闲地迈过门槛,看见遥生正坐在殿里,洋洋得意负着手走了进来。

遥生目光骤寒,侧了目光望向那人,垂下眼,满身抗拒。

“来,张嘴。”六皇子捏了一块蜜饯就递到了遥生唇边。

遥生皱眉躲过,那动作,是厌恶至极才会有的不

客气。“明日大婚,你终于如愿了?”

“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六皇子不客气地将蜜饯丢去桌子上。

“解药,给我。”

“急什么?”六皇子伸出拇指碾过遥生的唇,随后将那拇指收回吮在口中,“将本王伺候舒服了,解药自然会赏你。”

“六皇子好像打错了算盘。”苏遥生强压下胃中的翻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遥生可不会做。大不了,送给六皇子一具尸体,到时候苏家是六皇子的助力还是毒药,那遥生可管不着了。”

“嗤,你的如意算盘我会不知?解药给了你,人跑了。我去哪说理?”六皇子望着苏遥生,目光里的贪婪暴露无遗。

“礼成之后,洞房之前。”苏遥生起了身。

“好。”六皇子望着遥生,眼中的火烧的通红。

苏遥生清冷孤傲出了六皇子府,只是她的一颗心好像丢了,望着满目的大红囍字,她只记得长宁温润如玉的春风笑意。

“长宁…”苏遥生忍不住轻轻唤了那呆子的名字,心窝处就已经疼的受不了了。遥生不知道这份近乎于疯狂的思念该要如何化解。抬眼时,那个屁颠屁颠摇着尾巴的小奶狗正冲她跑来,苏遥生也笑,忙去相迎,只是,那幻觉眨眼间就已如烟消散。

长宁,我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