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泫眸色稍暗, 无声轻叹。
约莫就是那天晚上回来,乐小义当着她的面, 便一次姬姐姐也不叫了,只管她唤“少宫主”,纵使乐小义叫什么都是好听的,可她难免还是感到几分难以排遣的遗憾。
她主动抬臂揽住乐小义的脖子,两人笑闹着在榻上翻来覆去,待乐小义从屋里出来,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书房里有人候着,乐小义走到门前,见吴拓端端立在那儿, 乐小义走近些, 他便默契地取出今日需交由乐小义批阅的奏报,呈递到乐小义的桌案上。
乐小义扫了一眼,看见其中一封来自朝廷军,不由疑惑:“怎地今日也有朝廷军的奏报?柔殿下已出发了么?”
吴拓笑答:“回少宗主的话, 朝廷军昨夜便开拨, 夜行数百里,今日晨间已连下三城,打得龙都二皇子措手不及,这一封是从前线送回来的捷报。”
乐小义目瞪口呆,轩辕柔的效率真是让她瞠目结舌。
她连忙翻看奏报来看, 阅罢方知什么叫兵贵神速, 笑着将那奏报合上, 朝吴拓感叹一声:“还真是我见识浅薄了,柔公主这显然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我这边答应同她配合, 难怪王统领那么着急。”
吴拓也笑着说:“一夜之间捷报连连,柔公主此次获全胜,要分给剑神宗的物资也已在路上了。”
乐小义与吴拓正聊着,有剑影卫来报说岳晚秋求见,已在议事厅等候,乐小义示意此人将岳晚秋带来书房,不一会儿,一袭蓝裙的岳晚秋携剑而来,于书房门外驻足,唤了声“少宗主”。
“岳师姐快快请进。”乐小义抬袖招呼岳晚秋进屋,吴拓适时退到一边,便听乐小义问起岳晚秋今日来是否还是有关同盟商会之事。
岳晚秋摇了摇头,神态间犹有几分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方说明来意:“少宗主,昨日我来承义轩时在路上见到了王统领,听他说朝廷军即日将起兵北伐,可有其事?”
乐小义昨日便猜到岳晚秋在在意什么,没想到今日才跑来问,想必昨天她已通过炎刀门的眼线打探过了,只不过朝廷军风声紧,这等军事机密,除了知情者乐小义,别的地方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只是乐小义没想到,轩辕柔竟连岳晚秋也瞒着,不过此事瞒也瞒不住,要不了多久,朝廷军出征大捷的消息就能传遍大禹,故而乐小义没有隐瞒,点头道:“确有此事,昨日王统领来,正是与我商议出兵之事。”
她说着,便将手里刚刚拿到的奏报递给岳晚秋:“方才朝廷军才送来了行军奏报,岳师姐要看一看么?”
岳晚秋视线落在乐小义手里那封小册子上,神情挣扎。
她是炎刀门的人,查阅剑神宗的奏报实在逾矩。
乐小义就将此物举着,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过了会儿,岳晚秋终叹息一声,狠了心接过奏报,朝乐小义躬身一拜,这才翻开,但数息之后,她两眼一睁,在乐小义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急切地叹了一句:“坏了!”
乐小义不解,追问她:“何事坏了?!”
岳晚秋深吸一口气,合上奏报,眼中犹有惶急之色,对乐小义道:“恳请少宗主立即传讯给柔殿下,叫她莫再往前了!”
乐小义微张着嘴,眨巴着眼问:“何故?”
岳晚秋心知此时能联系上轩辕柔的只有乐小义了,她心急如焚,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什么心思,急忙将自己所知的一份情报相告:
“少宗主,过了济州往前数百里,有汕江,早年我在江湖之中游历,曾因故坠入汕江,得当地一位隐世高人搭救,方保得性命。”
“汕江流域的隐世高人?”乐小义越加疑惑了。
大禹境内,还有什么隐世高人是剑影卫没有打探到的么?
“对!”岳晚秋肯定道,“其人所修功法可能也是传自上古,颇为邪诡,能御汕江之水,而汕江横跨南北,朝廷军此行若要到对岸去,必得乘船过汕江。”
听到此处,乐小义如何还不明白岳晚秋的意思,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是说,二皇子、七皇子之流,很可能已经招揽了这位前辈,故而轩辕柔若要率领大军强渡汕江,必将遭到重创。”
“不错!”岳晚秋神态惶急,“还请少宗主尽快传讯,阻止柔殿下!”
乐小义揉了揉眉心,这状况真是出乎意料,可轩辕柔一夜之间已行过数百里,捷报送来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今晨恐怕也不会停留,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汕江地界了。
但事关重大,乐小义不敢拖沓,忙遣吴拓传讯,因事态紧急,用的是传音玉。
片刻后,吴拓收到回信,无可奈何地对乐小义道:“少宗主,消息去迟了,这会儿柔殿下所领朝廷军已经上船离岸了。”
吴拓话说完,岳晚秋脸色发白,悬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心情,咬紧牙关对乐小义道:“少宗主,请允许我去一趟汕江。”
乐小义瞅她一眼,见她这会儿不仅神态慌张,连眼圈都红了,不由心道,那汕江竟这般凶险么?
其实直至此时,乐小义对轩辕柔所说的神秘隐世高手还没有引起真正的重视,在她想来,轩辕柔既然已经决定北伐,必然提前做过详尽的调查,应该对岳晚秋所说的神秘高手也有耳闻,不会毫无准备就渡江。
岳晚秋这般着急,想必是关心则乱。
她想了想,回道:“师姐就这样一人北上?可否需要同盟抽调几个人手帮忙?”
岳晚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一人即可,只是关乎同盟商会的事宜,恐怕就只能交给他人继续跟进。”
她为私事离开剑神宗,已算是给同盟找了麻烦,又哪里能厚得下脸皮再让乐小义帮她叫几个帮手。
“无妨。”乐小义摆摆手,见岳晚秋心意已决,她不好再劝,只道,“那你路上小心,但有什么变故,必得第一时间传讯回来,同盟之人自会支援。”
岳晚秋谢过乐小义,叩首一拜,方转身快步走出去。
乐小义一只手撑着下颌,朝着岳晚秋的背影无奈摇头,喃喃道:“岳师姐可真倔,明明对对方那样在意,却怎的也不肯承认真心,当真与某位姐姐相像得很。”
吴拓眼皮颤了颤,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没敢接乐小义的自言自语。
此时,那位乐小义口中同岳晚秋相像的姐姐整理文书的动作一顿,猝然打了个喷嚏,身旁有人递了一方绢帕,笑着问她:“昨夜难道掀被子了?这么大的人还会着凉?”
左诗萱抬眸瞪她一眼,没接洛青鸢的帕子,自己从袖中取出一条捂了捂鼻子:“必然是你方才在心里说了我坏话。”
洛青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