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乐小义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许是睡得太久了,她醒来之后一身软绵绵的,身旁人耳后柔软的青丝卷翘起来, 轻轻搭在她的脸上, 随着她的呼吸, 一起一伏。

触感酥酥痒痒, 乐小义皱了皱鼻子, 醒过来。

还没睁眼,鼻间已辨别出清新淡雅的花香,花香里仿佛掺了蜜, 伴随着呼吸灌进心里。

怎么能这么好闻呢?

周身温暖的触感让乐小义身体舒适, 心里也踏实。

好像一觉醒来,那些起起伏伏的过往就真成了云淡风轻的过往, 乐小义甚至不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去回忆那时的心情。

渴望这个怀抱太久,乐小义也以为自己会胆怯, 会害怕,会不知所措。

可事实上, 在姬玉泫将她接进怀里,与姬玉泫对视的那一瞬间, 她扛在肩上的担子突然就卸下了。

没有不可置信, 没有欣喜若狂, 就自然而然地,好像所有喧嚣的情绪都归于寂静,自然又默契地接受了这个人回到她身边。

这样的描述也不完全准确, 应该说,姬玉泫从未真正离开过她,哪怕忘记她的那段时间,姬玉泫的温柔依然围绕着她。

在她因自卑怯懦而痛苦的日子里,小泫一直都在的。

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牵扯着,连魂魄都是相连的,又有什么能分开她们呢?

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与姬玉泫相关,就是有意义的。

她都能接受。

哪怕她现在依然距离姬玉泫很远,可她终于依靠自己,为她们争取了缓冲的时间。

“醒了?”姬玉泫的声音在乐小义耳边响起,带着早晨醒来时特有的慵懒,像磨砂的晶石,朦胧低哑,还有点勾人。

她比乐小义先醒,已经偷偷看了乐小义好一会儿。

乐小义嗯声,自然而然地朝更柔软舒适的位置靠过去,伸长胳膊揽住姬玉泫的腰身,像只小动物似的蹭了蹭姬玉泫的颈窝。

昨夜乐小义睡得像只小猪,姬玉泫的心情却复杂极了。

心爱的珍宝失而复得,她既欣喜,又有些如在梦中的忐忑,夜里睡不实,眯一会儿就醒过来,然后看看窝在怀里的乐小义,心下稍安,又继续睡。

如此半梦半醒到了天蒙蒙亮,睁眼乐小义仍紧紧抱着她,她的心才完全落在实处。

她的小义真真切切就在她怀里,哪儿也不会去了。

她们的熟悉和默契还和从前一样,仿佛那些挫折和坎坷都是一场梦,可她知道,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就算过去了,也像烙印似的刻在心里。

姬玉泫掩下眸心的叹息,收紧了臂弯,葱白如玉的五指轻松又自然地顺着乐小义的发。

乐小义不怪她,可她怪自己,她居然还对乐小义说出要做朋友的混账话,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可这歉疚难以开口,并非顾惜自己的体面,而是不愿揭开乐小义的心里的伤口。

乐小义喜欢这样的亲昵,至于她们昨夜是什么时候躺下来的,她完全不在意。

反正肯定又躺了很久,多抱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她们各自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彼此的体温透过衣料向对方传递,乐小义在姬玉泫怀里蹭了两下,不仅脸颊碰到女人身体格外柔软的部分,放在姬玉泫腰侧的手也似有似无地撩拨。

姬玉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强行切断繁杂的思绪,低头一看。

乐小义还闭着眼,半边脸埋进姬玉泫的胸口,稍稍露出来的嘴角愉悦地翘着,可见刚才那一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姬玉泫回过神,按住乐小义在她腰侧作怪的手。

乐小义稍稍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偷偷瞅她,眼睛里藏着欢欣与沉默却明晃晃的希冀。

姬玉泫好笑又有两分无奈:“干什么?才刚醒过来就要动歪心思?”

乐小义压下嘴角的笑,仰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状似懵懵懂懂,不解地问姬玉泫:“动什么歪心思?”

她一本正经的,装起傻来,连姬玉泫都有点难辨真假。

姬玉泫用力收紧胳膊,翻了个身,空出来的左手挑起乐小义的下颌,直接印上去,咬着乐小义的嘴唇道:“你说是什么歪心思?以前还扭扭捏捏的,现在又不介意没梳洗了?嗯?”

