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雨醒来的时候还未睁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腰腹间的刀伤已经清理好并且上了药,换上了干净的纱布, 疼痛减缓不少。
她心下疑惑, 不知是谁救了她的性命。
待睁眼后, 视野渐渐清晰, 看清身侧坐着那道人影, 枫红雨倒吸一口冷气,腿一蹬就站起来,直至后背抵上马车轿壁, 退无可退, 她才蹙起眉来,疑惑道:“你没杀我?要带我去哪儿?”
洛青城冷冷扫了她一眼, 哼声:“仟州。”一个字也懒得多说。
“仟州?”枫红雨眉头蹙起,一脸惊疑, “你去仟州做什么?”
“你管我去做什么?”洛青城不耐烦,抓起身侧的银枪叮一声杵在枫红雨耳边,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说完, 她唇角一勾, 眼里溢出冷光:“另外, 奉劝你一句,老实点!我封了你的内劲,现在你在我手里已经跑不掉了!”
经洛青城一提醒, 枫红雨这才发现自己的确使不出内力。
枫红雨:“……”这话说的,好像她们身份对调了,洛青城不是临丹的城防军督军,而是一个土匪头头,而她自己则仿佛是一个肉票。
“你去仟州的话,临丹这边城防怎么办?”枫红雨打算再和洛青城讲讲道理,“虽然你是洛家的大小姐,但如果擅离职守,回去也是要受处分的吧?我说了我不会跑,等仟州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去登门自首,你怎么不信呢?”
“我说了,我去仟州做什么不关你的事。”洛青城手里枪尖一横,几乎贴着枫红雨的喉咙,削掉了一截青丝,“你再叽叽歪歪现在就打道回临丹,先给你上一套刑松松皮!”
辩不过辩不过,枫红雨举手投降,沿着轿壁滑下去,坐下休息。
洛青城背对着她,只给她一个后脑勺,她虚着眼,一个月前那一幕猝然闪过脑海,她有点尴尬,还有几分愧疚。
早几年前她接了个任务,潜伏于东阳山,调查东阳山匪头沈成奎没落的祖辈和古老的禁阵大家印玄一脉的关系,眼看近来她得到沈成奎的重用,调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岂料阴差阳错被洛青城搅了局。
一个重要线人路过临丹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身份,遭到陷害,随后就让洛青城派人给抓走了。
枫红雨处心积虑,筹谋数年,在洛青城这里功亏一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独身一人,硬闯大牢救人,打伤十余城防军,最后被洛青城截住。
当时场景还历历在目,枫红雨修为高于洛青城,将一众人放倒之后,枫红雨又击败了洛青城,洛青城嘴上却不饶人,明明被枫红雨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她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硬是将枫红雨骂得狗血淋头。
枫红雨欺近洛青城,一双凶戾的眼睛和洛青城四目相对,冷冷地威胁她:“你再骂一句试试?”
“骂的就是你!”洛青城杏眼圆睁,额角青筋暴跳,“枫红雨,你等着!你这狗娘养的王八!若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枫红雨也恼,说这洛家大小姐是有身份的人,模样也标志,那嘴唇一动,开口闭口就是狗娘王八,比她这个山野混混还粗俗。
偏洛青城骂开了就停不下来,枫红雨鬼使神差地盯着那一双柔唇走了神,下一瞬,洛青城一口咬在她的虎口上。
枫红雨疼得一龇牙,这下真恼了,把洛青城抓回来,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下去,堵住洛青城的嘴。
双唇相触,洛青城愣住了。
枫红雨也猝然回神,心道自己真是疯了。
强吻了临丹城防督军,洛氏的大小姐,这消息若是传到洛家去,洛家的长辈恐怕得气到扒了她的皮。
枫红雨自认理亏,松开掐在洛青城喉头的手,抓起自己来救的人,起身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直到枫红雨已跑得不见踪迹,洛青城才脸色发青地回了神,眼看四周一双双既惊又怕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眼睛,洛青城几乎原地爆炸。
她被一个女人强吻了!
洛青城站起身,面若寒霜地下了封口令,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但凡透露一个字,五马分尸!
