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录像带有着很明显的删减, 但是里面的内容，布鲁斯看不出任何伪造的痕迹。
画面的一开始，是小丑笑嘻嘻的站在屏幕前。
“我亲爱的小蝙蝠, 你没有教过你的小鸟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玩吗？没关系, 我可以帮你教教他, 不用谢。”
小丑最清楚如何刺痛蝙蝠侠, 但蝙蝠侠却不知道如何刺痛小丑。因为蝙蝠侠有着太多在乎的东西，而小丑，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像是在讲述一段故事一样，小丑颠三倒四的说：“可怜的被小蝙蝠抛弃在哥谭里的小丑本来什么都不想做的, 他只想等小蝙蝠回来玩游戏，但是活泼可爱的小鸟突然就自己撞到小丑叔叔的怀里了呢。原来小蝙蝠虽然离开了, 但是还留下了小鸟陪我玩。他可真是可爱啊，尤其是明明疼的要死, 还非要咬紧了牙的时候……”
“……小丑和可爱的小鸟合作, 一起送给你一个小礼物……”
接着就是撬棍对杰森的重重一击，那一下打在了杰森的身上，似乎也打在了布鲁斯的心上。
录像中的小丑手拿撬棍，对杰森说：“乖孩子, 对你的蝙蝠爸爸说点什么。”
杰森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将痛苦都尽数忍耐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冰冷的撬棍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心爱的孩子身上。
早在小丑打下第一下的时候，迪克就忍不住站了起来，随着撬棍一下又一下的落下，迪克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论他当过多少年的罗宾，不论他如何单飞成为夜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虐打, 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对现在的迪克而言太过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和杰森所有的相处记忆。
他与芭芭拉对杰森的偏见，杰森与自己的争锋相对……此刻，因为杰森的死去，对方在迪克心中所有的不好都化为了好，而自己对杰森所有的不好，都化为了一种愧疚与后悔。
录像中，小丑的虐打还在继续。似乎是杰森的沉默与隐忍让小丑感到了无趣，他走向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黛丽丝。
终于，布鲁斯他们听到了杰森的声音。
杰森说：“站住。”
他们听到了杰森说“求”，听到了杰森那句与布鲁斯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的“why not kiss me？”
杰森的这句话没有达到布鲁斯说这句话达到的效果，但是他借此咬下了小丑的一块肉。
杰森成功借此转移了小丑对黛丽丝的注意，但这显然也为杰森换来了更加残酷的对待……
布鲁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录像中的杰森，承受着那样的痛苦。
而本该保护他的自己，那时候在哪里呢？
对了，他那个时候被一条不知真假的求救信号骗去了外星。为什么他当时不谨慎一点呢，他不是蝙蝠侠吗，他的多疑呢，他的警惕呢，他的计划呢？！
明明托尼早就提醒过他的不是吗？
明明他早就知道小丑对杰森的威胁性不是吗？
明明他已经得到了那么多的提醒，为什么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呢？
为什么他没有将小丑好好关住，为什么他没有为杰森留下足够的安全保障，为什么他要在杰森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
为什么啊！！
此刻，所有的已知，都在一点点的加重着布鲁斯的悔恨。
哪怕杰森能够复活又能怎样呢，他复活了，他曾经遭受过的痛苦难道就不存在了吗，自己曾经的失职就能被掩盖吗？！
尽管这样想，尽管心中充满了悔恨，但是杰森能够复活就像是一条绳子，牵住了布鲁斯的理智。
然而录像带播放到最后，突然画面一转，时间似乎也跳到了小丑虐打杰森之前。
杰森手中抱着黛丽丝，似乎正要逃脱，一个魔法师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说：“我要你身上，复活的可能。”
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锁链。杰森一开始还能够躲闪，到了最后，失去力气的杰森被锁链牢牢地束缚住，而那个要拿走杰森复活的可能的魔法师正在一步步靠近他。
他说：“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会放过她的，我会让她平安的离开这里。”
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个‘她’是谁，是显而易见的。
布鲁斯看着对方手上闪烁着黑紫色的魔法，然后将手放在了杰森的头上。
录像彻底结束了。
对方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布鲁斯不知道。
事实上，早在对方说出那句‘复活的可能’时，只这一句话，布鲁斯先前所有的理智与隐忍瞬间都被冲垮了。
对方如果拿走了杰森复活的可能，那么……
布鲁斯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他霍然起身，连制服都不换就朝着蝙蝠战机走去。
“布鲁斯，你要去哪？”迪克被布鲁斯的动作惊醒，哑声问道。
布鲁斯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说：“去寻找一个答案。”
早在古一很早之前入梦对布鲁斯说了杰森的不同后，他就在寻找至尊法师的所在地了。
那里对于有些人而言，是终其一生都难以触及的神话，但对有些人而言，却是一个可以轻易到达的地方。
布鲁斯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他找到了那里的所在地，但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法术，他一直都未曾真正踏足过那里。
今天，他终于来了，可惜似乎有些晚了。
“她死了。”新任的至尊法师如此说道。