最后那个字尾音拖得有点长,回环婉转,听得乐小义心里跟过电一样,耳根子酥软酸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心思被拆穿,不知是羞的还是恼,乐小义不自禁地嘟了嘟嘴,是一副极少见的娇憨之态。

姬玉泫眸心一暗,心尖发软,险些就要屈服了。

可乐小义有不少前科,姬玉泫猜乐小义多半只是想闹一闹,因为没有梳洗,不会真的怎么样。

她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在乐小义有意无意的撩拨之下坐怀不乱,万一把持不住,想把乐小义就地处决,到时候乐小义又来一句没梳洗要临阵脱逃,死活都要先梳洗的话,她会哭的。

姬玉泫对乐小义以前的劣迹耿耿于怀,所以便装作看不见乐小义的故作委屈,转移话题:“你睡了两个多月,身子骨都软了,该起来出去晒晒太阳。”

乐小义也觉得是,可姬玉泫的怀抱太舒服了,尽管她已经睡得浑身麻麻的没有力气,还是想窝在姬玉泫怀里,哪儿也不去。

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这么黏人。

明明以前还能稳重克制,现在简直没羞没臊,恨不得抱着这个人一辈子都不要撒手了。

“左姐姐和祁伯父他们都还不知道你醒了……”姬玉泫比乐小义稍稍克制一点点,轻轻推了推乐小义的肩膀,可乐小义胳膊一收,她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才又想起来后面的内容,无奈继续劝说,“你现在是剑神宗的少宗主了,醒来总该去拜见一下。”

“少宗主是什么?”乐小义听到陌生的词,从姬玉泫怀里抬起头。

姬玉泫大抵是觉得有趣,还与有荣焉,捏了一下乐小义的鼻子,笑吟吟地将少宗主的由来讲给乐小义听。

乐小义微张着嘴,一脸惊讶。

两人正说着话,姬玉泫耳尖,听见院门响起的声音。

她咬着乐小义的耳朵说了一句“有人来了”,自己便翻身下了床,捞起床侧的衣裳,在来人敲门之前,将自己收拾好了。

房门响起,姬玉泫去开门。

乐小义还未起身,她抓了抓被褥,挡住刚才在姬玉泫身上乱蹭时弄乱的衣襟,只露出半个脑袋,侧耳听姬玉泫和门外的人说话。

门外是左诗萱,她到时辰又送了汤药来,本来打算把药碗交给姬玉泫就走,却听说乐小义已经醒了。

乐小义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姬玉泫好像跟她说左诗萱来过。

那时候……她应该正窝在姬玉泫怀里,困得迷迷糊糊要睡不睡的时候。

肯定被左表姐看到了!

刚才同姬玉泫调笑的心思立马变成了无地自容的窘迫,乐小义把薄被又拉起来一些,连眼睛也遮了一半。

她好像都还没有正式介绍左诗萱和姬玉泫认识,但现在左诗萱和姬玉泫明显已经很熟了,也用不着她再介绍。

可是……

左诗萱是她表姐。

这种心上人了见家长,又羞又臊,还有一点紧张和窃喜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乐小义还在咬着唇暗自纠结,姬玉泫倒是坦然地多,她瞥了一眼乐小义,见乐小义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就领着左诗萱进了屋。

“表姐。”乐小义小小声,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姬玉泫见她如此,又瞅见了她红红的耳尖,大概明白了乐小义在臊什么,不由眉眼弯弯。

左诗萱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她走到床边,没有像姬玉泫一样坐在床上,而是端了一只竹凳过来,问乐小义:“怎么样?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见床头那只药碗,姬玉泫昨夜抱着乐小义,给乐小义喝了药,没把药碗拿出去。

乐小义听左诗萱这么问,偷偷看向姬玉泫,姬玉泫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乐小义埋在被窝里的脸一红,忙赶在姬玉泫开口之前回答:“刚醒一会儿,没有不舒服。”

就当她昨晚的确还在昏迷,什么都不记得吧。

左诗萱看着眼前两个人眉来眼去眼去眉来,整个人都不太好。

乐小义这才刚醒就和姬玉泫腻歪成这个样子,再联想乐小义昏迷期间姬玉泫时不时就占占乐小义的便宜,她好为乐小义心焦,她的傻表妹怕是被姬玉泫卖了还要给姬玉泫数钱。

去年乐小义被剑影卫所伤后养伤那段日子,乐小义有几次昏迷中梦呓还念叨姬玉泫,那时候左诗萱就知道,乐小义一颗心黏在姬玉泫身上,恐怕要吃很多苦。

但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自己也还闹不明白,自然不能对乐小义和姬玉泫的感情发表什么看法,尽管她一直对姬玉泫怀有戒心,可她能做的,只是祝福乐小义。

乐小义回答完,姬玉泫眼里的笑更深了,乐小义又偷偷瞪她一眼。

左诗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