没有人敢在洛青城气头上去招惹她,所以这天发生的事情,都烂在当时在场的城防军士兵肚子里。
下一步就是要抓人。
整个永州的人都知道东阳山的混混招惹了洛青城,洛青城领着城防军直接把东阳山整个围了,连匪首沈成奎都被抓到牢里去,偏偏罪魁祸首枫红雨滑的流油,怎么都抓不到。
洛青城为了抓到枫红雨,不惜亲自出马,枫红雨逃到哪儿,她就追到哪儿。
双方耗了一个多月,因为永州被洛家下令封州,枫红雨逃不出去,期间只能一直辗转于永州各个城池,数次被城防军围剿,好几次险象环生,最后没想到又回到了临丹。
最险的一次,枫红雨被城防军耗尽了体力,又与洛青城正面交手,被洛青城的银枪捅穿了腰腹,差点就栽在洛青城手里,可最后她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逃走了。
洛青城气得跳脚,这个女人是不是属泥鳅的!滑不留手,伤成那样的还留不住她!
最后的最后,枫红雨终于被抓住了。
枫红雨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偷偷打量洛青城的背影。
洛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呢?
要杀要剐也不给个痛快,枫红雨做梦都想不到洛青城会放过自己,更别说她还替她上了药,包了伤口,跟着她去仟州,还是说,洛青城心里想着什么别的法子要整她呢?
“再看我就剜了你的眼睛!”洛青城握紧了手里的银枪。
枫红雨立马闭上眼,嘴里念起了阿弥陀佛。
静了片刻,枫红雨又困又累,听着车轱辘嘎吱嘎吱的声音,几乎要睡过去,这时,洛青城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玄天宫的人都那么不要脸么?”
什么?
玄天宫?
枫红雨头皮一炸,瞪圆眼坐起来,身上四下找了找,没寻到自己的黑玉牌。
“你是在找这个吗?”洛青城手里坠着块黑玉牌,回过头来,嘴角微微勾起,一张冷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还有几分嘲讽。
枫红雨倒吸一口冷气,长叹一声:“把东西还我。”
“有本事自己来抢啊!”洛青城冷冷笑了,手一收,将黑玉牌牢牢抓在手里,“要我还给你,没门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枫红雨眉心紧蹙,耐心快被耗光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洛青城一点也不怕她,现在枫红雨在她眼里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玄天宫的人,是不是都那么不要脸不要皮?听说姬玉泫闺中禁脔无数,男女都有,是不是真的?”
枫红雨这下明白了,洛青城在跟她算账呢。
一想起那天的事,枫红雨就觉得脸很痛,她真的是失心疯了才会去吻洛青城,给自己惹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洛青城一副你不回答就要杀人的表情,枫红雨头皮发麻,但这件事始终还是要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少宫主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都没见过她。”枫红雨实话实话,她的确还未见过姬玉泫,玄天宫教众分布于三洲四海,总不能每个人都能与姬玉泫共事。
什么时候姬玉泫来永州,说不定能见一面。
马车碾过一个石子,抖了一下,枫红雨伤口撕着疼。
她抽了一口气,才又道:“那天我猪油蒙了心,冒犯你了,事后我悔不当初,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如果洛姑娘气过了,就请高抬贵手放了我,这件事要过不去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她就眼睛一闭倚在轿壁上不动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想过别的可能。
那日青天白日的,不少人看见了她轻薄的举止,虽然她也是女人,但这件事对洛青城的名声到底不好,洛青城不可能轻饶了她。
如果洛青城要给她上刑,爱怎样她都受着,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只盼着这件事快点结束,她向来最讨厌拖泥带水,为这件事逃了一个多月,真累了。
可她话说完,半晌没听见回应。
枫红雨睁开一只眼,见洛青城不知何时整个人转过来,两眼通红地瞪着她,眼神穷凶极恶,几乎要将她脸上盯出两个窟窿。
再把她生吞活剥,抽筋扒骨。
枫红雨没由来一阵心悸,不好的预感汹涌而来。
她强行撇开视线,让自己不要多想,目光落在洛青城手里的黑玉牌上,心道洛青城是不是要给她把玉牌捏碎了。
下一瞬,银芒一闪,呲啦声响,枫红雨胸前一凉,她的衣服被一枪劈开,松垮垮地落向两边。
“!”
枫红雨震惊得瞪大双眼,洛青城已推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身下:“要杀要剐都可以是吗?这可是你说的!枫红雨,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事儿过不去了!”
“你!等会儿!洛青城!”枫红雨慌了,可她内劲被封,又有伤在身,根本争不过洛青城,“你住手啊!”
枫红雨发出了良家姑娘被逼良为娼的惨痛嚎叫,洛青城已经气昏了头,哪里肯放过她,三两下就扒光了她的衣服,禁锢她的双手叫她根本动弹不得。
马车车帘时不时灌进来一缕风,枫红雨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枫红雨打着哆嗦,眼圈红了,咬牙切齿又挣脱无路,不争气地流下两行委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