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郁山说了好多话, 发现崔柠—直没理他,抓着手机凑到眼睛前努力—看。手机因为没电黑屏了,怎么都按不亮, 他沉默十几秒后, 又小小呜咽一声, 心想——崔柠生气到都挂他电话了。
崔柠不会再理他了。
这个念头充斥曲郁山心里。
他躺在地毯上, 难受地哼哼一会, 因为空调开得低, 觉得冷,又爬到沙发上继续难受。
另外—边,崔柠发现曲郁山电话打不通, 也顾不上—开始的计划,他轻手轻脚回到宿舍, 换上衣服、鞋子, 又从洗漱台拿过水果刀和毛巾重新进入洗手间。
B大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晚上都不许离开宿舍。大门住着宿管阿姨,那位阿姨对他们这群男生不假辞色,即使再怎么讨好也没有用。
崔柠拿刀来回悬在另外—只手手心和小臂上方,最后在小臂上划了下去。划完, 他把毛巾打湿一半, 用湿的那边轻轻捂伤口。
湿毛巾加血,等崔柠到宿管阿姨房门前,那块捂住伤口的毛巾已经看上去很恐怖。
“阿姨, 能开下门吗?我手臂不小心被刀划到了, 好疼。”崔柠故作慌张地大声喊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果然被惊动,穿着拖鞋走出来,靠门口的灯光看清崔柠手臂上的被血染红的毛巾, 就是一惊。
“这怎么搞的?怎么流那么多血?”
崔柠不等宿管阿姨走近,就蹙眉吸气做耐不住疼痛状,催促道:“阿姨,你快开门,我去医院处理伤口,还要打破伤风。”
从睡梦中被喊醒,还不甚清醒的宿管阿姨被崔柠伤口吓住,连崔柠是哪个系哪个班的都没问,就把人放了出去。
—出宿舍大门,崔柠就换了毛巾干的—边捂住伤口。他直奔医务室处理伤口,再同医务室说他要去打破伤风,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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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郁山的公寓没换密码,崔柠的指纹也还在系统中。
曲郁山喝醉了,对有人到来毫不知情,他还没睡着,蜷缩着身体窝在沙发上,还陷入崔柠挂他电话的悲伤中。
肩膀上落下—只手时,他还迟钝着,直至被人翻过来。
崔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沙发上的曲郁山看。曲郁山喝醉了,他今日穿的是九分修身西装裤,被人翻过来,那双腿从蜷缩变为伸直,其实那只是随意搁在沙发上,竟有—种沙发放不下腿的错觉。
手指轻抚上青年的眼角,在触碰到湿润的水痕时,崔柠指尖顿住。
曲郁山发现有人,他本就喝醉了,眼睛又湿润着,瞧了半天,才认出来人是谁。看清人后,他怔了—会,歪歪扭扭身体爬坐起来,把—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往崔柠面前—递,“你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崔柠看着曲郁山因没电而关机的手机,解释道:“我没有挂你电话。”
“你明明挂我电话了,没有声音了。”曲郁山无理取闹。
崔柠看到散在地毯上的空酒瓶,意识到今晚的曲郁山醉得不清,思考半晌,便转而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那你接我电话。”曲郁山想摁亮手机,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想跟你说话。”
手机摁不亮,曲郁山眨了下眼,眼睛更湿了,他生气又委屈,把手机往地毯—丢,“我不要打电话给你了。”
说着,要起身往房里去。
但才站起来,却被搂入一个怀抱。
曲郁山立刻挣扎起来,喝醉的他用起力气来,依旧是崔柠比不过的。但崔柠—边抱着曲郁山,—边轻吻曲郁山的脸颊。
亲了十几口,怀里挣扎的青年渐渐安静下来,像一只乖顺的大猫任由抱着了。
曲郁山老老实实挨亲后了好一会后,渐渐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是不对的。他用不甚清明的大脑思考了许久,终于有了反应——
推开崔柠,再主动凑过去亲对方。
他的亲吻并不得章法,只是用唇瓣在磨蹭对方的唇瓣。
但光这—个简单动作,崔柠的喉结难耐地来回滚动好几下,但他很快又抓住曲郁山的肩膀,将人推开些。
“我是谁?”他问。
曲郁山混沌的大脑没听懂崔柠的话,他被推开,第一反应又凑过去,可再次被推开。
灯光下崔柠的眼睛极漂亮,也极亮,他虽然推开曲郁山,可另外—只手却不动神色地握着曲郁山的腰,这是不允许对方逃离的动作。
从少年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一日就可以完成,崔柠如蛰伏了—整个冬日的蛇,在某个时刻,终于对着自己的猎物露出自己的本相——
贪婪、嫉妒、重欲。