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霄古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现杰森虽然表现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但确实如同塔利亚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样，没有受到拉撒路池水魔力的影响。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死而复生造成的吗？
看着从拉撒路池水中走出来的杰森, 雷霄古脑海中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之前石室里面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时，守在外面的人去通知塔利亚了。出于对自己父亲能力的信任，塔利亚并没有闯进去, 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守在了外面。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从里面走出来的除了自己的父亲, 另一位竟然是布鲁斯的孩子。
对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又是怎么进去的？
什么时候，刺客联盟已经成为一个别人想来就来的地方了吗？
此刻, 塔利亚的想法莫名和她父亲之前的想法重合了。
“父亲。”塔利亚走到雷霄古身边, “他这是……”
对于杰森，塔利亚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
这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 塔利亚也不免有着几分爱屋及乌。但是她爱的那个男人，与她曾经是爱人的同时, 也是敌人。可以说塔利亚其实对布鲁斯的感情本身就是复杂的，所以对于与布鲁斯关系匪浅的杰森, 塔利亚的感情自然也不免复杂起来。
而且有一个塔利亚不得不直面的问题是，在布鲁斯收养了这么多的孩子之后, 自己的达米安在对方那里算什么呢？
人的心都是偏的，五根手指还各有长短呢。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塔利亚, 错过了雷霄古看向杰森那充满了野心与谋算的眼神。
“之后一段时间，他会跟着我修行。”没有任何解释的，雷霄古宣布了对杰森的安排。
这瞬间拉回了塔利亚的注意, 跟在雷霄古身边修行，这是无声的在昭告着对杰森的重视。
可是这种重视从何而来呢？
因为布鲁斯吗？
想到自己前不久和父亲说过的事情，塔利亚心中隐隐对自己父亲的打算有了些许猜测。
用雷霄古的袍子将自己裹起来的杰森，一脸平静的接受了雷霄古的安排。
不管是跟在对方身边修行也好，还是其他也罢，杰森只想要从对方那里探寻自己的过去。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个死去的新郎，那场发生在婚礼上的血案，杰森从未有一刻忘记过，那是他的罪。
不论是出于感情还是现实，杰森做不到为了那个人将斯莱德怎么样，但是雇佣了斯莱德的人，他不会放过的。
对于杰森而言，不管是这件事还是自己的过去，都可以说是非常重要，他哪个都不想要放弃。但是想要同时兼顾两件事情，魔法的运用就非常重要了。
因为这个，杰森倒是阴差阳错的将自己忘掉的魔法捡起来了不少。
雷霄古也注意到了杰森有些时候突然的消失不见，他除了第一次的时候还特别派人去找了以外，后来发现杰森消失后还会回来，他也就对杰森的消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于杰森消失的时候去做了什么，雷霄古不在乎，但是他还是查清楚了。他甚至想如果杰森向自己求助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帮对一把。
可谁知道，对方愣是什么都没说，靠着自己将那场血案背后的黑帮给铲除掉了。
如果是那个还记得布鲁斯曾经的教导的杰森，能做到这个，雷霄古并不惊讶。毕竟对方都能在哥谭那种地方“行侠仗义”，对付外地的一个小小黑帮，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的杰森，早就忘记了曾经世界数一数二的侦探教给他的东西。他做到这一切，完全就是靠着在斯莱德那里接受的很短一段时间的训练，再加上这些天来自刺客联盟的教导。
至少雷霄古就在杰森的一系列动作中，看到了不少刺客联盟教导过的东西。这种活学活用的本事，让雷霄古很是喜欢。
谁不喜欢天才，谁不喜欢聪明人呢。尤其是对于雷霄古而言，他真的非常讨厌和蠢材打交道。
要杰森说的话，雷霄古安排的训练，在风格上，其实挺接近斯莱德的。只是比起斯莱德，对方安排的训练似乎更加具有条理性。也许是因为对方有着这么大一个家业，所以比较有经验吧。
而且雷霄古当初虽然说的是让杰森留在他身边修行，可实际上，他却是为杰森安排了各种老师进行一对一的教导。
杰森不会拒绝变强的机会，但是他留在刺客联盟，可不仅是为了变强。
训练的间歇，杰森找到了雷霄古。
“你说过要帮我找回我忘记了的过去，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那么你的诺言什么时候兑现呢？”
雷霄古看着终于沉不住气了的杰森，“你确定自己已经做好的找回过去的准备了吗？”
“我……”杰森非常想说我做好了，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杰森不会忘记，自己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
