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泫食指点中乐小义的眉心, 轻轻推了她一下,语气似恼似嗔:“你呀!”
乐小义脑袋一晃,复埋进姬玉泫颈窝里, 闷着脸咯咯笑,许久方道:“虽然你说不行, 但我还是想去。”
“去见永丰禅师?”姬玉泫挑眉,明知故问。
“嗯。”乐小义很有耐心地点头回答,“机会难得,我不想放过, 况且既然你也在接触,想必对永丰禅师的了解比我更深, 我们可以合作。”
像模像样的, 现在还会把玄天宫列进合作对象了?
姬玉泫眼底笑意更深,双手捧起乐小义的脸, 笑吟吟地问她:“那你想怎么合作?”
乐小义眨眨眼,没说话, 只是倾身靠进姬玉泫怀里, 像小狗似的叼住女人的下颌, 再沿着下巴柔美的弧度吻上去, 动作轻柔地含住女人丰腴的唇珠,一点一点将姬玉泫压倒在桌上, 笔墨纸砚散了一地。
姬玉泫任由她吻着,直到呼吸将尽,气温升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旖旎而温热,姬玉泫才轻轻推了推乐小义的肩,好笑地望着她:“乐少宗主这是唱哪一出啊?”
“美人计。”乐小义呼出一口气, 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姬玉泫,“怕少宫主不答应,先稳一稳少宫主的芳心。”
姬玉泫唇角翘起来的弧度加深,笑吟吟道:“可美人计好像也不是这个样子。”
“美人施迷心计,岂不就是美人计?”乐小义呼吸渐深,一个个吻落下的角度也越来越刁钻,能从姬玉泫心口难以抑制的起伏与零星溢出唇角的轻吟声中发现端倪。
还敢自称美人,也不害臊,脸皮倒是比以前厚了不少。
姬玉泫拧住乐小义的耳朵,嗔了句:“歪理。”其声喑哑,像蒙了层薄薄的纱。
她说完,手指松开,柔软的指腹擦过乐小义的耳朵,流连于她敏感的耳后,顺着发根没入黑亮柔顺的秀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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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乐小义按原定的计划下山,到龙吟山脚就有吴拓替她准备的马车,反正身体也没养好,乐小义没拒绝吴拓的好意,上车就靠在软榻上,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小憩。
从剑神宗到岳州,马车得走三到四天,期间乐小义也没放松,在马车上继续修炼天机神算。
车马抵达岳州之后越走越偏僻,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村落,继续往山上走,隐隐可见寺庙的红墙黑瓦,及零零星星的香火。
山路虽然崎岖,却不时有香客来往,马车在进山前被守山的和尚拦下来,和尚反复告诫吴拓,上山需步行,不可举止轻浮高声喧哗,惊扰了永丰禅师的修行。
吴拓请示乐小义的意思,乐小义拂袖:“就按法师所言。”
于是众人下车步行,将车马及车夫都留在山下。
乐小义是来寻永丰禅师问丹方的,并非打家劫舍,所以明面上没带多少人,就吴拓和两个剑影卫,其余人则在山下就与他们分开,扮作香客混入人群之中,跟随他们一起陆陆续续上山。
寺庙中香火鼎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听说永丰禅师正在观音殿内与众人讲经说法,乐小义便领着吴拓一摇一晃地朝观音殿去。
到得观音殿,乐小义才发现这殿在后堂,而非前院,人明显少了许多。
及至殿前,一名扫地僧人将乐小义几人拦下,态度客气却冷淡,漠然道:“诸位欲往何处?”
“想去观音殿听永丰禅师说法。”乐小义回答得恭恭敬敬。
僧人视线落在乐小义身上,见其气度不凡,衣着看似朴素,事实上用料极为讲究,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尽管猜不透乐小义的身份,这小僧人也不敢怠慢,神态明显柔和了些,双手合十念了声发号,方道:“这位女施主,永丰禅师的讲经会需要提前递交拜帖,不知各位可有入殿的文书?”
乐小义沉吟,区区一个禅师,搞这么大阵仗,真是难得一见。
她朝吴拓使了个眼色,吴拓心领神会,双手递上文书,这文书是上次阿九见过永丰禅师后带回来的,说是凭借此物,之后要见他就不必在殿外等候。
想必永丰禅师给她的这份文书与别人拿到的是不一样的。
乐小义观察着僧人细微的表情,果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一闪即逝的惊讶,而后很快收敛,余下的只有湖水般寂静幽深。
他朝乐小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面上带了些许微笑:“施主原来是剑神宗的少宗主,失敬失敬!”
