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当杰森转过身，他整个人看上去和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然了，这里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指的不是脸，毕竟杰森又不是魔形女。杰森身上的变化, 更多的是气质上的，毫不夸张的说, 现在的杰森距离神父，差的就是一件衣服。
那自带圣光的样子，让人看了绝对不会想到, 对方前不久还在哥谭的黑道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起初, 神创造天地……”
就这样, 杰森当着满头问号的塔利亚背起来《圣经》的内容。
而且他还不是普通的那种背诵, 而是那种非常有感情、非常有信仰感的在背诵，看上去还真的是挺唬人的。
还没等杰森背完《圣经》的第一篇——《创世纪》, 塔利亚就打断了他。
“这就是你的办法？”
这tm是什么见鬼的办法？！
塔利亚感觉这一切简直要多荒谬有多荒谬, 她十分怀疑杰森是在骗自己, 只是她没有证据。
不过想要证据也不难, 随便找个人丢下去, 验证一下杰森这个办法就可以了，但塔利亚没有这样做。
她只是在问完之后注视着杰森, 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这是我的办法，只是我的。”换句话说，对你有没有用可不一定。
塔利亚自然也听出来杰森的潜台词, 她几乎要被对方这个无赖般的说法给气笑了，“所以你用一个不知道对我有没有用的办法，来骗我离开了哥谭？”
“我没有骗过你, 你父亲想要的，不就是我不受拉撒路池水影响的办法吗？”杰森理不直、气也壮道，“这就是我的办法，有什么问题吗？”
“是不是刺客联盟对你太过仁慈，导致你对这里产生了什么误解？”这里可从来不是什么，在被别人戏耍之后可以一笑而过、放你离开的地方。
“这里对我仁慈吗？”刺客联盟是仁慈的，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看了一眼拉撒路池水，“刺客联盟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不要说的好像是这里曾经施恩于我一样。”
诚然，拉撒路池水治愈了曾经濒临死亡的他。但那是斯莱德带着他强闯了进来，可不是刺客联盟主动迎他进来让他泡的。这里也确实是教给了杰森许多东西，但也不是出于什么慈善目的，而是出于利用。
不过虽然这里没有施恩于杰森，但是杰森也没有忘记塔利亚曾经放弃抓捕自己，还带自己去大种姓那里。他曾经说过，自己欠对方一个人情，这句话是真心的，但无关刺客联盟，只是塔利亚而已。
“我从来不欠这里什么，但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塔利亚看着杰森，质问道：“一个人情，这就是我们之间全部的关联吗？”
杰森下意识的想要回一句：不然还有什么呢？
可当他看到塔利亚的眼睛，这句话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杰森通过漫画看过许多“杰森·托德”的人生，塔利亚对“杰森·托德”而言，从来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对很多杰森·托德而言，这代表着拯救，甚至还可能带着些许爱情的成分。
可不管是对哪个“杰森·托德”而言，塔利亚都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故事。
他们有着一个救赎般的开始，却也有着一个平淡如水甚至是烂尾一样的结束。
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爱，仿佛在杰森离开刺客联盟的那一刻，在杰森回到哥谭的那一刻，就全部结束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对彼此说一声再见，就已经几乎永远不见。
杰森从来不是塔利亚故事中的主角，塔利亚也只是出现在了杰森生命中一个短暂的时段中。那段时间里，她给予了杰森救赎，她帮助杰森成长，她甚至可能给了杰森爱情，但也只是那一小段时间而已。
在这个世界中，他们甚至连一小段时间都没有过。
杰森回忆了一番，他很确定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和塔利亚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诚实地说，他们之间的互动，也许还比不过杰森和雷霄古之间的。
但看着这样的塔利亚，杰森却莫名觉得，他和塔利亚好像也曾有过自己看过的漫画中的那些瞬间一样。
可明明没有啊。
杰森攥紧了自己刚刚想要去拥抱塔利亚的手，这太突兀也太奇怪了。
“我们之间的关联……”杰森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来说，他应该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但是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
就好像如果他真的按照他经历过的事情说出来答案，就是对其他世界的杰森·托德与塔利亚之间感情的否定一样。
杰森的沉默，让塔利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很奇怪的情绪，奇怪到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你走吧。”一瞬间，拉撒路池水带给塔利亚的负面情绪似乎都消退了，她平静中带着几分感慨的对杰森说道，“我不会去杀达米安的，就将他交给布鲁斯吧。”
“你……”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塔利亚问。
“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塔利亚挑了挑眉，“只要我需要，不管是需要什么你都会来帮我吗？”
“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
“哈，原则。”塔利亚感觉自己恨透了这两个字。
不论是布鲁斯还是杰森，这两个给她特殊感觉的异性，都喜欢说这个。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遇到这样一个人，不管自己想要做什么，他不会说什么这违背了他的原则，他只会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好。”
可惜，她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不过塔利亚也从来不是那种需要依靠男人活着的女人，如果没有人可以为她实现心愿，那么她自己为自己实现心愿。
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从来就不是别人，不管那个别人是父亲、爱人还是儿子。父亲会老去，爱人可能会移情别恋，儿子也会长大离开，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可靠的，永远都是自己。
在杰森还没有学会爱自己的时候，塔利亚很早就知道，不管你多么爱一个人，永远不要爱他超过爱你自己。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所以当布鲁斯要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因为爱对方而跟随对方离开。所以当达米安要离开的时候，她也可以选择放手。
她从来不会为了别人抛弃尊严，她也从来不会为了别人失控的歇斯底里的怒吼、或卑微的请求。
一场本该充满危机的考验，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站在刺客联盟外，杰森还有一点没有回过神来。
他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就这？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地狱模式般的日常，突然这样幸运一把，杰森还真的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难道说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倒霉，太过倒霉以至于触底反弹，幸运了一把？
不管因为什么，他与刺客联盟之间的牵连，到此暂时结束了。至于以后会不会还有联系，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杰森不知道，他的幸运还没有结束。
回到哥谭的杰森趁着布鲁斯他们夜巡的时候，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塔利亚说，达米安交给你了。”
简单一句话将最核心的内容说完之后，杰森转身就想走。
“等等。”布鲁斯说。
明明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甚至那只是一个单词，对方的语气也比较平淡，没有命令也没有强制，可偏偏杰森就在这样一个平平淡淡的单词下停了下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单词平平淡淡，杰森才会停下来。如果这里面带着什么命令或者强制，杰森不是直接转身就走，就是停下来跟对方吵上一架甚至是打上一架。
“什么事？”也许杰森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这句带着些许不耐的话中隐藏着的期待。
也不知道是布鲁西宝贝突然上线了一秒，还是蝙蝠侠终于找回他的嘴了，布鲁斯说：“你没有受伤吧？”
此话一出，不论是杰森还是达米安，都惊讶的看向了他。
那惊讶中带着探究的眼神，仿佛在看站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不是蝙蝠侠一样。
如果蝙蝠侠和以前一样不好好说话，杰森倒是知道怎么应付。但是此刻对方突然这样说，杰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只能干巴巴的回答道：“我挺好的。”
说完，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杰森一溜烟就跑掉了。
注视着杰森落荒而逃的背影，布鲁斯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达米安看了看杰森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父亲，不由挑了挑眉。
如果杰森在这里，就会发现达米安这个挑眉的动作，和塔利亚异常神似。他们毕竟是母子，达米安的身上有着许多塔利亚教授的东西和她的影子。
也许达米安与塔利亚之间并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母子那样，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母子。对达米安而言，塔利亚比起母亲，其实更像是一个严厉的老师。
他们之间是有爱的，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比不上他们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