那天夜色太黑了，杰森本人也浑浑噩噩的，所以也就没有去看墓碑上的名字。但是想到当时自己整个人的状态，杰森就知道自己的过去想必是不怎么美好的。
结合他的伤，他的身体本能，他的性格，他的魔法……杰森对自己的过去是有过猜测的。
但是所有的猜测，都非常的不连贯。
他脑海中出现过破败不堪的小巷、污秽的垃圾箱，也出现过金碧辉煌的大厅、高雅别致的庄园，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出身呢？如果他出身高贵，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会浮现出前者？而如果他出身贫贱，那么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会浮现出后者呢？
对于自己的过去，杰森有着数不清的疑问。
是谁承诺过要让他过上好的生活，又是谁承诺过要给他一个家？
而他，好像也向谁承诺过。
但那是谁啊！
在杰森的努力思索下，他的头又一次疼了起来。
人的大脑是有着自我保护机制的，每当回忆过去，便总是痛苦不堪的经历，让杰森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注意到了杰森的迟疑，雷霄古却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向杰森灌输什么。事实上，早在布鲁斯那里，雷霄古就意识到，有一种人，他们的意志无比的坚定，哪怕你能迷惑他一时，过后也会迎来更强烈的反扑。
真正让他们信服的，只会是他们自己思索后得出的结论，而不是别人灌输给他的理念。
杰森看了雷霄古一眼，转身离开了。
在杰森离开后没多久，塔利亚来到了这里。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留下他。”事实上，塔利亚更不明白的是，雷霄古为什么要训练杰森，难道他们在布鲁斯那里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们为哥谭训练出了一个强大的守护者，也让刺客联盟对哥谭的规划停滞不前。
“死而复生，对拉撒路池水魔力的免疫，难道这些你看不到吗？”雷霄古看着自己的女儿，“别让你对布鲁斯的爱情，蒙蔽你的眼睛。”
“可是达米安快要回来了。”塔利亚说，“如果他们见面了，该怎么办？”
“那不是很好吗？”说真的，雷霄古对达米安并没有什么亲情，“他们应该见面的，让达米安杀掉杰森，或者让杰森杀掉达米安，不论是哪种结果，对我们的侦探而言，不都是一份很好的礼物吗？”
雷霄古轻描淡写的说着杀人诛心般的话语，哪怕是塔利亚，想到雷霄古话中描绘的场景，也是不寒而栗。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布鲁斯的养子杀掉他的亲生孩子，还是他的亲生孩子杀掉了他的养子，那个活下来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和布鲁斯成为一家人了。
一条人命，会如同一个巨大的裂痕，横亘在他们的关系之间。
哪怕因为从未相处过，布鲁斯对达米安的感情可能比不上对杰森的。但是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任谁都不可能对与自己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孩子无动于衷。
对于雷霄古的提议，塔利亚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但没等她说出声，雷霄古就抬手制止了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那只是最极端的结果，我不会刻意安排这种可能。”雷霄古说，“但是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的话，我想我会乐见其成的。”
塔利亚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心中满是不安的离开了雷霄古所在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塔利亚从自己的书架中拿下了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达米安刚刚出生时照的照片，这也是她这里唯一一张达米安的照片。
作为雷霄古之女，塔利亚从来不是什么一般的女子。事实上，真正的她，野心勃勃。在遇到布鲁斯之前，她可以算得上是没有任何弱点。是爱情让她有了弱点。但是这弱点对她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大。
当她真的下定决心去干什么的时候，哪怕布鲁斯挡在她的面前，她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爱他而停手的。
至于达米安，那是她野心的产物。
要说母爱，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是真的非常有限。
不过不管怎么说，塔利亚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是一个输家。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雷霄古今天所说的地步，塔利亚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会是自己的孩子。
哪怕这会让他失去他的父亲，但哪又怎样呢。达米安的过去没有父亲的参与，未来也可以继续没有。
但是她毕竟是爱着她的侦探的，如果真的出现那种征兆，她会将杰森的存在告诉布鲁斯。至于对方能不能阻止这一切，就只能看布鲁斯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