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当乐小义进入天梯试炼第七关,却意外发现第七关里的雷火并非之前几关里见过的任何一种颜色。
这是一种偏向于紫色的雷光,落在身上,但凡电流走过的地方, 都起了一层清晰的被灼伤的红痕。
乐小义龇了龇牙, 这才第一道雷, 她就需要运起全部真气才能勉强扛住。
第二道雷落下之前, 那些红痕伴随着乐小义自身强大的修复能力渐渐消失, 灼烫的感觉也随之淡去, 可乐小义却疑惑地皱起眉。
刚才那一道雷乍看之下或许寻常,但若仔细观察, 又会发现蹊跷之处。
不被异常属性影响的雷光应该是白色偏蓝, 比较淡泊的一种颜色,可刚才那一道雷,显然不是蓝色, 也不是乐小义以往见过的紫雷,颜色还要更深一些。
乐小义闭眼感应了一下, 很快发现端倪,原来这处空间中竟然充斥着两种属性的天地灵气, 这是不是意味着,刚才落下的那道紫雷, 是由两种属性的雷结合而成?
正思量间, 第二道雷落了下来, 呲啦一声,虚空撕开一条条细微的裂缝,风刀和气浪在裂缝间隙之中乱蹿。
第二道雷的威力比之第一道高过两成,即便乐小义早先做了准备, 已盘坐在地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依然在被雷击中的瞬间眼歪嘴斜,脑子有片刻空白,等她恢复知觉,充斥所有感官的只有一个字:麻。
雷声渐远,可停留在乐小义体内的雷电还在飞蹿,刹那间将她电得痛麻难当,皮肤上的红印颜色也比第一道雷深上不少。
约莫三息时间,乐小义才从僵直中找回除痛麻之外的知觉,她抓了一把地面的沙,任由细沙从指间滑落,而浮现在她手背上的红印这才一点点消散。
两道雷之间相隔越十息,以乐小义在前六关的经验分析,前面几道雷是最轻的,往后每加一道,威力会强上一些,约莫在第十道左右,达到单道雷威力的极限。
但这并不是说挺过第十道雷之后就不用再担心后面雷的威力,因为再往后,两道雷之间的间隔时间会缩短,到了最后,几乎所有雷光同时落下,整个雷池表面都铺上一层肉眼可见的雷电,没有落脚之地。
而那数十上百道雷叠加起来的威力,根本难以设想。
乐小义望着远处天空翻滚的乌云,心道第七关或许是她如今修为所能抵达的极限,即便这一次能挺过第七关,短时间内也不能到下一关去了。
片刻之后,第三道雷落了下来,乐小义紧咬牙关,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低哑的闷哼,身体僵麻的时间延长到了五息。
她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每一道雷落在身上,残留在她体内的电流都被鸿蒙剑心吞噬大半,否则她身体僵硬的时间只会更长。
她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十息转瞬即逝,第四道雷也轰然劈落。
在这样密集的雷光中,莫说锻剑了,她连保持基本的行动能力都非常艰难。
好在这样的雷击并非全无好处,乐小义每挺过一道惊雷,她的身体在雷电淬炼之下虽有损伤,但受伤和恢复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身体强度也会在每一次经脉血肉修复的过程中微不可察地提升一些。
到得第九道雷落下时,乐小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被雷火灼伤的体表出现焦黑的斑纹,与先前姬玉泫破开封印时被凌寒殿玉柱所伤的两臂有点像。
乐小义有些担心,第十道雷会不会超过她能承受的范围,导致她直接死在这道关卡中?
