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苦长老宣布可以开始做卷, 比赛结束的标志，是香烧完。
在无苦长老说出“比赛结束的标志”这句话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节才被点燃不久的香。
大家什么都没说, 但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表示自己全都懂了。
“这个万象阁还真有意思。”
“把规矩都定的分明，不许有人越雷池一步, 却又允许大家钻规矩的漏洞。”
无苦长老离开了，留下来做题的人并没有立刻动手做点什么小动作的意思。
大家全都乖乖的打开了自己的考题, 开始仔细阅读。
不管这场考核透着多少说不出来的古怪，这考题还是要做的。
只除了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连考题碰都没有碰，只是在那里安静的坐着。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盯着其他人看了好半晌, 转头发现萨菲罗斯有些闲散的坐在那里, 好似这并非一场“重要的考核”, 只是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不得不说, 换了一头黑长直的萨总，美的那叫一个充满东方韵味, 让人恨不得将眼睛珠子都粘在他的身上，不过……
“萨总我们真的不做卷子吗？”
“萨总就算你不想做, 你也可以把卷子给我们看看嘛！”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表示自己对做题有点上瘾，还想继续玩隔空做题的游戏。
不过这一次萨菲罗斯并没有顺着他们, 只是指尖在考题上轻轻点了点，“这些题目你们都是会的，为什么还要再做？”
这语调理所当然的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点脸红心跳, 尤其是那个瞥过来的眼神。
“嗷~”
“我的萨总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重要的是气质！是气质啊！！！”
把会的题目反复考来加深记忆什么的这种事情，大家在念书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了，没想到萨总却是“你已经会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的类型。
这种突然被肯定的感觉，还真有点儿小激动呢！
不管之前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是否都会了, 反正现在是还不会的也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会全都要回头再巩固一下前面的“知识点”。
萨菲罗斯没有理会直播间中观众们激动的心情，继续安静的坐在那里。
萨菲罗斯本身的存在感非常强烈，但当他希望的时候，又能使旁人注意不到自己。
此时这些埋头做题的人，就已经忘记了萨菲罗斯的存在。
点燃的香飘满了整个楼层，原先留在一侧的万象阁弟子全都跟着无苦长老离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走的非常轻巧安静，安静到让人难以察觉的地步。
又过了一会儿，直播间里跟着一起进入安静养老休息模式的观众们，突然有人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些人都怎么了？”
“他们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类似这样的弹幕逐渐增多，越来越多的观众透过系统的摄像头，发现了其他做题者不太对的地方。
这些原本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激灵的家伙们，现在……
“他们这是睁着眼睛在发呆吗？”
“难道是在做什么白日梦？睁着眼睛这也太优秀了吧？”
“我知道！这肯定又是什么武侠经典情节，比如做个题，题目却有陷阱，只要看了题的人就会陷入幻觉什么的！就跟那个武侠电视剧中逍遥派的棋盘一样！”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啊！”
“这又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情节啊！”
“萨总我们是不是猜对了？不过那个珍珑棋局很难过啊，几十年过去也就出了一个虚竹而已，这个万象阁别是想整个差不多的东西吧？”
萨菲罗斯：“……虽不差亦不远矣。”
观众们：“哎？问题不在题目里吗？”
萨菲罗斯勾了勾唇角，发现自己的视野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非常显著，显著到观众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毕竟画风相差太多，明明萨总身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环境之中，周围却一点点变成了类似于宇宙的模样。
在一号门和二号门世界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少连宇宙飞船都会开了的玩家，对于宇宙环境还是非常熟悉的，张嘴就能够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更何况，眼前这种变化差异真的非常大。
“萨总这是怎么回事？”
“萨总为什么你周围的环境在改变？”
“难道萨总你也进入幻境了？”
“卧槽这游戏真的好厉害啊，我们连萨总的幻境都能看见。”
“可是不对啊，萨总这么厉害，不应该会中计吧？萨总明明都知道有问题的。”
