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布鲁斯转告的话, 杰森的心中有着诸多的猜测。可这一切，他显然是无法用语言来对布鲁斯讲述的。
事实上，就算是可以, 现在的杰森也不会这样做。如果是以前的杰森，如果布鲁斯在得知的第一刻就将这些话告知杰森，那么那个时候的杰森不论有什么想法，都不会隐瞒布鲁斯的, 但布鲁斯那个时候没有说。
现在布鲁斯说了, 可杰森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
现在的他与布鲁斯之间, 隔着的不止是他死亡后缺席彼此生命的时光，也不止是那些行事作风与观念的不同。除此之外, 更多的其实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
这种感觉其实挺微妙的, 就好像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经历七年之痒。
也许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问题, 并不是杀与不杀, 而是一种无形却时刻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
就好比现在, 当他们谈完正事之后，看着彼此，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
放在过去，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过去哪怕他们之间是沉默的, 但沉默中也带着无言的默契, 而不是现在的尴尬与无措。
也许一开始，杰森因为小丑的原因对布鲁斯有着诸多的不满。但是现在，杰森觉得这种不满早就随着小丑的死亡而渐渐释怀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在影响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仅仅只是因为布鲁斯的沉默吗？
杰森觉得不是这样的, 但不是这样又该是哪样呢。
怀着这个疑问，当布鲁斯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杰森叫住了他。
“等等。”
随着杰森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布鲁斯离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他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就是在等待杰森的这句话一样。
“你有时间吗？”杰森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迈瑞考，然后转头看向了布鲁斯，“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好。”明明是布鲁西宝贝的打扮，可此时的布鲁斯看上去却更像是蝙蝠侠。
杰森也没有带着布鲁斯离开这里，他只是将布鲁斯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进门，布鲁斯就注意到了那张被杰森挂在房间里的“杰森·托德”版全家福。
曾经去过平行宇宙的布鲁斯，自然看出了照片中的那个红头罩，比起自己的杰森，仿佛更像是别的世界的杰森，还有里面的那个神父……
这一刻，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怀疑会照这样一张全家福的杰森，是不是有什么水仙情节。
毕竟好像从很早之前开始，杰森就表现出这种倾向了。在杰森还比较小的时候，他就非常喜欢照镜子。
有的时候，他甚至能够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上一个多小时。
没等布鲁斯想清楚，杰森就一个魔法给那张全家福来了一个“马赛克”。
杰森并不喜欢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杰森·托德们”，哪怕布鲁斯见过也不行。
“布鲁斯。”杰森也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的切入了正题，“在我离开你之后，你有等过我吗？”
布鲁斯当然是有等过的，哪怕是他没有听到杰森的那段话，他也依旧等待着。他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他等待着他的男孩回到他的身边。
然后奇迹确实出现了，可他的男孩却没有回来，反而像是要与他越行越远。
杰森不知道布鲁斯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对布鲁斯的沉默感到不耐。他不明白，有些事情明明可以说出来，为什么要沉默。这除了会让事情越来与复杂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有还是没有，对你而言很难回答吗？”
杰森甚至觉得哪怕布鲁斯说没有也没关系，总好过对方这样沉默的看着自己。
沉默是什么意思呢？
是有，还是没有。
杰森的声音并不尖锐，但是布鲁斯很清楚的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了躁动与不耐。
有还是没有，对布鲁斯而且确实不难回答。
“有的。”布鲁斯注视着杰森，“我有等待你，一直到现在，我都在等待着你回到我的身边。”
“哈！”布鲁斯给出了回答，可杰森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你等待我的方式是什么，是让提姆成为罗宾，还是忙到连去我的坟墓前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布鲁斯有去，他不可能发现不了杰森坟墓的问题。
想到蝙蝠洞中的那件制服，杰森补充道：“还是说，你等待我的方式，就是将那件制服摆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这个，杰森的火气不由蹭蹭的冒了出来，“我该夸你有耐力吗？你天天看着小丑留下来的耀武扬威的话，却还能够让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刻，杰森以为自己早已释怀的东西，统统又都冒了出来。
虽然说在看过《狂笑之蝠》后，杰森绝对是蝙蝠侠杀人最坚定的反对者。
可是他反对、阻止是一回事，布鲁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去做过，就是另一回事了。
杰森简直难以想象，这个说着有等待自己的男人，是怎样等待着自己的。
杰森的理智，让他明白布鲁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可是杰森的感性又觉得，布鲁斯的说法难以让他相信。
越是想，杰森就越是难以控制自己。
在愤怒的同时，杰森也很清晰的意识到，他们现在很显然已经偏离了最开始的话题了。甚至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完全与杰森的初衷相悖。
按理来说，这些情绪不早就被他消化掉了吗，为什么会在此刻突然爆发出来呢？
就好像是积压了几个世纪的不甘，就好像是一次跨越了多个世界的控诉……
杰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想要让自己看上去理智一点，毕竟他叫布鲁斯来也不是为了与对方争吵的。可有的情绪，你越是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
这个世界，命运为什么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的安排呢？为什么，要让杰森·托德与布鲁斯·韦恩相遇呢？
他们带给了彼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