这是一个和夏洛克·福尔摩斯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但布鲁斯知道这不是夏洛克，这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一位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
“死了？”布鲁斯有一瞬间的恍惚，不止是为了对方的死亡，也为了自己可能无法得到的真相。
“她死前有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史蒂芬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而布鲁斯没有错过这个。
“她说了什么？”
史蒂芬沉默了。
“那个伤害了我孩子的魔法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相同的魔法体系，甚至是同风格的打扮，让布鲁斯很难不将他们联系起来。
“那是前任至尊法师曾经的弟子，卡西利亚斯，与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史蒂芬不想要多说什么，他虽然刚刚继承至尊法师的位置没多久，但是有着时间宝石，足够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了解很多东西。
就比如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他看过对方无数种结局，心酸的、悲壮的、危险的……
不论是哪一种，这个男人都是强大的。
布鲁斯：“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你恐怕找不到他。”史蒂芬有些僵硬的说道。
布鲁斯的面容冷的像是一块冰，但是你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冰层之下是浓烈的复仇之火，“为什么？”
“他被多玛姆带走了。”
想到对方想要从杰森身上夺走的东西，布鲁斯问：“他有什么想要复活的人吗？”
“我不知道……”说完，史蒂芬转身就要离开。事实上，今天他本来不该来见蝙蝠侠的。
“杰森……我的孩子会回来吗？”布鲁斯紧紧地盯着史蒂芬的背影，作为蝙蝠侠，他有着无数种手段对罪犯严刑逼供，但此刻，他只是一个无助的父亲。
“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完，史蒂芬进入了传送门中，消失在了布鲁斯面前。
他自己知道？
杰森还愿意回来吗？
回来看看这个未曾善待他的世界，回来见见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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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韦恩庄园后，黛丽丝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坐在沙发上，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了一样。
想到录像带中出现过的黛丽丝，布鲁斯忍不住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听到这个，黛丽丝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我害了杰森。”在布鲁斯的注视下，无尽的懊悔淹没了黛丽丝。
她说了奈斯·戴维的存在，说了自己错误的猜测，说了自己有罪的爱情，说了导致杰森不幸的祸端……
害了杰森的从来不是别人，是自己。
然而黛丽丝能够说的，只是在那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醒来后看到的东西。
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昏迷着的黛丽丝，知道的还不如看过录像带的布鲁斯多。
满心悔恨的黛丽丝差点拿不稳自己手中的盒子，她颤抖着将盒子递给布鲁斯。
这里面，装着她又爱又恨的存在。
那是一件破破烂烂、满是鲜血，上面还有着小丑写下的字母的罗宾制服。
黛丽丝的话中带着嘲讽与心碎，“我想这也许应该给你，毕竟这是你给他的，上面的东西也是写给你的。”
她对布鲁斯是有着怨恨的，她怨恨布鲁斯为什么要将杰森拉入这样危险的事情中，她怨恨布鲁斯为什么让小丑能有机会一次又一次的跑出来，伤害那么多的人，最重要的是伤害了杰森，她怨恨布鲁斯为什么没能保护好杰森……
但是比起怨恨布鲁斯，她更怨恨自己。
是自己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是自己让杰森踏入险境，也是自己，连为杰森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布鲁斯看着盒子中的罗宾制服，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黛丽丝看着布鲁斯，似哭似笑的回忆道：“你知道吗，他从小就是一个英雄……我爱他，我那么爱他，你有我爱他吗？”
说到最后，黛丽丝近乎歇斯底里。
布鲁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黛丽丝也不需要自己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黛丽丝，仿佛透过对方看到了杰森的过去，那是自己不曾参与过的时间。
布鲁斯见过数不清的女人，普通的、清秀的、美艳的……他见过刺客联盟中带刺的玫瑰，见过天堂岛高贵强大的公主，见过灵活多变的猫咪……但哪怕布鲁斯阅尽群芳，黛丽丝的美貌依旧是数一数二的。
对于布鲁西宝贝而言，美丽的女人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一次浪漫的邂逅，一种足以用于炫耀和巩固人设的资谈。而对于蝙蝠侠而言，美丽的女人什么都不是，除非那个美丽的女人还很危险。
黛丽丝因为与杰森之间的联系，早早地就进入了布鲁斯的保护名单。
但也只是如此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自杰森始，为了杰森，布鲁斯会保护好黛丽丝的。
不过现在布鲁斯最想要做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冷声道：“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