“所以萨总问题到底是在哪里啊？”
“哎……萨总的这个环境怎么感觉怪怪的？我的心跳在加快，人在发抖哎？”
“我……我……我也是……我现在敲字都不利索了……”
“怎么回事啊萨总？”
萨菲罗斯仰头，看着周围不断变化的环境，微微叹了口气，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说了一声，“直播暂停，这可不是你们能够看见的存在。”
说完，《片翼天使》的官方直播间中画面消失，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模样。
在画面消失的一瞬间，原本有些稀稀落落的弹幕顿时疯狂涌现。
“卧槽我终于感觉好一点了！”
“萨总的幻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刚才感觉自己好像被猛兽盯住的草是动物，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的思维都凝固了！不不不，比那还要更加恐怖一点……我不知道怎么说……”
“d为什么我看一个直播看得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次一样？！”
“我现在满身冷汗，感觉自己死里逃生。”
“这就是萨总提前说要直播暂停的原因吗？在游戏里会有这种感觉我可以理解，毕竟是游戏设定，可为什么看个直播，连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有搞清楚，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管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多困惑，此时的萨菲罗斯是没有时间给他们解释的。
萨菲罗斯仰头看着周围已经完全改变的环境，再一次于心中感叹。
这样的存在，不管看到过多少次，都令人感到震撼。无法想象，它到底是如何出现，又将会如何消亡。
他若仅仅只以“人”的视角与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存在看清。
而这个存在……
正是他当初在穿越“门”进入不同外宇宙时，关掉的其中一扇“门”。
那个整个宇宙都是它的存在。
人类仅仅只是被注视，便会疯掉、死掉，甚至消失的存在。
它是人类所无法想象、无法注视、无法定义的存在。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以为，有问题的是考题。
他们错了。
有问题的是无苦长老点燃的香。
只是这香的作用并非单纯的让人陷入幻境而已。
而是引出闻到香味的人内心中记忆深刻的一些东西，再由这些东西，构筑出专门针对这个人的环境。
已经忘记自身岁月的萨菲罗斯，对他来说还能算得上记忆深刻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就连最初他还身为人类时的那些激烈的、悲怆的、痛苦的、开心的所有记忆，都在时间的打磨下变得平静下来。
那些曾经被他放在心上作为朋友却又离开他的人，再想来也不会令他感到痛苦。
如今被他所珍视的，也只有正宗而已。
那些在穿越不同平行世界中遇见的人事物，也都被他放在了心中，占据记忆中的一个小小角落，在翻阅时还能够想起丝丝缕缕的景况而已。
可是正宗一直在他身旁，只要他垂下手便可以握住，他们心意相通，正宗本身的实力也很强。
谁都无法将正宗作为他的弱点。
萨菲罗斯知道，若是有一天正宗成为了他的弱点，那正宗唯一会做的事情，便是杀死将其作为弱点要挟自己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正宗、更信任正宗。
正如同正宗对他的了解与信任。
除去正宗的话……
能够让他印象深刻的存在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而最近的一个，便是这位自身便是整个外宇宙的存在了。
不可被注视、不可被定义、不可被理解。
它很强大，强大到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幻境”出现，它的视线都穿过了无数外宇宙的墙壁投注了过来，并且落在了萨菲罗斯的身上。
——通过眼前幻境的虚幻“身体”。
若是萨菲罗斯没有及时关闭直播间，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看见了它。
就算萨菲罗斯升级了系统对玩家们的保护机制，如此直视，也会对玩家们多少产生一些影响。
这可是来自对方的直白视线。
萨菲罗斯与这位存在隔空相望，想了想还是打了个招呼：“你好？”
对方如同无尽深渊，又像是无法被解释的无尽存在。
萨菲罗斯感觉到了某一种回应，又或者是没有回应。
时间在他们的互相注视与思考中飞速流逝。
对方即使只是思考，萨菲罗斯也能够通过周围改变的星空，非常直白的看出它的变化，虽然……还有些无法理解。
真的很奇妙。
这一片外宇宙的运行，竟然是对方的“思考”。
当它思考时，宇宙便是运动的。
当它停止思考时，宇宙便是静止的。
真是，奇妙的规则。
而眼前这运行的外宇宙，真的非常美丽。
萨菲罗斯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也许对对方来说，如同萨菲罗斯这般存在，也是独特的。
而在这样的互相注视之中，萨菲罗斯突然感觉到，有人进入了他的幻境之中。
萨菲罗斯顺着感应偏首，将视线投注过去。就看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少女。
她甚至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便在萨菲罗斯的面前烟消云散。
萨菲罗斯：“……”是真的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