乐小义摆摆手,问他:“我们可以进去吗?”
“当然。”僧人点头,侧身让开,同时朝不远处另一位小僧人招手,对他道,“师弟,我带这几位施主去观音殿,你且替我在这儿守着。”
那小僧人不疑有他,合着双手点头:“师兄快去快回。”
乐小义一行在僧人的带领下抵达观音殿,殿内空间不大,但香客不少,约莫五十余数,将整个厅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尚未踏入殿内,引路来的僧人嘱咐他们停步稍候,而后从侧门步入殿内,于以为护法师兄耳侧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位护法僧人抬眸瞅见乐小义等众,立即示意旁边听候调遣的小沙弥搬来一个蒲团,并让僧人传话给乐小义,因为殿内空间不足,只能加一个座位,让乐小义独自进入殿内。
吴拓目露不悦之色,他们一路走来,几次三番遭到刁难,如今竟要乐小义只身步入人群,万一有个什么变故,他如何能保证乐小义的安危。
他正待与那僧人据理力争,却见乐小义摆了摆手,示意他勿要多言,随即答应下那僧人的要求,将吴拓与两个剑影卫都留在殿外,自己步入厅中听禅师讲经。
永丰禅师身材略略有些发福,耳垂很大,生得慈眉善目,其模样肖似佛经典籍中所绘的弥勒佛,想必这也是他受人尊敬的原因之一。
乐小义一进大殿,那永丰禅师便注意到她。
两人视线于空中交汇,永丰禅师不动声色,朝乐小义和善地点了点头。
乐小义入乡随俗,双手合十朝殿内观音像拜了拜。
她对佛家僧人还是很有亲近之感的,自觉与佛道有几分渊源,一来是她当初第一次进入幻千世界就领受怀法恩惠,后来她和姬玉泫因故对面不识,路过一间禅院,那佛堂中的小尼替她卜算一卦,指点迷津。
再者砚竹主持传授她天机神算,她到这间寺庙来为怀法求涅槃丹丹方,这一件件的事堆起来,自是让她觉得,佛院所在,亲近舒缓。
但这永丰禅师虽生得像佛,却无佛心,他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藏着太多情绪。
这间佛院处处都有香火,却沾染红尘俗世的恶习,让人无法在这禅院中寻得清净,也给乐小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些僧人虽嘴上修着佛,心里却念着凡尘,其实都是俗人罢了。
想到这里,乐小义心生感慨,曾几何时,她曾见过一座愿力铸成的禅院,山下人感恩戴德,宗门内的僧人上山砍柴,下山打水,走路途中还要背记经文。
他们心中坐着一尊佛,故而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是在世活佛。
可惜,如此心怀天下慈悲为怀的宗门在那场浩劫中陨落,就连最后一位主持也在不久前自爆身亡。
乐小义坐在观音殿内听经,心中却念着寺外山河。
战乱一日不休,百姓就将一日出于水深火热,每战死一位兵将,就可能有一位老人失去儿女,一个孩子失去父母。
修行之人本不该问凡世苦,可这浩劫本就由修行之人的私心而来,站在高处的人只能看见权利与名声,看不见百姓哀鸿。
不知何时,讲经结束了,香客们纷纷起身,向永丰禅师行合掌礼,而后陆陆续续离去。
余下的几位,似还沉浸在永丰禅师讲授的经文要道之中,也有一两人到前边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请求永丰禅师祈福。
乐小义静静看着,直到所有人都离去。
“乐少宗主。”永丰禅师起身,微胖的身材笼罩在暗黄色的僧袍中,手里握了一串楠木佛珠,脸上笑容和蔼,眼神却看不到慈悲,只给乐小义一种精打细算的精明感。
乐小义双手合十,神态谦卑:“永丰禅师,幸会。”
“少宗主客气了,无需如此多礼。”永丰禅师笑着提议,“外厅人多且杂,少宗主不若与老衲去偏厅坐着说话。”
殿外吴拓听见这话,立时要进殿,被护法僧人挡在外边。
乐小义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嘴上应道:“就依禅师所言。”
吴拓本在激奋,却见乐小义背在身后的手朝他打了个隐晦的手势,吴拓意会乐小义的意思,遂冷哼一声,不再强闯观音殿。
永丰禅师笑着在前面引路:“少宗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