可天梯试炼一旦进入就不能停止,只有通过试炼,方能自由出入雷池空间。
乐小义犹疑之时,第十道雷便横空劈落,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身上。
除了雷光交织的噼啪声,乐小义还清晰听见自己身体表面皮肤裂开的声音,疼痛钻心入骨,她一直勉强保持着理智,虽然身体动不了,但体内真气却一刻不停地运转,尽最大可能炼化钻入经脉中的电流。
这期间,乐小义的修为也在飞快提升。
一道道紫色的电光淬炼着乐小义的丹田,每一次雷光掠过,她丹田内那一滴化液的灵气便更浑厚一分,雷光中,总有天地灵气被留了下来,成为乐小义自身修为的一部分。
这道雷光过去之后,给乐小义留了将近二十息的时间喘息。
体表焦黑的结痂迅速剥落,新的皮肤长了出来,这个过程既痛且痒,与雷电交织,仿佛几千只虫子在身上乱爬。
二十息后,乐小义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紧接着,一连串的雷光落下,噼里啪啦的爆鸣声中,乐小义眼前一白,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
她躺在雷池当中唯一一块丈许方圆可以落脚的土地上,身体表面笼上一层淡淡的紫气,而这紫气夹在在闪烁的紫雷之中,难以用肉眼辨析。
但凡触碰到紫气的雷光,刹那间被紫气吞噬消弭,远远看去,乐小义好像被雷光包裹,事实上贴近她身体表面的那一层却被紫气隔开,没有一缕紫雷能越过紫气的阻隔,触碰到乐小义的身体。
乐小义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但她醒来之时,却非天梯试炼的雷池,而是在程岩家中。
她眨巴眨巴眼睛,身体存留的痛麻感和清晰的记忆告诉她先前在雷池中经历的一切并非只是一场梦,本以为这次托大,有可能直接死在试炼之中,没想到她还能清醒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她昏迷的时间太久,倒计时结束,她自行离开雷池,所以才会在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里醒来。
乐小义翻身坐起,心有余悸。
不过她没有多少时间回忆之前那场试炼,因为外边天色已经大亮,吴拓敲响了乐小义房间的门:“少爷,该起了。”
乐小义应了声知晓,翻出一身新的衣服换上。
程岩已经出去了,应该是去打探乐小义先前问过他的那些消息。
乐小义也打算去城里四处走走,便带上吴拓离开小院,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
未及多远,乐小义听见一阵争吵声,伴随着女孩儿的哭腔和一位老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乐小义皱了皱眉,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
是个老妇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与一小队兵痞发生争执,那姑娘本是做男儿打扮,却因生得娇嫩好看,乔装过后也不像男孩儿,让那几个路过的兵痞认了出来,欲强行拖走。
那老妇许是女孩儿的娘亲,哭得两眼通红,争不过就一边哭一边骂,却被其中瘦瘦高高的一个士兵猛推一把,脑袋磕着路边的石头,霎时淌了一地血。
女孩儿惊声尖叫,兵痞杀了人还猖狂,抓着女孩儿就是两巴掌,打得女孩儿哑了声叫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地哭。
周遭没多少人看热闹,这样的事情在大街上每天都有,这些人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管闲事又不给饭吃,还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久而久之,便没人敢吭声。
乐小义眸心稍暗。
吴拓注意到她的脸色,遂问:“少爷,要管?”
乐小义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
以前她初出茅庐,柳清风教导过她,闲事勿管,闲言莫听,因为很多闲事,那时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管,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好,又如何有心力去帮助别人呢?
但今非昔比,乐小义如今好歹也算一名先天修为的高手,再遇见这样的恶事,她已有能力管一管了。
或许旁人还要掂量一下这些兵痞背后的势力,可龙都主动挑事在先,早已同剑神宗势如水火,债多了不愁,得罪一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乐小义冷声开口,“杀人者偿命,余下两人打断他们的腿。”
吴拓面上无波无澜,恭恭敬敬地朝乐小义躬身,随后手掌一抬,几枚石子腾空而起,朝那几个兵痞攒射而去。
远处响起几声惊恐的惨叫,刚才推搡老妇人的兵痞头上毫无预兆地爆开一蓬血雾,随即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石子留下的洞口内有脑浆涌了出来,死状凄惨。
正抓着小姑娘的男人膝盖被石子击中,啪的一声脆响,两个膝盖同时落地,鲜血溅开两朵殷红的花。
另外一个人眼观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姑娘不姑娘,转身就要跑。
可他没跑出几步,膝盖弯也无端爆了开来,霎时间鲜血四溅,噗的一声趴在地上,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那姑娘脱困,却没立即跑走,而是梨花带雨地扑向倒地不起的老妇人,查看老妇人的伤势。
乐小义远远看着这一幕,转头对吴拓道:“联系城里剑神宗的据点,让他们派人去看看。”
剑神宗在每个州城都设有眼线,纵使临水偏僻,却也一定有人在。
吴拓作为剑神宗的长老,应该知晓联系据点人手的方法。
“少爷放心。”
吴拓这样回答,便算默认了乐小义的猜测。
他会安置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